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終於照射進來,樹林明顯亮起來的時候,花月容才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有如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爲她還是判斷不了方向。
方纔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陽光到來,花月容還在一直堅持,但等到殘酷的現實擺到面前,她還發現自己是多麼無力。
一直以來依賴的哥哥花榮,已經撒手黃泉。花月容還記得自己不忍見花榮七竅流血的慘狀,顫抖着給自己哥哥蓋上被子的情形。
花月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因爲每一次閉眼那副場景就會歷歷在目。
所以花月容下意識的減少了眨眼睛的次數。
一夜未睡加上面前的困境,花月容有些崩潰的感覺,想要大喊大叫,又怕招惹來不該招惹的人。
“什麼人都不要相信。”
花榮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也是無助的。
花月容雖然不過十三四歲,也沒有經歷過什麼生死大事,但也能體會花榮臨死前的感受。
原先能給相信的人,原來是最不能相信的。
花月容以原先停留的大樹作爲中心點,嘗試着往四個方位都走了一段,但很快發現沒有一點景色是自己眼熟的。
濃密的樹冠雖然能透進些許的陽光來,但是卻無法判別方位。
“乾脆朝着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總能走出去吧?”花月容輕輕咬着嘴脣,飢腸轆轆的隨便撿了個樹枝在手,準備就朝着樹枝落下的方位一路走下去。
“叮!”
這在這是,不知道哪兒傳過來的微弱聲音讓花月容的耳朵瞬間豎起。
“什麼聲音?”
雖然雪兒經常嚇唬花月容說林子裡有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但花月容明白梁山上只有些不傷人的小獸罷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從剛纔那個方位又傳來了第二聲。
“當!”
花月容十分肯定沒有野獸能發出這種聲音,只有人用某種工具的時候纔會發出來類似的聲音。
遲疑着,花月容向着那個方位挪了幾步。
“叮叮!”
“噹噹!”
隨着花月容的前行,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連貫了。
“叮叮噹噹!”
這聲響越來越大,連綿不絕,又似乎極有節奏。
花月容猛然想起來,這似乎是石匠鑿刻時打出的動靜。
“好歹尋人問了方向,總勝過沒有。”
花月容抱了這份心思,在“叮叮噹噹”的動靜指引下行了數十步,居然走出了這片樹林。
前面有一個不大的院子,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花月容深呼吸了兩下,走到院門出伸出手去敲了敲。
“誰?”
裡面“叮叮噹噹”的聲音突然中斷下來,接着有個渾厚的嗓音問道。
花月容本想說自己是個迷路的丫鬟,問了方向也就罷了。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開口,不知道哪兒冒出來兩個小嘍囉,一左一右的把花月容夾住了。
不僅如此,兩把鋼刀也同時架在花月容肩頭,讓她花容失色。
“噓”其中一個小嘍囉示意花月容不要再說話了,否則就是一刀。
“外面是誰啊?”裡面那個嗓音不耐煩的問道:“敲了門又不回話什麼意思?”
“不小心碰到門了!沒人!”
兩個小嘍囉隨口應付了兩下,把花月容架到一邊,其中一人低聲問道:“你個小丫頭,從哪兒鑽出來的?”
花月容沒想到快要能找到人問路,就突然跳出兩個凶神惡煞般的小嘍囉來。
山寨居然還有如此神秘的地方,不讓人接近的?
院子裡面“叮叮噹噹”的聲音又開始響了起來
“啊啊”花月容低聲啞啞兩下,用手指了指嘴,又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不會說話也聽不見。
這是情急之下花月容突然想起來自己最近和雪兒玩過的一個遊戲。
那就是都裝啞巴,誰先說話算誰輸。
“原來是個啞巴。”花月容這招一出,果然這兩個小嘍囉表情一鬆的樣子:“嚇死俺了。”
這兩個小嘍囉是爲了一件事情在此地把守,不教有人靠近這間院子,更加不用說能進院子看看了。
本來這間院子也是偏僻之所,深藏在樹林之後,平日裡根本無人,這兩個小嘍囉時時也犯了懶。
除了等着一日三餐有人送過來,其他時候不是躲在旁邊睡覺就是弄個色子耍錢。
方纔花月容出現的時候,這兩個小嘍囉正在草叢中躺了曬太陽,等發現花月容敲門的時候,嚇得汗都下來了。
不過既然是個啞巴,倒也不用擔心這間院子的秘密暴露出去。
“哥哥,這小啞巴怎麼辦?用不用殺了?”一個嘍囉拉了另外一個背過身去低聲問道:“上頭知道了可不好。”
另外一個道:“兄弟!左右不過是個小啞巴,又聽不見的,趕走了也就算了。俗話說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哥倆做草寇都已經上了陰德,能放就放了吧。”
“哥哥你糊塗啊。”先前那個嘍囉顯然覺察到了有些不對勁:“你在山寨比我時間長,何時聽說有個啞巴丫頭?我看這丫頭雖然身上衣服有些髒,但氣質不凡,肯定不是尋常人物。何況尋常丫鬟哪有這麼好的衣服?”
