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說,那片地是你的?”坐在燕三不情不願讓出來的座位,在頭等艙那寬大的座位裡愜意的扭動下屁股,看看頭等艙裡坐着的其他幾個男人,易成芬湊到凌清羽耳邊輕聲問道。
凌清羽瞪了她一眼輕聲道:“這話你已經確認五遍了。”
易成芬是跟着援非隊伍,整個隊伍裡也就顧隨自己掏錢買了頭等艙的票,這個飛機是小飛機,頭等艙不過八個位置,凌清羽一行人加上花中花就佔了六個,再沒有空位,何離便讓主動將位置給了易成芬,自己坐到後面去了。
從兩人一起上洗手間凌清羽說了第一遍後,到現在登機坐下,易成芬完全不相信的問了她同樣一個問題五遍。
易成芬嘆了口氣道:“我這不是還跟做夢一樣嘛?你說,我以後算不算認識一個真正的大富豪了?”
“你想說的是我能給多少錢給你做慈善吧?”凌清羽嘴角抽了一抽,斜眼看着她輕聲道。
易成芬這個人和不熟悉的人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整個就是冷傲的高嶺之花,一旦混熟了,特別是和她一個連短褲都一起穿過的人在一起,那就什麼風度風姿都沒有了,看看何離和隨後趕過來的花中花還有那些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的小姑娘們的神色就知道,她只揚揚眉,凌清羽就知道她要放什麼屁。
“你這人還是這樣的銅臭氣。”易成芬的眼角一挑,隨後又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要去的這個國家是個什麼情況?吉布布除了火山就是沙漠,沒有工業沒有礦業,什麼資源都沒有,唯一的經濟支柱吉布布港口還是迪拜運營的,整個國家六十萬人口大半集中在了吉布布港口,可是大多都是連溫飽都不能保證的貧民,整個城市的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三十以上,那裡,甚至連個像樣的建築都沒有。”
“我知道,這話你剛剛也說過了。”凌清羽將安全帶繫好,道:“何離不是答應你我們捐獻一千萬給他們修建一個醫院了嘛?”
“清羽,你可是石油大亨哎!”在燕三冷冷的掃過來的視線下,易成芬壓低了聲音道:“多給點他們又怎麼樣?你不過是少買幾塊表幾件衣服,可是卻可以讓那些人吃飽。”
“然後呢?”
聽得凌清羽清冷的聲音,易成芬不覺微微一怔,看着凌清羽臉上浮現了以前從未見過的冷然之色,道:“什麼然後?”
“讓他們吃飽,然後?我可以給一千萬,兩千萬,養活他們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但是以後呢?五十年,百年,他們民族的延續都要靠我的施捨嘛?”凌清羽微微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易易,咱們祖國也有很多窮人,也有很多溫飽都得不到保障的人,爲什麼你不要我給他們呢?當然,”
見易成芬想說話,凌清羽直接打斷她道:“你要我給我也不會給。 易易,不管是誰,中國人非洲人,或者說整個人人類,可憐人比比皆是,能幫得過來救得過來嘛?今日我們看他們可憐,給予一點捐助,他們拿了這點錢過了一兩年好日子,但是以後呢?這一輩子呢?難道就一直坐在那裡不動像個乞丐一樣的乞討嘛?期望着他人偶爾的善心,或者一直得到捐助哪天別人不捐了就認爲是那些不捐的人不對,到最後反而是別人的不是轉而恨上了那些幫助他們的人,你沒聽說那個很有名的笑話嘛?有個人每天給乞丐十塊錢突然有一天給了五塊,乞丐問爲什麼,那人說我交女朋友了現在經濟困難,結果那乞丐打了他一巴掌,說你怎麼敢用我的錢交女朋友。”
凌清羽的聲音很低語速很快,卻是足夠讓易成芬聽得清清楚楚,聽到最後一句之時露出不悅之色道:“你怎麼能用這個笑話來比喻他們?”
“不是嘛?中國政府也好,別的國家也好,每年給非洲多少錢,那些錢哪裡去了?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凌清羽脣角微微一翹,道。
“所以我才說,不給政府,我們直接修建救濟機構發派食物給他們。”易成芬急急的道。
“是啊,又回到我剛纔說的話了,派多久?幾十年,一輩子?然後他們就靠着天天領救濟過日子?什麼事都不做?”凌清羽搖搖頭道:“你這是救表而已,對他們來說,這反而是毀滅他們,如果一個民族過慣了一切都靠別人的日子,那麼就會失去這個民族單獨生存下去的根本,擺脫貧困只有一個方法,努力工作,全民都要有這個意識,不工作就是死路一條,工作,好好工作就有奔頭,不光能吃飽穿暖,還可以享受人生,非洲人崇尚的是自由,那麼他們就要學會在工作和自由中尋找平衡,他們可以只工作到夠他們吃飽維持正常的生活,也可以選擇像我們中國人一樣拼死拼活的幹,最後除了錢什麼都不剩下。”
說到後面,凌清羽輕笑了一下,道:“易易,其實,我覺得卡米拉總理在這上面比你要清楚的多,易易,我不會無償援助他們,但是我可以提供工作機會給他們,只要他們願意幹。一個民族,唯有靠自己的努力站起來,才能成爲獨立強大的存在,易易,任何一個期望別人的施捨和好心才能生存的人,最後的結果都不會好。能改變他們的只能是他們自己還有他們的政府能否切實有效的制定相應的政策,這個世界這麼大,要想強大卻不是靠一個人能做到的,更不是那個人的善心。”
沉默的看着凌清羽半晌,易成芬輕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變了。”
她們兩一起行走非洲,看到那些情景之後會就這方面進行討論,以前凌清羽和她在這個方面會有分歧,但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清晰而斬釘截鐵的說出來,而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冷靜的態度和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她想插嘴都開不了口。
而細想過後,易成芬也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非洲走了這麼多年,她比任何人都瞭解非洲,也知道凌清羽說的是實話。
一個民族的興亡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善心能做到的。
微微一笑,凌清羽看了一眼脣角掛着淡淡笑意的燕三,道:“因爲,當我善心大發的時候,有人在關鍵時刻提醒了我,升米恩鬥米仇,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度,所以,這次談判,我不會給吉布布太多的優惠,我們是合作關係,唯有付出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看着她臉上勃然而發讓人移不開眼睛的亮色,易成芬輕嘆道:“清羽,你這幾年究竟經歷過了什麼?”才讓你能變化這麼大,變成這樣吸引人的存在……
對她眨巴了下眼睛,凌清羽低聲道:“故事說來太長,以後有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