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聽到這條命令,倒是來了精神頭,畢竟一直埋頭行軍,連個宋軍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而此刻宋軍便在介休縣,率領宋軍的居然是叛賊孫安,這讓他們覺得沒有白費那麼多功夫一路從威勝城來到這裡。網
畢竟之前宋軍兩路進攻威勝州的消息傳遍全軍,而這次行軍的目標本來就是孫安一路,地點從霍縣變成介休縣之後,這支大軍便似乎迷失了目標一般,這條命令一下,讓士兵們重新點燃了鬥志。
那些將領們也是一樣,行軍路線的更替讓他們心有不滿,但這條命令讓他們重新覺得主上是高瞻遠矚的主上,而白指揮使手下那些黑衣精英殺手也不是吃乾飯的。
當然,現在應該叫白右丞相了。
雖然卞祥的離去讓很多將領有些失落,但這種失落感很快就被即將到來的大戰引發的那種激情沖淡。
自從鈕文忠兵敗蓋州,宋軍前進的速度如此之快,讓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壺關天險、昭德重鎮,都沒有攔住宋軍前進的腳步;不知不覺之間,宋軍已經在夾擊威勝州了。
很多將領都憋了一口氣,而現在,是把這口氣撒出去的時候了。
殺氣騰騰,是現在這支十萬大軍的真實寫照。
而這一點,讓白英很滿意。
“十萬大軍!已經是自己的了!”白英眼中也出現了少有的狂熱:“只要打下介休縣...很快,靖夏城!一品堂!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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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安在城牆上遠眺,地平線已經可見黑壓壓有如螞蟻一般的北軍士兵,鼓聲隆隆,讓左右士兵有些變色,而孫安更多的只是在心裡暗自嘆息。
曾幾何時,孫安手下的這五萬士兵和外面的十萬北軍士兵接受着同一個人發出的命令,更不用說孫安本來還是殿帥,外面這十萬北軍士兵中絕大多數便是他屬下禁軍;而今天,卻要兵戈相見,天地便會成爲一個大磨盤,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血肉,多少性命。
田虎已死。
孫安不用懷疑,白英已經利用一個替身取得了指揮權,這十萬大軍中絕大多數人絕對是從心裡面痛恨自己這個“叛賊”,因爲孫安可以看出他們的頭是仰着的,士氣高漲,殺氣幾乎衝破雲霄。
十萬大軍,足以投鞭斷流,孫安也不會嘗試去解釋真正的田虎已經死去的消息,因爲這完全是徒勞。
因爲沒有人會相信,也不敢相信。
只要堅持到西門慶和關勝他們趕到,裡應外合,這城內的五六萬軍隊纔有生機。
“準備!”孫安一錯鑌鐵寶劍,發出一股凌厲的龍吟之聲:“如有不服從命令者,先問過我手中雙劍!”
聶新、金禎、潘迅、胡邁、薛燦等副將凜然從命,紛紛傳令下去;所有士兵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戰爭,便是如此殘酷。
於此同時,霹靂火秦明和病尉遲孫立、鎮三山黃信、小尉遲孫新正率領三千騎兵往介休縣挺進,這是特意選出來的騎兵精銳,秦明接到命令的時候,整個人頓時沸騰了。
“末將領命!”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西門慶和關勝聽出了秦明心中的那份期待和愉悅交織在一起的心情。
這種任務,纔是秦明一直渴望不已的,率千騎,突入十萬大軍!
秦明披上了血紅戰袍,而他手下親兵也齊刷刷的披上了同樣的血紅戰袍。
“秦將軍這麼做,豈不是搶我吹血親兵隊的名頭?”這緊要關頭,西門慶和關勝開起了玩笑,讓後者微微驚訝。
敵軍十萬,我軍八萬,加上介休縣城中孫安所部五萬,一共二十三萬,即將殺得血流成河,而西門慶一身白袍,開着玩笑,自有一股“談笑間飛灰湮滅”的風采。
旁邊瓊英看在眼中,頓時眼神中冒出許多小星星來,讓西門慶暗笑不已。
看起來不管什麼時候,少女那種看偶像的神情總是相似的啊!
正在西門慶暗自得意的時候,瓊英卻平淡的來了一句:“依我看,西門大人不如就將那面吹血認軍旗送給秦將軍,如何?”
衆將頓時笑翻,關勝也忍不住拈鬚微笑。
“這有何難!”西門慶咳嗽一聲:“劉駝子何在!”
疤面虎劉任重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本是秦將軍親兵。”西門慶看了一眼劉任重,非常認真的說道:“今日你便打起吹血旗號,率領吹血親兵,隨秦將軍衝鋒陷陣,如何?”
此言一出,旁邊衆人吃驚不小,就連關勝也“咦”了一聲,停下手中動作,瓊英更加是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她自己隨意一句話,卻讓西門慶做出如此決定。
劉任重道:“那大人身邊...”