“那就做掉!上頭也說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兩個小嘍囉商議的正熱鬧,背後花月容猛然間發出一聲尖叫,大喊道:“救命!救命!”
一邊喊,花月容一邊繞過這兩個小嘍囉,朝着院門猛衝過去!
這種時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要活命!
不管院子裡面是誰,花月容都決定要試上一試!
“找死!”
“哪兒跑!”
兩個小嘍囉頓時知道自己上了惡當,拖着鋼刀追了上來。
“救命!”
花月容已經撲到了門板上,雙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拍打着院門。
就在這時,院門被拽開了。
花月容險些栽倒,幸好來人伸出一隻手來穩穩扶住了她。
“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來人扶好了花月容,皺着眉頭大聲呵斥道:“一個小丫頭你們欺負她做什麼?把刀放下!”
花月容定了定神,只見來人身材魁梧,全身都是石粉,右手提了一把鐵錘,沉甸甸的怕不有二十來斤重。
身後院子中央有一塊好大的石碣,想必方纔就是此人“叮叮噹噹”的做活來着。
“別多管閒事!”其中一個嘍囉回道:“上頭怎麼交代的你不是不知道!來的人一個不可放過!你這樣搞法,我們兄弟怎麼交差?”
“就是還是把那個小丫頭交給我們處置!”另外一個也附和道。
“呸!”那石匠憤怒的吐了一口唾沫:“你們這兩個鳥人也敢拉虎皮做大旗?一句話你們就能殺人?別以爲我沒看到你們亮刀子!”
緊接着那石匠晃了晃手中的鐵錘:“要不要來試試?我一錘一個砸扁了你們的鳥頭那人也不會說啥!”
那兩個小嘍囉見勢不妙,那石匠是幫了上頭做一件大活,自己兩個無非是螞蟻一樣的東西,殺了十個八個,上頭一句話也肯定不帶埋怨的。
不過是應付差事,把自己命搭進去,那可就真的不值了。
那兩個小嘍囉對視一眼,有些軟腳但又故作強硬的回道:“人已經進了院子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們就不管了。要是怪罪下來”
“老爺我擔着!”那石匠撂下一句狠話,示意花月容進院說話,緊接着把院門給關上了。
“得反正不是咱們哥倆能惹得起的。還是回去接着曬太陽吧。”
“那要是問起來怎麼辦?”
“就說人是那廝請進去的,和俺們有啥關係?”
兩個小嘍囉嘟囔了一陣,竟然依舊躺回去曬起太陽來了。
石匠從門縫裡見這兩個小嘍囉遠去了,這才鬆口氣把花月容領到院裡,劈頭問道:“你不是花榮兄弟的妹子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花榮是誰?”花月容見這石匠把自己認出來,不免大吃一驚,馬上面露警惕之色:“我不是花月容”
這句話一出,花月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如果不是花榮的妹妹,又怎麼會知道花榮的妹妹叫花月容?
那石匠約莫三十多歲,進了這話咧嘴一笑,順手把手中鐵錘丟到一旁,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道:“坐下說話罷。”
花月容神情不定的坐下了,那石匠走到院子角落,伸手在身上拍了拍,惹起一身石粉飛揚起來:“這院子就是髒了,比不上你家院子乾淨了。”
“你到底是誰?”
花月容知道那石匠認出了自己,乾脆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石匠仔細拍去了身上的石粉,這才走回來在花月容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你可能不記得了,我之前還去你家喝酒,花榮兄弟讓我給他刻個印記來着?”
花月容被那石匠一提醒,隱隱約約記起了這人的容貌果然是在哪兒見過的。
“你是金大堅?”
花月容猶豫的吐出了個姓名。
那石匠被花月容直呼其名,並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的回道:“沒錯,我就是玉臂匠金大堅。”
“你不會是和花榮兄弟吵架,偷偷跑出來的吧?”
風流相公西門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