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薇在裡面睡,一直沒有再醒!
江弈愷坐在外面,一直看着裡面的她,眸光平靜,內心翻涌,程婭璐的話讓他心裡有了新的掙扎和矛盾。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放手的準備,等她平安出院,他就留她遠遠的。
她愛做什麼,隨她!
她愛嫁給誰,隨她!
只要她開心,就行!
可是,程婭璐的話讓他有了動搖,心裡有不甘心,有不情願,痛的那麼清晰,隱形的手也在緊緊抓住她的衣角,不想讓她就這樣走進別人的懷抱,走進別人的世界。
可是,真的可以嗎?真的是他想抓住,就能抓住楚幼薇嗎?
回頭看程婭璐,想讓她再給點建議,卻發現她在狂吃水晶灌包,腮邦塞得鼓鼓的,手裡還抓着一個,含糊說:“以前沒覺得這家的水晶灌包有這麼好吃,皮薄餡多汁濃,回頭讓樓主也學一學。學會了,我還能吃個訂製的套裝。”
“行,我回頭跟他說說,讓他去偷偷師。這樣一來,你愛吃的海鮮就能做成各種餡,任你選擇搭配。”
“除了海鮮,肉也要,要營養均衡。”
“好!”
“我怕你擔心,所以沒跟你說,這段時間我氣血有點虛,好幾次轉身太快都頭暈噁心,你回頭幫我問問蘇醫生,看拿點什麼藥好。我得想辦法把身體搞起來,等你不那麼忙,我也好配合生足球隊。”
“好!”向禹寰笑得眼睛眯起來,嘴裡也被她塞了一個水晶包,如她所說的那樣,從來沒有覺得這家的水晶包有這麼好吃,真的好好吃。
而一旁的江弈愷卻被肉麻到,生足球隊這麼重要的事情,是不是該躲到房間裡悄悄說呢?這樣光天化日公開討論,有沒有想過他這種迷茫單身狗的感受?
恩愛繼續,曖昧瀰漫,江弈愷受夠了,走過去抓起最後一個水晶包塞進嘴裡,然後拍了拍向禹寰的肩膀:“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聊可以,但你必須去買一盒水晶包回來,你吃了她的……”
江弈愷拽他:“你買了三盒,她一個人吃了兩盒還要多,你還給她,是想撐死她?”
“她……”向禹寰想說,她現在吃着兩個人的飯,一人一盒半她也得吃三盒。但是,到嘴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江弈愷就把他拽到一邊,同時程婭璐打了一個足足的飽嗝,真的吃撐了。
她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消食,前方是長睡不醒的楚幼薇,不知道還要睡多久才願意真正醒過來……一旁的江弈愷也道出了心聲,問向禹寰:“我想和楚幼薇在一起,可以嗎?”
向禹寰看着他,不答反問:“我和程婭璐在一起,可以嗎?”
“……”江弈愷當機,目光都呆了。
“你和薇薇在一起,那是你和薇薇的事情,你要問的是你自己的心,還有薇薇。你心裡若有阻礙,薇薇若不能再接受你,我說行,有用嗎?”
“……”
“等薇薇醒過來,你自己去問薇薇,問她還願不願意接受你。不過,能把薇薇這種性格的女人,折磨到自殺不想活的男人,也就只有你了。”向禹寰自己的感情都不會處理,又哪來的能力幫江弈愷,他的感情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程婭璐的功勞,她一直都在讓步。而江弈愷和薇薇的感情,也需要一個人讓步,現在薇薇讓不下去,江弈愷就要接力。
如果江弈愷不接力,這份感情註定要無疾而終。而想江弈愷接力,只能江弈愷自己做決定,誰都幫不了他。
下午三點,楚幼薇終於睜開了眼睛,徹底脫離危險,被送到高v病房,江弈愷圍着她忙,她卻一眼都沒有看他,他湊到她的眼皮底下,她也不看他,閉上眼睛叫了程婭璐的名字。
“你們都先出去,我陪她說會兒話。”程婭璐理解楚幼薇的心情,也知道她一時半會兒無法真正原諒江弈愷,把他們支出去,她們兩女人好好聊一聊,也是打開心靈的好方法。
把門合上,偌大的病房就剩她們兩人,程婭璐坐在牀邊握着她的手。楚幼薇也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話沒說,淚先流。
程婭璐伸手給她擦淚,心疼地說:“我知道你心裡苦,但苦也要活着,活着纔有希望,活着才能看見自己心愛的人。”
她搖搖頭,沙啞又無力的聲音仿如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我心裡再苦又能有多苦,和你心裡的苦相比較,那也只是九牛一毛。程婭璐,我真的很佩服你,程家和楚家有這麼深的仇恨,她還能和小哥在一起,還能把我當朋友。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到底還有什麼容不下的?”
