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沒有帶她走太遠,就在公司對面的茶館要了一間小小的包廂,緊臨落地窗坐下,可以看到ng集團的大門時不時有車輛出入。看着那些車輛,程婭璐的頭更疼,疼得暈眩,她不是笨蛋,她知道謝宴過來找她的目的決不是談公事這麼簡單。
既然不是,又何必拐彎,程婭璐要先發制人,給自己博一個有利的地勢,所以服務生一離開,她就坦白的說道:“董事長把阿姨接回家,阿姨應該會和董事長聊一聊過去的事情,包括我和謝總以前的故事。”
謝宴挑挑眉,微笑的看着她,她足夠聰明,也懂得察言觀色,如果不是礙着丁蓓瑤的幸福,他會好好培養她爲公司賺錢。
程婭璐看不到他笑臉之下的情緒,接着往下說:“我和謝總初中認識,他高我一屆,是我的師兄。我們曾經也是戀人,高中時候確定的戀人關係,後來讀同一所大學,後來他出國,我們又開始了跨國戀。一直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他是我男朋友,直至他回國和丁小姐結婚,我才知道我和他的戀人關係早就不復存在。”
謝宴微笑着點頭,語氣如初的和藹:“你和銘昊的事情,她是跟我說過,我也一直很好奇地想了解真相。可是,這又關係到你的隱私問題,我身爲董事長也是不方便過問。現在既然你主動說起,那我也多嘴的問一句,銘昊一直沒有把他和瑤瑤的事情告訴你嗎?”
程婭璐點點頭:“是的,他一直沒有告訴我。他在國外的那四年,我們一週至少會聯繫一次,或者qq,或者視頻,或者打電話。可是不管用哪種方式聯繫,他對丁小姐的存在都隻字未提。直至他回國結婚,我才知道他已經不屬於我。”
“知道這個真相之後,你是什麼感受,很傷心?”
“自然會有傷心,必竟這段感情我是全心地投入在裡面,我對我們的未來生活也做過很多的幻想。可是,他一結婚,我曾經付出的種種就一股惱的全部被他抹殺,這樣我又怎麼能不傷心?”
“你不止傷心,還有氣憤,還有怨恨,你恨他,恨不得毀掉他……”
“錯!”程婭璐知道他要說什麼,冷冷地打斷,孤傲地看着他:“如果阿姨和董事長有聊過很多事情,董事長應該知道我的家境並不是很好,謝總在那個時期給過我很多幫助。那種幫助是可以記念一輩子的恩情,絕對不會因爲他棄我而去就被抹滅。所以,我對他的背判有傷心有氣憤,卻獨獨沒有怨恨,更沒有董事長所說的那種“毀掉”。如果這種生活是他自己選擇的,我尊重他的選擇,也希望他和丁小姐能過得幸福,兒孫滿堂。”
謝宴頻頻點頭,眼睛笑得眯起來,笑容卻達不到眼睛,程婭璐的智商他沒有低估,情商卻是低估了,還有口才,說得面面俱到,讓他找不到一絲瑕疵去反駁,好像她什麼錯都沒有,都是謝銘昊和丁蓓瑤的錯。
開玩笑!
謝銘昊有錯,丁蓓瑤也不會有錯,他抿了一口茶,揪出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你能這麼想我感到很欣慰,可是前幾天我聽到一個緋聞,說你和銘昊在一起共度了六天七夜,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
程婭璐笑了笑:“如果我說沒有和謝總在一起,董事長會相信嗎?”
“只要你拿得出證據,我自然會相信。”
“如果我拿不出證據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六天七夜你在哪裡,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在哪裡,也知道我和誰在一起,我拿不出證據,是因爲這涉及到我朋友的重要隱私。董事長如果相信我說的話,就請相信。如果不相信,我也可以告訴董事長,我對別人用過的男人從來都沒有興趣。”
“既然沒有在一起,又對他沒有興趣,你爲什麼還要拒絕天立地產的調任?”
“天立地產在市郊區,離公司離我住的地方都格外的遠,上下班來回跑明顯不合適。如此一來,我就需要暫時住在天立地產。謝總是總裁,他去天立地產的機會一定會很多,我在那裡,他去那裡,時間一長,董事長覺得又會有什麼樣的緋聞傳出來?我和謝總已經分手,也不想和他有更多的牽扯,所以我申請調汪海爲助理。汪海是軍人出身,最懂得黑白曲直,也能爲我的清白做證,可是總裁一直不批准,不批准我就只能拒絕。”
程婭璐不想誤會一直加深,也不想誰都懷疑她,她有什麼說什麼,把能說的全部說了出來。謝宴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卑不亢的態度,理直氣壯的語氣,好像她真的是什麼錯都沒有。
可是,她忘記了,謝銘昊不能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她就是有錯。錯在不該出現在謝銘昊的生活裡,錯在不該來這個人間。
所以,她再怎麼表現,再怎麼有理,再怎麼撇得一乾二淨,她都留不得!
