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子原本是閉着眼睛站在那裡,聽到這話,才睜開眼睛,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這才道:“沒事沒事。皇上這就是在發泄心中的怒氣,等他都發泄完了,或許也就好了。要是皇上憋着火,咱們纔要小心謹慎呢。”
說着,還搖了搖手:“沒事的,不用怕。都該幹嘛幹嘛。”
聽到小樂子這麼說,一行人等這才面面相覷的看了彼此一眼,就又站在外面候着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聲音這才漸漸了小了點。
莫無殤也是停下了動作,站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氣,擡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看着那已經滿目瘡痍的小樹,卻還是心裡有着怒氣,用力將手中的劍扔到那小樹的樹幹上去!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上好的寶劍就這樣釘在了那個小樹上面,劍身都還在微微的顫抖着。
聽到這一聲響,小樂子連忙走進來看一看情況。見莫無殤的汗順着臉頰淌落下來,連忙走上前去,用着自己的袖口給莫無殤擦汗:“哎喲皇上,您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啊。現在您可覺得舒服些了?”
莫無殤擺了擺手,小樂子這才退到一邊,見莫無殤又是看了許久那插在樹上的寶劍,連問道:“皇上,要不要奴才把那劍取回來?”
“不用,回御書房。”莫無殤說着,轉身離開了御花園。
小樂子連聲稱是,而後一甩浮塵,高聲道:“起駕御書房!”
息寧宮中。
秦嬤嬤將剛剛聽到的事如實的都稟報給太后,而後安靜的站在一旁。
太后正在靜心禮佛,閉着眼睛,很是虔誠的樣子。待得秦嬤嬤說完之後,許久,這才睜開眼睛道:“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啊。由着他去。”
晚間的時候,莫無殤來到了月華宮中。
錦蘊看着莫無殤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也並沒有多說什麼。直到一壺酒都喝了進去,錦蘊這才阻止住莫無殤。
“皇上,您已經喝得夠多了。臣妾之前一直沒攔您,現在可好些了?”錦蘊按下莫無殤要繼續倒酒的手,柔聲問道。
此時的莫無殤雖然沒有喝多,但也是有些微醉了,神智卻還是清醒的。他深情的看了一眼錦蘊,苦笑道:“整個宮裡,朕也就只能在你這裡說說心裡話,討點安慰。”
“皇上這是什麼話,您是大元國的皇上,那些宮妃,想要討好您,都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說不了心裡話呢。”錦蘊淡笑道。
莫無殤連搖頭:“錯了。”說着,食指指着殿門口的方向:“那些人,都只是一羣會阿諛奉承的小人。平日裡嬌柔做作也就罷了,爭風吃醋還不知收斂。朕討厭他們。”
這話說的錦蘊心中冷笑。她怎麼又不是阿諛奉承,嬌柔做作呢。只不過,是比那些女人們都高明一點,自然一些罷了。
她根本就是一直都在演戲,從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個每日裡扮演着各種各樣角色的戲子。
雖是如此想,但錦蘊卻還是道:“她們也都是真心爲皇上的,就好比辰妃……”
話還沒說完,就被莫無殤硬生生的給打斷:“辰妃,哼,朕還真希望沒有這個宮妃!”
錦蘊不解:“這又如何說起呢?臣妾記得,她之前還爲了替陛下解決歲賜事情奔走過呢。”
不說話這話還好,一說,莫無殤的眼中迸出一絲冷光:“你說什麼?”說話間,還一把握住錦蘊的手。
抓得她生疼,卻又不敢呼痛,只得微微皺眉道:“皇上,是臣妾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見錦蘊如此,莫無殤又忍不住的放下了她的手。低頭開始陷入了沉思。
莫無殤如此樣子,正中錦蘊下懷。今日下午便聽人來報,說是太后那邊不知怎的知道了辰妃的消息,叫皇上去了息寧宮說了好一會子話。估計,莫無殤和太后那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碰到了一起,定是沒說什麼好話。故而,錦蘊這才選擇了試探一下莫無殤。
沒想到,還真的是這樣。只消提到辰妃兩個字,他就會失控。
你也會有這樣的時候?被人揹叛的滋味怎麼樣?痛嗎?你也知道痛?
莫無殤,你有沒有想過,當你那一夜對蘇青翎做出那樣的事情的時候,她的心情是怎樣的!
現在辰妃還沒把你的大元怎麼樣,你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又是借酒消愁又是御花園舞劍,現在後悔了?晚了!
若不是現在不可以,錦蘊多想一口唾沫吐在莫無殤的身上。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做那些事情的時候。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她一定會親手,讓莫無殤給她下跪求饒!會親眼看着他,一點一點的,生不如死!
莫無殤只是低頭想了一會兒,擡頭看着錦蘊,輕輕的道:“蘊兒,之前你就和朕說過,辰妃或許有問題。那個時候朕還有懷疑過你。是朕的不好,現在想來,你那時說的,真的是對的。”
“臣妾只是爲了皇上好,這些都不算什麼的。”莫無殤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趕忙收回眼中的狠光,轉頭對着莫無殤,一臉的溫柔。
自古溫柔鄉便是英雄冢,此時的莫無殤一把將錦蘊抱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彷彿只有她的懷抱纔是一個溫暖的港灣一般。
而錦蘊則是輕輕的拍着莫無殤的肩,一下又一下……
翌日朝堂之上,之前上表大臣們一個都沒有在吭聲,而這幾天一直都拋光養晦的辰豹自然也是一言不發。
退朝之後,莫無殤回到御書房內,將所有人都遣退了下去,這才沉聲道:“錦暗衛。”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身穿一身黑衣閃了進來,走到莫無殤身邊,單膝下跪雙手抱拳:“臣在。”
“去給朕查一查,辰豹。”莫無殤閉上眼睛,好半天,纔將那兩個字給緩緩的吐出來。
錦暗衛並未多說任何話,只是領旨退下。
錦暗衛是莫無殤傾盡所有培養出來的一股勢力,全部都是他的心腹,而領頭人則是一個忠心護主的死士。
而他們的存在,莫無殤並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太后,包括錦蘊。這也讓他手中有了另外的一張王牌。
也因爲着這是一張王牌,故而能不動用的時候,莫無殤是不會用的。若非是此事事關重大,他也不會輕易的動用這個錦暗衛。
這一整天,莫無殤都在沉靜之中度過,並沒有見任何大臣,就連錦蘊來了,都是被小樂子擋了回去。
萬幸的是,錦蘊並不是那些刁蠻跋扈的主,還好說話,所以只消小樂子說一聲,她便回去了。也正因爲她沒有大吵大鬧,所以莫無殤也才並不知道錦蘊來過。
如若他要是知道,此時怕是定會讓錦蘊進來的吧。小樂子如是心想。
深夜,錦暗衛突然出現在御書房內。
依舊是行了禮,之後才沉聲道:“皇上,臣已查到。”說着,遞上一個信封。
莫無殤接過信封,微微的一揚手,錦暗衛便瞬間消失。一同剛纔他來到這裡一般,來的快,消失的也快。彷彿好像一陣風,吹過了,卻是不留任何痕跡。
拆開信封,上面辰豹的字跡全部躍於紙上。莫無殤冷哼,將信紙摔在書桌上,揹着手,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上面的字跡,信紙上赫然寫着,關於歲賜一事的詳情。一張又一張,落款卻都是一個字——辰。
然而這一個辰字,莫無殤卻是懂什麼意思。但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真正讓他覺得心寒的事,這件事情牽扯到的,還不只是一個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