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淵的冷靜,反襯着他的失控,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團烈火燃燒着,卻怎麼也融不化她這塊寒冰。突然想起了那些年的相處,一幕幕地在他心頭回放,她爲他征戰沙場多年,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待他已是極致,還有什麼可求的呢?可就是這個,他曾經以爲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也不會背叛他的人,放走了他最痛恨之人,如今還妄想跟他撇清關係!
阿淵,倘若你真的永遠不會變該有多好?
吻着她的脣,卻感覺不到她的心,她劇烈地掙扎着,眼睛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軒轅昱川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當真是寒如玄冰,冷得讓人難以接近。曾經她也是用這樣的冷漠來面對除他以外的人,如今用來面對他了,竟是比死還難受。
戈淵用力推他,別開臉,冷漠的側臉像一把利劍,她緊緊咬住自己的牙,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王爺,你還嫌不夠嗎?非要逼死我才滿意嗎?”
軒轅昱川壓住她的雙手,狠冽道:“是我逼你留在皇宮的嗎?是我讓你等我來的嗎?你留下不過是想見我一面,你心裡根本就沒有忘記我,又何必要自欺欺人,說這些話來讓我寒心?”
“王爺給我下了子母蠱,早該知道我哪也去不了!”
“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會是貪生怕死的人!”他憤怒地大吼:“想離開我就滾得遠遠的啊!你不是不怕死嗎?”
戈淵咬着牙,再怎麼努力也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人有了在乎的東西,自然會貪生怕死。”
抓住她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在乎的東西?”
戈淵閉上眼睛,閉口不言,只留下一個冷漠的面容。
“你最在乎的不該是我嗎?”軒轅昱川眼眶漸漸發紅,瞳孔也逐漸放大,一片冷冽,“這麼容易就變了心?”
他埋頭堵住她的脣,不想再聽到她說任何一句讓他心痛的話,用力扯開最後一件衣服,露出她蒼白如玉的肌膚,灼熱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戈淵掙扎不脫他的束縛,只能躺在桌子上劇烈地喘着氣,纖細的脖子無力地後仰,撕裂了脖子上的傷疤,開始浸出血跡。
“王爺,作踐我有何樂趣?”她低低地笑,嘶啞的聲音泄露了她的疲憊和無力。
冰冷的手指伸入她的衣衫下,順着她的背脊一直撫摸,又酥又癢,而後猛地掐住她的腰身,將她拖到自己的身下。冷峻的側臉沒有一絲溫度,堅毅的神情表明他的不容拒絕,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是不折手段!
“我想要得到你,有一百種方法!”他冷冽地扔下這句話,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短暫地鬆開了戈淵的手,就在這個當頭,戈淵摸索了桌子上傾倒的茶壺,想都沒想就砸在了他的頭上。
“砰”的一聲悶響,軒轅昱川愣在了當場,有血從頭頂流了下來,模糊了眼睛,視線所及之處皆
是一片血光,他有些遲疑地擡起衣袖去擦,刺眼的紅色逼得他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戈淵,幾乎昏厥過去,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嚇壞的不止他一人,還有戈淵。手裡的茶壺還帶着鮮血,猛然被她丟了出去,摔得四分五裂,顫抖的手指緊緊抓住衣服,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沒有一絲血色。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對他動手,還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毫不猶豫就給他一個痛擊。
鮮血肆意地流,他單手撐着地,用力捂住傷口,血順着手指流下來,染紅了他的衣袖。
“王爺……”戈淵顫聲喚他,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應,一切彷彿與當年重合在了一起,他孤立無援被十萬淆軍圍困,也是如今這樣的姿勢,以劍撐地,埋首不言,那種被全世界都拋棄的孤寂感,讓她當年義無反顧地跟隨,發誓再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可如今卻是她親手砸傷了他。
“阿淵。”軒轅昱川垂着頭,淡淡地喚了她一聲,短暫的沉寂之後,發出了一聲冷冷的嘲諷,“是你讓我相信,這世上還有人願誓死跟隨我左右,無論刀山火海、萬箭穿心,始終不悔初衷。可也是你讓我明白,再親近的人,有一天也會離我而去。”
“王爺!”戈淵失控地截斷他的話,努力睜開眼睛,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背叛你,也從來沒有怨過你,我別無所求,只想陪在你身邊一輩子,是你將我推開的!”
