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婭璐被成功轉移,一直昏睡,昏睡兩天,胎穩了,人卻不醒,她躲在黑暗的角落,不想出來面對現實的慘忍。
她的身邊也坐着兩個“程婭璐”,一個勸她:“出去吧,你這樣向禹寰會擔心你。”一個阻止她:“不能出去,不能和向禹寰在一起,妹妹說的話都是金玉良言,你得聽,必須得聽。”
這兩個“程婭璐”就是兩個矛盾體,出不出去成了程婭璐最難選擇的難題。最後,這兩個“程婭璐”還吵了起來。
“向禹寰潔身自好,就憑他守身如玉這麼多年,我也得對他負責。他那種人離婚後,還能再找其它的女人?還能再結一次婚?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這就是他唯一的一次婚姻,離了婚他就要孤老終身。”
“那是他有病,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當初我最困難的事情,是他把我帶回家,給我錢,給我住的地方。沒有他給的錢,我哪有錢去給妹妹治病。治不了病,妹妹現在就不能好,做人要感恩,感恩,感恩。”
“對一個仇人感恩,我爸媽知道嗎?他們知道會不會掐死我?還有叔叔,他過得那麼痛苦,這一切也都是他造成的。”
“不是他,和他沒有關係,是楚雲睿。楚雲睿是楚雲睿,他是他。”
……
兩個“程婭璐”越吵越烈,像兩個魔鬼在她耳中衝撞,在她心中翻滾。她好煩,捂住耳朵還是不行,聲音還在繼續。
“誰說都沒用,摸着自己的心問問自己,愛不愛向禹寰?愛不愛他?”
黑暗中,程婭璐僵住,灰暗的雙眸一點點亮起光彩,摸着自己的心問一問,愛不愛他?愛不愛?
愛!
她愛他!
就算愛過謝銘昊,那份愛也不及現在的愛來得濃烈。謝銘昊拋棄她,她就是難受,而現在她卻有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到底是交付了身心,到底是有了夫妻之實。
愛,便不一樣了!
“這種愛能不能支撐起我的信念?能不能讓我挺過這一關?一輩子很長,誰也不能看見後面發生的事情,我有必要爲以後的事情操心?先過了這一關,過了過一關,再走一步算一走,再想以後的事情。如果真到了分手的地步,至少我現在是快樂的,至少我現在是不留遺憾的。”
程婭璐的眼睛亮了,亮在黑暗之中有如兩個小燈泡,她明白了,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長長的,她籲出一口心中的惡氣,緩緩地從黑暗走出來,眼簾顫抖的慢慢睜開。
“璐寶,醒了嗎?”
傳來的,又是向禹寰沙啞的聲音。目光觸及的,又是向禹寰疲倦的面容,眼睛充血的紅,臉色一片青色。
“我怎麼感覺這場景有點熟悉?時間倒退了嗎?”再環視四周,依舊是一片潔白的白色,卻是沒了藥水味,感覺不太像醫院,也不像家裡:“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的別墅,我怕她們吵到你休息,就把你帶到了這裡。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醫生在樓下,我去叫他上來。”他不敢高興,仍然崩着一根神經,她睡了五六天,醒來就是這種狀態,會不會是睡傻了?或者刺激過度,失憶了?
提着心,不敢輕易接受她的輕鬆,也起身站起來,卻是沒邁開步,就被她抓住手,借力從牀上坐起來:“不用再麻煩他,我現在感覺很好。禹寰,有些事情我就是想不明白,下不了決心,現在好了,我徹底想明白了。世界那麼大,波折那麼多,但身邊有愛,那就什麼都不是問題。你愛我,乾爹乾媽愛我,嬸嬸愛我,晚晚愛我,妹妹也愛我,這麼多愛我的人在身邊,足夠支撐我走完這一件事情。至於以後是怎樣,以後再說,如果真的要分手,這段最煎熬的時光我也有你陪着,不痛苦,自己也不會留下任何遺憾。”
她坐在牀上,牽着他的手,小臉仰着,異常的消瘦,卻是神彩奕奕。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想明白做下了決定,這決定也是他要的,真好!坐在牀沿,深情地凝視着她,掌心撫摸她的小臉,瘦得都沒有他的巴掌大:“謝謝你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其它位置也放不下,你的塊頭那麼大!”程婭璐活了過來,調皮勁擋都擋不住。
向禹寰笑了,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涌上眼眶,怕她看見難受,就伸手把她抱進懷裡,臉靠在她的肩頭,壓着聲音說:“這麼說來,我還得再吃胖點,變成重量級的,讓你想甩都甩不脫。”
程婭璐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他躲得快,她也是看見了他眼中的閃閃淚光,很心疼他。她的現實問題是傷心,而他的處境卻是憋屈,受了那麼多的屈,他卻還在扛,從未退縮。
這也足矣說明,他深愛着她!