笑容在臉上加深,藏着看不見的毒,謝宴開始使用陰險的招術:“如果是因爲這個原因拒絕調任,我可以幫你處理,你不必再憂心這個問題,等着帶人直接上任就ok。瑤瑤的二哥是律師,他今天要打一場很兇險的官司,不管這場官司的結果是贏還是輸,丁家都會在皇中皇酒店設大宴。如果贏了,爲他慶功。如果輸了,爲他打氣。如此一來,丁家就邀請了許多達官貴人,天立地產的總裁今晚也會過去。正好今晚我有空,我帶你一起過去參觀宴會,你和天立地產的總裁認識認識,以後工作起來也方便交流。”
“……”程婭璐僵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要帶她去參加宴會,宴會的主角是向禹寰,她能看到向禹寰,想避都避不開……而他帶她過去的目的,同樣不是介紹人給她認識那麼簡單,而是想當衆羞辱她。
謝宴放完毒,就起身站起,一邊扣着西服的扣子一邊笑着對她說:“你下午可以早點回家換衣服,五點半我過來公司接你。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擡腳就走,把程婭璐一個人丟在那裡心慌慌地發呆。
謝宴想要給她羞辱,她不怕……她怕,她怕向禹寰看見她的狼狽,怕他們的誤會再加深……可是,不去……董事長以工作爲目的的邀請,她能不去嗎???
頹廢地坐在那裡,頭更疼,疼得都擡不起來!
她也沒有回公司,拿着包直接回家,站在衣櫃前挑選晚宴上要穿着的衣服。她現在衣服很多,一部分是向禹寰給她買的,一部分是楚幼薇送給她的。
她和向禹寰已經鬧翻,鬧翻了再穿他買的衣服是不是有點不合適?楚幼薇沒有送她禮服,送的都是時尚前沿的裙子,有長有短,沒有禮服正式,效果卻是一點都不遜色向禹寰高價給她買的禮服。
她試了一件黑色的裙子,一字領,七分袖,長度及膝,合身的剪裁完美地展示出她勻稱的長腿、精美的鎖骨,還有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鍊。看着項鍊,她又想起了向禹寰,想起了晚上可能會出現的局面,她煩躁極了,不知道要怎麼辦,揪着頭髮抓狂地啊啊啊……
而此時,向禹寰正在法庭咄咄逼人地審問蕭文安。蕭文安是蕭家的大少爺,也是蕭家六兄弟中做事最兇狠的一個。他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三年前爲了得到搶佔蕭氏財團主產業的行使權,他不惜犧牲七歲兒子的雙腿,不惜把自己的老婆送出去陪睡。這三年,他不斷地增添新行業,不斷地結交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朋友,不斷地做打打殺殺的事情。
蕭家的六兄弟,五人手上都有染血,但是蕭文安一定是染血最多的那個!
“你父親去世的前一天,你在哪裡?”
“向禹寰,你有完沒完,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三遍。”
“問了三遍,就是給了你三次說實話的機會。現在,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反對,反對原告律師……”
“反對無效!原告律師請繼續!”
“蕭文風,你父親去世的前一天,你在哪裡?請回答!”
蕭文安的頭上全是汗,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向禹寰不停地反覆問着同樣的問題,他自己都快要記不住自己的答案了。就算他記得住答案,這一遍一遍的重複也足夠折磨他的神經。
“被告,請回答我的問題。”
向禹寰冷冽地催促着,蕭文風觸到他冷冰冰的眼睛,突然就有些底氣不足:“我,我,我在j市出差,住在海風賓館。接到管家的電話,我立即訂購機票回來。”
向禹寰不做回答,轉身面向法官申請:“我請求8號證人出庭作證。”
“同意,帶8號證人。”
高大的門緩緩推開,8號證人慢慢地出現在衆人的眼前,一部黑色輪椅,上面坐着一個十歲大的男孩。男孩的五官像極了蕭文安,他也看着蕭文安,面無表情,目光冷漠,懷裡卻一直緊緊地抱着一部黑色的筆記本。
“你你你……”蕭文安臉色的瞬間變得寡白,跌坐在椅子上,他完全沒有想到向禹寰會找到他兒子,更沒有想到平時膽小怕事的兒子居然敢背判他……
法警把他推進來,他把懷裡的筆記本交給向禹寰:“爺爺去世的前一天,蕭文安並沒有出差,他就在爺爺的家裡,看着爺爺嚥氣。他當時是想逼爺爺寫遺囑,爺爺不肯寫,他就打爺爺,還把我打倒。他以爲我暈過去了,其實沒有,我一直醒着,悄悄地用手機錄下了這段視頻。現在我交出來,指控蕭文安殺死爺爺的罪行。”
“畜生,畜生,你這個畜生……我當時就不該留你,我當時就該把你撞死……”蕭文安崩潰了,在被告席上又踢又踹又叫又喊,瘋魔的像個失去理智的吸血鬼。
自向禹寰涉入這個案件之後,他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向禹寰,向禹寰找什麼證據他就清除什麼證據,他一直都沒有發現向禹寰和他的兒子還有聯繫……向禹寰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到底是怎麼逃過他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