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大亂,誰也沒有注意到穿着小侍和侍衛服裝的蘇海陵一行人,讓他們順順利利地從邊門出了宮,而守門的兩個侍衛目不斜視,就像是沒看到似的。
“你的人?”蘇海陵低聲道。
“大姐安排接應我們的人。”雲墨答道。
蘇海陵微微一皺眉,對他口中幾次出現的“大姐”起了一絲警惕,似乎他們在宮中的隱藏勢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大呢。
無驚無險地出了宮,幾人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迅速脫下外衣,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
一隊隊城衛軍飛馳進城,將街道上的百姓驅趕回家,然後立即封道戒嚴。
蘇海陵拉着昊月和司徒夜隨着一些躲避不及的百姓退進路邊的一家酒樓。
“我們怎麼辦?”司徒夜小聲道。
“跟我來!”雲墨板着臉在前帶路,來到酒樓後院。
“不要告訴我,這酒樓也是你們的人開的。”蘇海陵笑道。
“如果是,我會帶你們來嗎?”雲墨一聲冷笑,卻打開了酒樓後院的角門,“快點跟上,怕是城門馬上就會關了!”
“你趁着這個時候動手,就是想在關城之前混出去?”蘇海陵道。
“雖然城門關了可以叫開,也可以翻牆,有什麼關係。”雲墨頭也不回地道。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蘇海陵試探道。
“不要妄想打探我的來歷,對你們沒好處。”雲墨說着,停下腳步,在一間民房前左右看看,確定無人跟蹤後,三長一短敲響了房門。
“吱呀”一聲,們開來,一個巍巍顫顫的老婆婆拄着柺杖走出來,昏花的老眼看了他們半天,才嘶啞着聲音道,“你們找誰?”
“我們是過路的,口渴了,想討碗酒喝。”雲墨答道。
“進來吧。”老婆婆又打量了他們一番,這才讓開路。
昊月搶上一步,擋在蘇海陵前面走進去。
蘇海陵淡淡一笑,雖然沒有阻止,但也不怎麼擔心,她有種直覺,雲墨不會害她,不僅僅是因爲密摺還在她手裡的關係。
老婆婆關上門,插了門閂,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老態龍鍾的樣子也不見了,步履間簡直比年輕人還利落。
“她的武功很好。”昊月輕聲道。
蘇海陵點點頭,沒有說話。
雲墨推開正堂的供桌,在地上摸索了一陣,抓住一個鐵環往上一提,只見一塊地板都被拉了起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
“墨公子,你要的東西出口處都備下了,自己小心。”老婆婆叮囑道。
“謝謝你,龍婆婆,等我們走了之後,你也儘快撤離吧,京城不是久留之地。”雲墨道。
“老身自己理會得。”龍婆婆道。
“喂,我們走!”雲墨回頭丟下一句話,當先跳下洞口。
蘇海陵和昊月對望了一眼,一前一後跳下去,最後將司徒夜接下來。
只聽“轟隆”一聲,頭頂上的光線也沒有了,周圍頓時一片漆黑,顯然那龍婆婆又把地洞的蓋子蓋上了。
一道火光劃破黑暗,卻是昊月引燃了火摺子。
雲墨也隨即亮起了火摺子,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說道:“注意些腳下,由於是京城的地底,我們不能大動干戈,所以這地道有些地方很不好走。”
蘇海陵仔細地看着這條不知道有多長的通道,心中卻反而更沉重了。
“挖這條地道既然這麼不容易,那就這樣泄露給我們,可以嗎?”昊月問道。
“我覺得,不可以!”雲墨“哼”了一聲,不滿地道,“要不是大姐讓我帶你們走這條路,說是最安全……”
“大姐又是誰?你的親姐姐嗎?”蘇海陵道。
“大姐就是大姐嘍,每個人都這麼叫的。”雲墨狡黠地回答。
蘇海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隨着地道越來越深入,地底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昊月已經熄滅了火摺子,只留着雲墨手上的一支照明。
“殿下,我很不舒服。”司徒夜漲紅了臉道。
“不要說話,放慢呼吸。”蘇海陵說着,牽起了他的手。
“嗯。”司徒夜靜靜地看着眼前雖不寬闊,卻堅實的背影,努力適應缺氧引起的不適。
“還要走多久?”昊月忍不住問道。
“快了。”雲墨的聲音也有些不穩。
“嗤——”因爲空氣不夠,最後一支火摺子也熄滅了。
摸黑繼續前進,就在大家都要支持不住的時候,雲墨突然停了下來,後面的昊月尚未適應黑暗,一頭撞在他背上,連帶後面的蘇海陵和司徒夜也連着撞上去。
“讓開,我要打開出口了!”雲墨低斥道。
“誰讓你停下也不提醒。”蘇海陵摸着撞痛的鼻樑抱怨道。
雲墨不理她,舉起雙手在頭頂上摸索着,半晌才托起一塊石板。
新鮮的空氣涌入地道,頓時讓所有人都舒了口氣。
雲墨輕巧地翻上地面,隨後是昊月,最後將蘇海陵和司徒夜拉上來。
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城外的一片小樹林,不遠處還繫着三匹馬。
“好了,我們就在這兒分道揚鑣,密摺給我,馬給你。”雲墨解開一匹馬的繮繩,走過來道,“我不知道你多帶了一個人,所以只有兩匹馬,你們隨便吧。”
“謝謝你,雲墨。”蘇海陵微微一笑,取出密摺扔給他。
雖然只是交易,不過雲墨所做的,還是遠遠超出了交易本身的,或許,他們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殿下,情況似乎不對。”昊月看着城內的火光,憂慮道,“只是引起騷動掩護我們出城的話,這動靜未免也太大了!”
蘇海陵回頭看着雲墨。
“大姐確實是說,只是假裝行刺而已!”雲墨着急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蘇海陵道,“只是,你的大姐似乎不信你呢。”
“你胡說!大姐向來最疼我了!”雲墨氣急,手裡的馬鞭隨手甩了過來。
昊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馬鞭,沉聲道:“我不會看錯,京城已是全面戒嚴狀態,連禁衛軍都出動了,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月,不關他的事。”蘇海陵搖了搖頭,示意昊月放手,又道,“雲墨,我們就此分別吧,如果有緣,或許還會再見。”
“誰要和你有緣?不見最好!”雲墨狠狠瞪了她一眼,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殿下,可是……”昊月不解道。
“夜兒,你是要跟我們一起走嗎?”蘇海陵轉頭道。
“不,可以的話,能給我一匹馬嗎?”司徒夜自信地笑了笑。
“當然。”蘇海陵不捨地摸摸他的頭髮,微笑道,“夜兒,我希望你快樂,幸福。”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借用殿下的話,如果有緣,或許還會再見。”司徒夜道。
望着馬兒遠去的影子,昊月終於忍不住道:“殿下,您究竟在想什麼?今夜的事,明顯已經失控了!”
“月,今晚刮的,不是東風呢。”蘇海陵突然道。
“嗯?”昊月一愣,不知該如何接口。
“東南西北,似乎什麼風都颳了。”蘇海陵失笑道。
“殿下若是不想再管京城的事,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昊月道。
“好。”蘇海陵嘆了口氣道,“就怕有人不讓我們就此離開呢。”
“什麼人?”幾乎是同時,昊月也察覺到了周圍的敵蹤。
“海陵妹妹,這麼晚了,你想去哪裡呢?”隨着一個溫和的聲音,黑暗中走出來幾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