這就夠了!
拍着他的後背,她笑道:“甩不脫,我就想辦法收留你一輩子。其實,想到要把你送到別的女人身邊,我的心都是碎的。不行,我得佔用你一輩子,起來起來,吃飯,把心撐大點就無所不能。”
向禹寰沒有放手,反而越抱越緊,就算她把他排出局外,他也不會離開,更不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他說過,此生的妻她是唯一!
程婭璐如何又不懂,拍着他的後背陪他一起沉靜心靈,可他沒完沒了,一直抱着她不放。再不放,她的心情又該鬱悶了,於是乎,她嘆了一口氣說:“我,要,尿,尿。”
“……”
“我要拉粑粑。”
“……”
“我還要xxo……”不等她說完,傷不起的向禹寰把她打橫抱進洗手間,放到馬桶上,再轉身去幫她放熱水泡澡。完了之後,再去拿睡衣掛在在浴室:“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自己小心一點,別摔着了。”
程婭璐“咦”了一聲,漂亮的眼睛眨巴了眨:“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你居然不跟我一起洗?向禹寰,你沒事吧,要力不從心的話,醫生還在樓下。”
“……”向禹寰滿臉黑線,心底飛過一羣烏鴉,他力不從心?他是不敢碰她,這個節結眼上碰她,豈不是找死。不敢碰,連想都不敢想,多看一眼都不敢,低着頭別開眼睛灰溜溜的出去。
程婭璐更奇怪,也忽的想起自己的大姨媽,可是一低頭,身上乾乾淨淨,哪還有什麼大姨媽。
“禹寰。”她叫道。
“嗯!”他沒敢走遠,靠在門外的牆上候着,也尋思她進了浴缸泡澡,他也去洗一洗。守她好幾天,都沒心照顧自己,都是隨便衝一沖洗一洗,吃東西也講究不了那麼多,什麼都往肚子裡塞,尋思着吃飽有力氣不倒下能照顧她就行。
程婭璐又問他:“我睡了幾天?我記得有來大姨媽,怎麼幹乾淨淨的。”
向禹寰依舊選擇隱瞞:“睡了五天半,然後人家嫌你照顧不周,早早就回家了。蘇老三說你壓力太大,造成內分泌失調,要好好地調理調理,不然下次來還得痛。”
“哦!”程婭璐信爲以真,放下褲子,又看着門的方向問:“我身邊沒有不方便,你爲什麼要離我那麼遠?是不是你覺得……”
“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是我的問題,我累了,有心無力,一會兒我就去找蘇老三拿點藥。”這樣,小妞,滿意了嗎?
程婭璐笑了,沒深究這件事情,必竟照顧一個病人不是輕鬆的活,而且把她照顧的這麼好,都不覺得自己有虛弱的感覺,還滿滿都是食慾,洗完澡出來就問他要吃的。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要是等不及,廚房有燉好的雞湯,想不想吃?會不會感覺膩?”她一直昏睡,沒法吃硬的,他就天天燉雞湯,再用料理機打成糊糊餵給她吃。她吃完,剩的他吃。
還有就是,蘇老三吃不慣,自己叫外賣,他也跟着一起吃!
完全被生活磨得沒了脾氣,也沒有太多的食物儲備,她現在要吃,只能臨時出去買。而她真是餓了,什麼都行,雞湯不會覺得膩,還捧着碗吃個沒夠。
蘇老三完全看傻了,這哪是剛甦醒的病人啊?這哪裡還需要醫生啊?收拾收拾,離開,對向禹寰說:“你家的病人太奇葩,我醫不了,你們再另請高明吧!”說睡就睡,一睡就是五六天,什麼數據都正常,可就是不醒。這會兒醒了好了,明明脈像有點虛弱,明明數據有點偏低,可她那胃口好的,比他都強。
其實,對於醫生來說,病人心態好,能吃能喝就ok,這也是他能放心離開的原因,給他們空間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整整一大鍋雞湯,她喝了三分之二。一隻大母雞,她啃了三分之二。最後滿足的抱着肚子,規劃未來:“我們先在這裡住幾天,等我們的身體都養得差不多,我們就回去住,嬸嬸回來,妹妹的病也好了,住在一起生活還是方便。還有乾爹乾媽,我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不要擔心我。之後我再去看看大哥,看他的記憶恢復的怎麼樣,要是沒進展,我們一起幫他想想辦法。還有你那邊,證據採取完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