“自有瓊將軍護衛。”西門慶把臉一板,轉回頭看看那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瓊英:“瓊將軍,你看如何?”
瓊英也嚴肅起來,拱手從命。
西門慶衝劉任重把手一揮:“劉駝子,你去罷!”
衆人這才知道,西門慶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劉任重身子突然顫抖起來,這是喜悅的顫抖:“遵命!”
沒到十息,吹血親兵隊集合完畢,劉任重不再駝背,挺直了腰桿翻身上馬,高舉“吹血”認軍旗,往正要準備出發的秦明而去。
“秦將軍!奉大人之命,特來助戰!”
“原來是你!你很好!”秦明上下打量劉任重,幾乎快要認不出這個原來是自己身邊老兵油子的傢伙。
緊接着秦明撥轉馬頭,遠遠衝西門慶一拱手:“西門大人!謝了!”
西門慶微微點頭示意。
不用秦明招呼,吹血親兵隊在劉任重的指令下縱馬貼在了秦明親兵隊的左翼。
秦明看着那面“吹血”認軍旗迎風飄揚,猛然間狼牙棒一揮,三千騎兵有如一道洪流,在衆人的注視下,往西北方向而去。
“西門大人,我們也該出發了。”大刀關勝收回目光:“秦將軍的先鋒隊有如尖刀,但沒有我們及時趕到,再快的尖刀佔滿鮮血之後,也會變得遲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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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前面便是介休縣!”一干將領齊齊向“田虎”請令:“還請主上發號施令,如何攻打介休縣!”
“田虎”眼光一轉,咳嗽一聲:“朕御駕親征,便是爲了鼓舞士氣,至於這仗怎麼打...右丞相,你來說說看!”
白英應聲而出,目光掃過衆人。
傅祥、顧愷、寇琛、管琰、馮翊、吉文炳、安士隆。
這些人是禁軍頭領,也是大晉國最後的精銳...被他自己操縱的精銳。
當然,“田虎”旁邊還有一個自己人,那就是親手棍斃田虎的呂振。
“爾等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白英喝道:“介休縣四門,除去北門臨近汾河,無法用兵,其他三門,着力攻打!”
“傅祥、顧愷、寇琛,你等三人負責東門!”
“管琰、馮翊、吉文炳,你等三人負責西門!”
“安士隆、呂振,再加上白某自己,負責主攻南門!”
“三面一起進攻,把孫安和他龜縮在城中的五萬人馬趕下汾河,成爲我等十萬大軍過河的踏腳石!”
介休縣城池不大,城牆矮小,白英這等安排也可謂是並無過錯。
尤其是白英自己準備率軍猛攻正面的南門,田虎坐鎮,鼓舞士氣再好不過。
“區區介休縣能擋住我白英幾天?幾個時辰?”白英看着城頭上那面認軍旗,上面一個大大的“孫”字,冷笑不已。
但他很快便認識到,孫立的可怕之處。
孫立看着分三路撲向介休縣,目標非常明確的敵軍,冷冷的揮動了令旗。
聶新、金禎守西門,潘迅、胡邁守西門,而薛燦則留在南門,和孫立一起。
滾木礌石已經備好、數口大鍋裡面的油脂也開始沸騰。
白英和呂振信心滿滿的命弓箭手向城頭自由射擊,準備用幾輪箭雨壓制住,而後加上雲梯,衝上城頭...這南門不就拿下來了麼?
在白英看來,戰爭就是這麼簡單。
但他和呂振沒想到的是,第一輪箭雨過後,城頭突然立起了很多大木板。
桌面?
白英粗粗看了一眼,果然是桌面,五花八門,規格不一。
在孫立的指揮下,幾乎滿介休縣能用來防禦的東西全部推上了城頭,又或者推擠在城下,隨時運上去。
飯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翻過來那厚厚的木板用來抵禦箭雨,還真是剛剛好。
很快,所有桌面都被釘上了少說十來支,多則幾十支羽箭。
“哈哈哈哈!”呂振爆發出一陣大笑,指着城頭道:“大人,你看孫安已經落魄到什麼地步,連吃飯用的桌子都搬上來了!”
白英沒有跟着呂振大笑,而是下令道:“架雲梯!”
不管你是桌面還是椅面,你既然舉着擋箭,那就沒有辦法抵擋接下來的攻勢了。
孫安也在桌面的掩護下,冷靜的打量着那些漸漸擡起的雲梯。
這些,纔是孫安真正的目標。
把雲梯打掉,城外的士兵再多,也只是擁擠在外面,起不到什麼作用。
城牆雖然矮小,但孫安還是有信心,這些青磚都是實打實的,並不是偷工減料的豆腐渣,用兵器砍...那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