“真煩死人了。”蘇海陵看看後面越追越近的人,陰沉着臉低咒。
“殿下,怎麼辦?要不讓我去……”昊月道。
“不用。”蘇海陵專心控制着胯下的駿馬,頭也不回地問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帶齊了嗎?”
“按照殿下的吩咐,都交給了雲墨,如果他沒有調包,應該都在馬兒邊上的袋子裡。”昊月道。
“好,你看看裡面是不是有半匹絲綢。”蘇海陵道。
“嗯,有。”昊月一手抱着她的腰固定身形,一面俯下去,小心地從奔馳的駿馬上抽出半匹黑色的絲綢。
“很好,你把絲綢展開,看準了,往後扔。”蘇海陵道。
昊月一臉的莫名其妙,但還是按照她的囑咐,拉住絲綢一端,迎風用力一抖。
十幾米長的絲綢藉着風力舒展開來,彷彿一條夭龍。
“鬆手!”蘇海陵縱馬經過官道的拐彎處,一聲大喝。
昊月這時也明白她的用意了,一鬆手,展開的黑綢頓時遮天蔽日地向着後面的馬隊蓋過去,正罩在跑在最前頭的兩匹馬上。
“嘶——”馬上的騎士一瞬間宛如雙目俱盲,下意識的拉住了馬繮,奔馳中的馬匹被這麼使勁一勒,不由自主地前蹄直立起來,差點將主人甩下去。而後面的人因爲悴不及防,也重重地撞了上去,官道上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殿下,您準備絲綢就是幹這個用的?”昊月睜大了眼睛道。
“有備無患而已。”蘇海陵笑道,“就算用不上,這玩意兒賣了也很值錢,不會虧的!”
昊月無語,回頭看看身後的官道,皺眉道:“她們還沒死心。”
“拿着。”蘇海陵又從懷裡摸了個瓶子給他。
“這是什麼?”昊月奇道。
“辣椒粉。”蘇海陵道,“這回自己小心些,別沾到了!用內力激一下,足夠她們喝一壺的。”
昊月愣了好久,不禁苦笑起來:“殿下,您是從哪裡學來這麼……陰損的招數?”
“只要你肯想,總是能想到的。”蘇海陵輕輕一笑。
果然,隔了一會兒,楊珏又帶着幾人追上來。
這次昊月不需要蘇海陵吩咐,看準了距離,打開瓶蓋用力一灑——
紅紅的辣椒粉隨風向後飄去,而昊月還生恐不夠,虛空劈出一掌,激烈的掌風帶着一片紅霧將楊珏等人連人帶馬籠罩在其中。
看着後面的人被辣得狼狽不堪的樣子,昊月也忍不住笑出來。
“怎麼樣,好玩吧!”蘇海陵跟着大笑。
“嗯。”昊月點了點頭,摟進她的腰,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月夜下,兩人一騎飛奔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灑下一路清脆的笑聲。
“一羣沒用的東西!”楊珏點了自己幾處穴道,止住劇烈的噴嚏,恨恨地咒罵了一句,不理會那些手下,獨自跨上馬繼續追。
在她看來,昊月的武功只與他在伯仲之間,可蘇海陵卻不會武,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成爲昊月的拖累,哪怕只有自己一人追上也是有勝算的。至於剛纔那些陰謀詭計,她可不認爲那種東西在高手決鬥中也會管用。
“來了。”蘇海陵低笑道,“月,這個就交給你了。”
“放心。”昊月堅定地留下兩個字,飄身而起,半空中長劍出鞘,帶起一道雪亮的光華,斬向馬上的楊珏。
“來得好!”楊珏不驚反笑,雙腿用力夾緊馬腹,舉刀迎了上去。
只聽“當”的一聲脆響,昊月被反震之力震飛老遠,而在下方處於不利位置的楊珏只覺得手腕一沉,隨即胯下的駿馬一聲悲鳴,倒了下去。
要知道昊月是借了飛起的勢頭卸去了力道,但楊珏可沒有這麼走運了,爲了自己不受傷,只能把受到的反震力傳到了馬兒身上,而那匹馬雖然是百裡挑一的良駒,但也經不起兩大高手比拼的內力。
蘇海陵微微一牽馬繮,讓馬兒小跑幾步,慢慢地在不遠處停下,回望着這邊的戰鬥。
楊珏一聲獰笑,心裡暗罵了一句不知死活。
要是蘇海陵不管昊月就此策馬而去,她還真攔不住,可如今既然他們情深意重,哼哼!
昊月落地後更不答話,“唰唰”的連環幾劍就刺了過去,絲毫不給楊珏反攻的機會。
“好,本統領就先收拾了你!”見蘇海陵似乎不會獨自逃走,楊珏也按捺下了焦躁,認真地與昊月過起招來。
蘇海陵騎在馬上,看得津津有味。沒有旁人打擾,雙方武功似乎也相差不大,這可比上回昊月和雲墨的打鬥更好看呢。
不過,她當然也不是純粹看熱鬧的,她的眼力本就高明,再加上旁觀者清,偶爾幾句話輕輕點出楊珏的弱點,讓昊月大佔上風,直氣得楊珏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把她碎屍萬段。
然而昊月的武功本就不在她之下,她一失去冷靜之後,就更難闖過去了。
打鬥中,楊珏擡眼望去,只見馬上的女子一身簡單的青衫,衣袂飛揚,脣角含笑,一派悠然自在,映襯着背後一輪皎潔的明月,夜風輕揚中,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傲然風采,彷彿便要羽化登仙而去似的。
恍然中,面前的女子似乎變成了十年前的端秀公主,如今的安王蘇玉陵。當時,也是那宛若天人般的風姿,讓她第一眼就爲之折服。
突然間,手臂上一陣劇痛讓她驚醒過來。
昊月甩去劍尖的血珠,臉色冷然。
楊珏狠狠地搖了搖頭,把腦子裡的雜念都甩出去。
不錯,就算這位瑞卿公主同樣具有安王一般的能力和魅力,那又如何?自己身上安王的印記,便是傾盡三江之水都洗不乾淨了!爲了主子,爲了自己,這個女子,非死不可!
蘇海陵微微皺起了眉頭,剛纔,明明看到她神情恍惚,連刀法都開始散亂了,怎麼捱了昊月一劍後,反倒是冷靜下來了?
昊月也是心中一沉,明顯感覺到了面前之人的不同。
如果剛纔她心中還有猶豫,那麼,此刻的楊珏分明帶着一種百折不回的悲壯氣勢。
不成功,則成仁。難道蘇玉陵對自己的命就這麼看重嗎?蘇海陵見狀,不禁黯然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