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蘊被承鳳問的略有些呆愣,但隨即便點了點頭,“是啊,給你父皇做的。你父皇最近政務繁忙,所以我就給他做些點心吃。”
“錦蘊姐姐果真當得起秀外慧中的名頭。”承鳳聞言,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而錦蘊也只是笑笑,隨即便又低下頭神情認真起來了。但如果承鳳肯仔細觀察一下錦蘊的表情的話,就會發現那抹笑中夾雜着一些譏笑和自嘲。
給莫無殤做點心?怎麼可能。就算做估計也是想往上面灑毒藥吧。
心裡這麼想着,錦蘊卻半點也不敢透露出來。無論承鳳與她感情多好,對她多親近多信任,但錦蘊知道,始終是敵不過她與莫無殤的血脈相連之情的,所以她只得順着承鳳的話往下說。
“承鳳,我不是說讓你從月華宮回來之後……”洛桑的聲音由遠及近,最終止在門口。
錦蘊回過頭,看見洛桑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於是笑道,“這麼看着我幹嘛?”
洛桑立刻移開視線,雖然努力想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還是能夠看出臉上的不自然,“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沒看到你啊。”
承鳳見狀,立刻上前道,“你整天除了在院子裡睡覺就是在房頂上睡覺,你當然看不到我們兩個回來啦。”
洛桑上前敲了敲承鳳的腦袋,“就你知道!”
“也不怪承鳳調侃你,你最近委實太過懶散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閒官似的。”錦蘊也插上一嘴,站在了承鳳這一邊。
洛桑卻兩手一攤聳了聳肩道,“我這哪算官啊,本來就是個閒人。”
“可是最近我都沒怎麼看見你,我還以爲你挺忙的呢。”
洛桑擡頭看向錦蘊,卻發現錦蘊已經扭過頭去做點心了,所以看不出她到底是用什麼神情說出的這句話。
想了想,他回答道,“最近我是挺忙的。不過今天已經忙完了,其實你不來找我,興許明天我就去找你了。”說完這句自己否定自己的話,洛桑絲毫不給錦蘊插嘴的機會,跳躍性的又接着道,“哎,我說你麪粉放的太多了,照這樣下去哪怕你揉到明天早上也揉不到一起的。”然後伸手攬過麪糰。
錦蘊聽着洛桑拙略的解釋,忍不住笑出聲音。心裡想着,拜託,你小子分明就是想讓我給你個臺階下好不好,什麼這陣子忙今天忙完了。這話連小孩子聽了都不信好吧。
“你笑什麼,我跟你說的是正經的事。”洛桑努力的繃着臉維持着自己搖搖欲墜的面子。
錦蘊倒也沒有刨根問底拆洛桑的臺,聞言應道,“是是是,你說得對。”然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進來之前有洗過手了嗎?”
洛桑手下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呆愣,隨即又理直氣壯的道,“你……你又沒看見我從哪裡過來,又焉知我沒有洗手。”
承鳳默默地走過來看了看麪糰,隨即一臉鄙夷道,“師父,面都被你揉黑了。”
洛桑,“……”
承鳳和錦蘊見狀,笑的前仰後合十分誇張,但這下洛桑卻再找不到什麼理由來應對了,只好呆呆的站着任憑兩個人對自己嘲諷。
可奇怪的是,雖然看上去他是尷尬的,但心裡卻突然一片豁然。他看着臉上明豔無比的錦蘊,這兩天心裡的烏雲密閉與煩惱終於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他有些過度緊張了。還以爲錦蘊會因爲上次自己的貿然行爲而感到厭煩,沒想到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錦蘊她,明明是那麼明白事理胸懷大度的女孩子。
“喂,你能不能在笑之前擦一擦鼻子啊。”洛桑如是想着,卻一臉嫌棄的看着錦蘊。
錦蘊這才停下笑聲,“啊?”
