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侍衛們就讓開了一條道路,戈淵就站在他的對面,可是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之中,怎麼也看不清楚,看了整整七年,都不曾看清……
腳步突然就變得凝重,像灌了鉛一樣,步步維艱,戈淵在整個過程中都不曾把視線落在別的地方,就那樣一直看着看着,彷彿要看到天荒地老一樣。她忍不住想,這樣一個看起來乾淨溫和的人,爲什麼會毫不猶豫地就將別人置身地獄,談笑間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戈淵停在了他的面前,便再也邁不動步子了,直直地看着他,妄想看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有什麼事嗎?”他的嗓音清冷,半開的窗簾依舊遮住着他的大半張臉。
“小慧在哪?”
軒轅昱川頓了一會兒,輕輕冷笑了一聲,“你就是爲了這事出來尋我?”他說罷就轉身放下了窗簾。
聽他的語氣,戈淵知道王爺大抵是有些生氣的,可是她已經顧不得太多,已經壓不下心裡的焦躁和憤怒,衝過去將窗簾掀開,“王爺!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懂,如果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
指縫間的光灑在了他的臉上,勾勒出他有棱有角的側臉,冷峻如冰,宛如神坻一樣不容侵犯,“啓程。”
馬車緩緩走動,然後越來越快。
戈淵不甘心,一路小跑着追上去,“王爺!小慧她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是我……”
軒轅昱川猛地回頭,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再爲她求一句情,我會讓她死都不能安息。”
宛如一道驚雷直劈在戈淵心頭,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馬車漸行漸遠,眼前再一次閃過王爺冷凜的目光,滿含殺氣……戈淵的身體猛然一震,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她抓住馬車,不顧琵琶骨上邊的傷,用力一拉,整個人就越了上去。
駕車的人正是孤毅,他一手拉住繮繩,一手冷冰冰地把長劍抽出,橫在她的面前,不讓她進去。刀鋒太過鋒利,過於快的速度讓戈淵閃躲不及,被割掉了一撮頭髮,脖子上一痛,她木訥地伸手一抹,有一絲血絲。
四目相對,猶如寒冰與冰雪的碰撞,分寸不讓。
“讓她進來。”軒轅昱川一聲令下,孤毅立馬收了劍,重新坐回他的老位置上,目不斜視。
戈淵咬咬牙,掀開車簾硬着頭皮鑽進去,她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直直地問道:“你是不是殺了她?”
軒轅昱川微微擡眸,眼神一片幽深,“擡頭看着我。”
戈淵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擡頭看着他,他扯出一張手絹輕輕擦拭她脖子上的血絲,動作輕柔,然後一字一句地道:“把你的話重複一遍。”
蒼白的嘴脣輕輕顫抖着,“你……是不是殺了她?”
軒轅昱川的瞳孔微微一收縮,嘴角帶着讓人心驚膽的笑,“你爲了她,還真敢忤逆我……”他說着,就伸手去勾住她的下巴,微微用
了力。
戈淵躲開了他的手,緊緊地盯着他,目光裡滿是警惕。
他毫不在乎地收回手,一聲輕笑,“你不是想知道小慧是生是死嗎?過來。”
這樣冷靜的王爺,纔是最可怕的,戈淵腿腳都有些不靈活,幾乎是撲到了他的腳邊上,狼狽擡頭,正好對上了他幽深的雙目。他微微彎腰,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然後冷漠道:“你還記得張元嗎?”
戈淵的身體在顫抖,即使她表面上裝得再像,也掩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下場你也應該還記得吧?”軒轅昱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本來也想讓你親自解決小慧的,不過介於你最近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所以……”
戈淵木訥地看着他,“所以什麼?”
他沒有接着說下去,笑着搖搖頭,“這麼多年了,阿淵你還是不夠聰明,沒人告訴過你,越是在乎的東西,越不能靠得太近嗎?你這樣會將你的軟肋暴露出來,而且,你對別人太親密了,會讓我心裡很不舒服,張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戈淵入墜冰窖,整個人都是冰冷冰冷的,連眼神都落不到實處,“所以……是我害死了她?”
軒轅昱川託着腦袋,“可以這麼說。”
她猛然後退,跌坐在了地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冷入了骨髓,又帶着一絲恨意,赤裸裸地袒露在她的眼睛裡。
強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讓她後提,軒轅昱川冷笑了一聲,“你這是什麼眼神?恨我?你要記的,那些死去的人,是因爲你才死的,而不是因爲我。”
戈淵眼眶發酸,盯着他連眼睛都不肯眨,她就是想看看這個人,究竟還能冷血到什麼程度?