軒轅昱川沉默着起身,背脊微微有些佝僂。
“以前我只想單純的守護着你,助你登上皇位,達成你心中所願,七年都不曾變過!是你執意要試探我,執意逼着我改變,逼着我動搖了初衷!是你的猜忌讓我不敢再親近你,是你的傷害讓我不敢再信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是我的錯嗎?”
踉蹌着轉身,一步步往宮殿外走,鮮血滴落了一地,他來的時候從容不迫,走的時候狼狽不堪。
“我又得到了什麼?”戈淵哭着坐在了地上,眼淚模糊了雙眼,哽咽不堪,“你已經得到了皇位,殺了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你還想要什麼?承諾給你了,命給你了,人給你了,王爺,你還想要什麼?戈淵已經……什麼都不能給你了,你還留着我做什麼……”
軒轅昱川頓了一下,只說了一句:“我想要一切如初,你仍然願陪在我身邊一輩子,無怨無悔。”說完便跨出了房間。
戈淵失神地坐在地上,滿臉淚痕,低聲呢喃:“我給過你,是你不要的,但凡被你這樣傷過,都不敢再愛你第二次了……”
當全身是血的軒轅昱川出現在孤毅和白刃面前時,無疑是當頭棒喝,將他們兩人都砸懵了,在他們的印象中,主上也就受過兩次傷,一次是在戰場上,一次是在軒轅拓包圍王府時,而如今從戈淵的屋子裡出來,居然帶着這麼嚴重的傷,實在是太令人難
以置信了。
隨後百里愁生也焦急地趕過來,還沒進屋就大聲問道:“不是歇息下了嗎?怎麼好好地就受傷了?”
連一向冷漠的孤毅都皺了眉頭。
白刃打開藥箱子,把治傷的藥擺在桌子上,剛擺好,坐在桌子邊上的軒轅昱川突然起身,將桌子上的藥箱通通拂到了地上,發出“噼裡啪啦”一陣刺耳的破碎聲。
屋子裡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軒轅昱川搖晃了一下,雙手撐着桌子,面色冷如玄冰,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也就百里愁生不怕死地道了一句:“主上,你的傷口……”
冷冽的目光刺過去,比劍還犀利,血跡凝結在他臉上,形成一道道猙獰的紅色,“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大膽如百里愁生都不敢多說一句話了,屋子裡的三人連忙退了出去,將整個屋子都空出來,關上了房門。軒轅昱川重重地喘了兩口氣,才緩慢地坐在了凳子上,單手握拳撐着頭,靜靜地閉上眼睛,許久不動。
果真是讓她說對了,一路走到了現在,他看似什麼都得到了,卻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那這天下得來又能與誰分享?大仇得報的喜悅又有幾人能夠理解?這皇位坐得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高處不勝寒。
軒轅昱川恍然起身,踉蹌後退了幾步,窗外月光悽悽,寒風瑟瑟,映出了他慘淡的面色,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被血凝住了,隱隱作痛。他從來沒想過阿淵也會對自己動手,他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遭人背叛、衆叛親離,卻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會是她,他曾經以爲誰都可以背叛他,只有她不會,所有人都可以傷害他,只有她不能,可是……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結果,倘若阿淵不再親近他、信任他,用她所有的柔情去對別人,用冷漠來面對自己,該怎麼辦呢?
胸口一陣頓痛,連呼吸都牽扯着發疼。
竟是想都不敢想,倘若真的發生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後退一步,便抵到了牆角,腿腳突然就虛軟無力,靠着牆漸漸滑了下去,地面一片透心的涼意,肆意啃食着他的心。當真是……再也沒有一個敢信任的人了。
“噔噔噔”,急切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外邊的百里愁生急切道:“主上!剛纔丫鬟來報,蘭姑娘又發病了!”
軒轅昱川猛地從地上彈起來,衝到了門口將門打開,面色猙獰不堪,怒吼一聲:“怎麼照顧她的!”
嚇得來報的丫鬟破了膽兒,連忙跪了下去,哭訴道:“蘭主子說要給主上做一個祈福香囊,一定要在明天之前做好,今晚就熬了點兒夜,沒想到……”
軒轅昱川怔住了,突然想到曾經陸馨蓉也因爲給他繡祈福囊熬夜到後半夜,一雙眼睛熬得通紅,還笑着說沒關係的情景,他的胸口突然就頓痛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