洛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將錦蘊拽到面前,伸手擦了擦錦蘊的鼻尖,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上粘下來的麪粉。
“做個點心而已,怎麼弄得跟在面裡打滾兒一樣。”
錦蘊擡起手拍了拍洛桑的肩膀,眼睛裡盛滿了日光,耀眼而明媚,讓人不忍錯開視線,“我啊,其實蠻笨的。所以有些事情還是非你不可。”歪了歪頭,略有些俏皮道,“是不是?”
洛桑明白錦蘊是暗有所指,於是他伸手揉了揉錦蘊的頭髮,眼裡是滿滿的寵溺,“恩,我知道。”
也許連他們自己都記不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慢慢的開始互相都離不開了對方。明明是行走在兩條路上的人,卻開始漸漸的靠近,交集點越來越多,羈絆越來越深。
是夜,洗梧宮上下一片寂靜,氣氛有些非比尋常。
辰妃正在圍着衣服上的最後一條襟帶,待擡起頭時,卻是一副宮女妝容和衣飾。
倒是連翹,披金戴銀恰如辰妃往日形容。
“娘娘,您非去不可嗎?”連翹一臉擔憂,她甚至伸手拽住了辰妃的衣服,想讓她不要走出去。
這是下意識的反應。
辰妃並沒有責怪連翹以下犯上的失宜,只是臉上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定,“我必須去。”
宮內的人已打點完畢,辰妃以宮女身份,一路低頭低調,走得很順利。在她的手裡,握着一張幾乎被汗浸爛的紙條。
那是今日她在梳妝盒裡找到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放進去的,只是上面的內容卻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身冷汗。
那是……西戎五王子的信。
當辰妃到達五王子府邸後門的時候,已經有人恭候多時,什麼話都沒有說就爲她打開了門,還有專人爲她引路。
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被動感讓她感覺很不舒服,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在見到五王子時,達到了最高點。
“你想怎麼樣?”辰妃看着慢悠悠喝着茶的五王子,連寒暄都沒寒暄的道。
“辰妃娘娘還真是開門見山啊。”五王子的語氣聽起來很和緩,表情也十分柔和恭敬。但在辰妃看來,卻只覺得詭異。
“欣雨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娘娘你急什麼,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先跟我套套關係嗎?”五王子伸手支着下巴,一臉饒有趣味的看着辰妃,眼神中滿是輕蔑與不屑。
辰妃想要發火,卻知道自己把柄在他的手中不可以撕破臉皮,只得咬着牙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比較和緩,“那依殿下您的意思,本宮該怎麼跟你套關係呢?”
“哈哈哈哈,其實只要娘娘能明白自己的處境便足矣。”
剛剛,只不過是一個下馬威而已。
五王子命下人給辰妃搬了張椅子坐在自己下首,然後才提起正事,“娘娘放心,雨柔郡主現在很好。只不過以後還能不能繼續這麼好,就不是看我,而是看娘娘您的意思了。”
“你什麼意思?”辰妃皺緊了眉頭,看着五王子的眼神滿是警惕與狐疑。
“娘娘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再在看仇人一樣。”五王子明明知道辰妃心裡急切無比,一陣煩躁,卻偏偏就是拐彎抹角的說話,拖延功夫,“要知道,你的妹妹現在是本王的姬妾,怎麼說也能算是沾點兒親帶點兒故。咱們應當是站在同一一條船上的人。”
辰妃冷哼一聲,“殿下有話便說,何必故意磨着本宮的性子。”
五王子這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本王希望,能與娘娘您……合作。”
“哦?怎麼個合作法?”辰妃不明白他一個西戎的得寵皇子,能有什麼理由找上她,費力的請求跟她合作。
“本王雖然是西戎御前得寵的皇子,可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盤,做些什麼時時都要估計這個考慮那個很不方便,所以急需一個幫手。”五王子看着辰妃的眼睛,“本王這麼說,娘娘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