“說話啊。”他冷下了臉,手指勾住她的脖子,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跟前。
戈淵一陣踉蹌,摔在他的腳邊,她的手肘撐着地上,視線所及之處是他精緻的衣襬。她硬着骨頭,沒有擡頭,只是冷靜地說:“王爺,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一直在你身邊幫你的人,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高高在上,垂頭看着她,眼眸中無悲無喜,“因爲你變了,而我只是想讓你變回當初的模樣。”
變了?這兩個蒼白的字,就是他這樣對她的原因?戈淵的手指緊緊握攏,發出脆脆的聲響。
軒轅昱川淡定地彎腰,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將她拉起來,戈淵不肯,他就用了點勁,捏紅了她的手腕。對戈淵他從來都不曾憐香惜玉,在他這麼多年的認知裡,戈淵就像是打不死的一樣,無論傷得有多重,總能在第二天又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些年從未變過。
他對待戈淵的手段,或許說真的有些過於暴戾,可是面對刀槍不入的她,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你乖乖的聽話,我不會讓你痛。”
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溫柔的動作,讓她渾身都在戰慄
,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像鋼鐵一樣強硬地抓住,猛地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懷裡。一陣天旋地轉,戈淵感覺一雙冰冷的脣吻住了她,無論她如何踢打,都像是要剝奪她的呼吸一樣肆意掠奪。
他翻身將她壓在下面,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捧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迴避,強勢地吻住她,掠奪她全部的呼吸,讓她不能再說出其他的話,不能再想別的人,心心念唸的都只能是自己。她的脣熱得像火一樣,將他內心的冰冷全部都融化掉了,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入、輾轉、纏綿,只想將她整個人都吃進了肚子裡,這樣她就再也不會背叛他,因爲他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懷裡的人冷如冰,又熱如火,這種冰火交融的錯覺,讓他的心裡有些難受,一頓一頓的疼痛。他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突然就崩潰掉了,他還來不及去深究其中的原因,懷裡的人就有些不對勁了。
“阿淵?”他推了她一下,她整個人都軟綿綿地躺在他的懷裡,輕輕喘息着。
她的臉很紅,額頭很燙,溶解了脂粉的味道,讓軒轅昱川緊緊皺了眉,他伸手探了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她睜着一雙眼睛迷茫地看着他,淚眼朦朧,整個人都是呆滯的狀態。
軒轅昱川面色不佳,掀開車簾,冷聲道:“讓白刃過來。”
“是。”孤毅勒住了馬兒,一轉身就沒了人影。
重新放下車簾,他將戈淵抱了起來,她輕得像一隻貓兒一樣,沒什麼重量,放在塌上也縮成了一團。軒轅昱川皺眉,將一牀毯子翻了出來,搭在她的身上。
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力道不輕不重,足以讓軒轅昱川注意到她。
黑暗中,她的目光灼灼的,“爲什麼要做這些讓我誤會的事情?”
軒轅昱川眸色淡淡的,“你想多了。”
戈淵不肯鬆手,仍然抓住他的衣袖,“我只要一個答案。”
他靜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親暱地在她耳邊輕聲說:“男人都是有這方面需要的,蘭兒身體不好,而你就不一樣了……”
他的話像毒蛇一樣竄進她的身體裡,渾身冰涼,她像觸電了一樣鬆開了手,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用力抓住胸口,卻不能緩解疼痛半分,她只能緊緊咬着牙,折着自己的手指轉移疼痛,不去想不去理會,很快就會過去的……忍一忍……
軒轅昱川略微有些遲疑,伸手碰了碰她的臉,一片溫潤,“你哭了?”
戈淵一聲不吭,在黑暗裡安靜地像不存在一樣。
這時候腳步聲靠近,車簾被掀開,露出白刃高深莫測的臉,他緊緊盯着馬車裡的一切,目光中含了一絲審視,“主上,找我來有何要事?”
“你替她把一下脈。”軒轅昱川側了一下身子,將嬌小的戈淵露了出來,她正埋着頭,像貓兒一樣蜷縮起來,她微微擡頭看了白刃一眼,裡邊的冷意讓人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