程婭璐滿面怔忡:“你都知道了?”
她點點頭:“鬧得這麼大,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每個頻道都是層出不窮的報道。我不跟你聯繫,不回家幫你鬧,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重新站在你身邊。”
“然後,你就覺得身邊沒有愛人,還又要少一個朋友,生無可戀???”
楚幼薇扯着嘴角,笑得苦澀:“我想你應該恨我,應該不會願意再見到我……”
“薇薇,你這麼想是對的,但凡是人都有私心,都會去恨傷害到自己的人。但是,你如果夠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有理智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要什麼。冤有頭債有主,和你無關,我又怎麼會怪你?我們還是朋友,和以前一樣不曾改變,所以我以後被人欺負,你還要出面替我打抱不平,知道嗎?”
楚幼薇閉上眼睛,淚水沾溼睫毛:“你爸媽知道你這麼沒心沒肺,會不會後悔生下你的時候沒把你掐死?”
程婭璐笑溼了眼眶:“我也怕他們恨我,可是我嬸嬸告訴我說,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我有大出息,只是想我能平安健康快樂地長大。所以,我覺得讓我遇到禹寰,讓我愛上禹寰,讓我在這個時候找到肇事司機又懷上禹寰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在天上替我做好的安排,替他們伸了冤,又讓我下半生有人關照。”
“……”楚幼薇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你,你說什麼?你說你懷了小哥的孩子?”
程婭璐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是的,懷了他的孩子。他早就知道卻一直瞞着我,估計是怕我處於兩難的境地,怕我精神崩潰。我也是前天才剛剛反應過來,誰都沒敢告訴,就告訴你。所以,你要替我保密,別讓你小哥知道,這樣他的壓力也能小點。”
“……”好神奇,這都可以???楚幼薇想不明白,什麼樣的愛才能支撐他們兩人走到這一步,簡直就是相濡以沫。
程婭璐又笑着說:“你很快就要做姑姑了,好好地活着,和我們一起迎接他的到來。薇薇,生命來之不易,不要再輕易地想不開,如果真要想不開,那就在想不開的時候再想想我,我還在死皮賴臉地活着呢!”
“我做不到你心這麼大!”
“做不到,就把心撐大。撐一撐,心就大了。”
“怎麼撐?用什麼撐?”
“用愛!”
“我得不到他的愛……”
“他一直在這裡守着你,從未離開。他的苦衷我們不懂,你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把苦衷說出來。”
楚幼薇心死如灰:“說出來之後呢?我能得到,還是他能放手?”
程婭璐握緊她的手:“說出來之後,就是你的選擇,你若放手,他必放手。因爲,他已經無力再去承擔一次這樣生離死別的痛苦。薇薇,別把自己看得太無能,也別把他看得太神奇,其實我們都一樣,都是最平凡的人。”
楚幼薇默了,也無力地閉上眼睛,如果死不了,那剩下的就是無休止的折磨!
心好累,不知道何時纔是盡頭!
傍晚,她睡醒,程婭璐還在,面有倦色,卻依然握着她的手坐在牀沿。很想要她留下來陪着,可是她有孕在身,又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她不能自私的再拖累她。她讓她回去,還保證自己會一天天的好起來。
“我相信你能好起來,也相信你能把這件事情完美解決。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有不爽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我也需要聊天說話的朋友。”程婭璐想留下來做陪,可體力真的不比從前,坐了一下午她的腰就酸得不要不要的,腹部也有微微的脹痛感。她不敢逞強,交待完就把江弈愷叫進來,讓他好好照顧她。
他答應好,送他們進入電梯後,又快速地折回病房,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弱弱地問:“現在是下午六點半,吃晚餐的時間,我問過醫生,他們說你可以吃一些稀軟的食物,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買回來。”
楚幼薇最想見的人是他,最不想見的人還是他,他現在又是什麼造型,瘦得變形,還滿臉的鬍子,頭髮也不打理,亂得跟鳥窩一樣,一點光澤感都沒有。如果是路上遇到,她第一眼一定不敢認,這就是昔日風流倜儻的江二少。
“薇薇……”
“我不想跟醜的人說話。”楚幼薇扭頭一邊,重新閉上眼睛,就這樣吧,聽程婭璐的話,讓時間來磨,也再給他一個機會說出苦衷。他到底會有什麼苦衷?什麼苦衷能讓他苦到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