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薇,26歲,宮外孕53天,右側輸卵管發生破裂,急性大失血,出現休克昏迷現象,必須立即切除右側輸卵管。
“病人需要切除右側輸卵管,需要病人家屬再另行籤一份手術協議,簽了我們才能開始動手術。”參與急救的護士從手術室裡跑出來,手裡拿着一份協議書遞給程婭璐。
程婭璐看着協議書冷汗答答地流,手一直顫抖不停,她不敢籤。因爲她不認識楚幼薇,萬一楚幼薇不願意切除輸卵管,萬一在切除的過程中楚幼薇發生了什麼意外,萬一……種種想不到的醫療事故只要發生一個,她都負不起責任。
“快點籤啊,病人的情況現在很嚴重,多等一秒都是風險,醫生也在等你的簽字文件。”沒有簽字文件,醫生是萬萬不敢動刀,護士也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難不成現在還有什麼比救命更重要的事情?
程婭璐滿臉的汗水,迷住了眼睛:“切掉右側輸卵管,她以後還能懷孕嗎?”
“現在不是談能不能懷孕的時候,是要想辦法保住她的性命。保住了她的性命,她以後纔有機會去想懷孕的問題。”護士着急。
程婭璐的心慌成一團,口乾舌躁,如果楚幼薇是藍晚晚,她想都不會想,肯定會立即簽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是,她和楚幼薇根本不認識,不認識就簽字把人家的輸卵管切了,這合適嗎?
“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程婭璐還是不敢替她做主,也記得流血之前她和那個男人通過電話,翻出她的手機,找到最後一個通話撥記錄出去,聲音很快傳來:“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傻了,傻得想摔機的,有木有!
明知道她肚子疼,明知道她在醫院,他還關機???沒情沒義就算了,還沒情沒義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
“你能不能快一點,再磨磨蹭蹭,病人出了事故你來負責?”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找不到男人,就只能找她的家人,不管她願不願意讓家人知道,現在都必須找。手顫抖不停,翻找通訊錄……臥槽,程婭璐終於爆了粗口,這神馬的通訊錄,這奇怪的字母到底是哪一國的語言啊!
完全的,看不懂!!!
“快點……”
“馬上馬上。”程婭璐被催得沒時間再想,準備隨意撥一個,撥到誰算誰,怎麼着也是她的朋友,關係比她近……手指落下來,點開一個手機號,一長串數字映入眼中,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熟悉的好像在哪裡見過,陌生的又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好混亂,視線模糊不清,大腦無法正常思考,只本能的再點擊撥出。
剛撥出去,手術室的門又在身後忽的打開,另一個護士戴着口罩從裡面跑出來,手裡拿着一部手機:“病人家屬,病人剛剛甦醒,她有話要跟你說。”
“啊???”程婭璐措手不及,慌亂中掐斷了手中的電話,同時一個男音傳來叫了一聲“薇薇”就消失,她感覺那聲音怪怪的,可是已經掐斷,也就沒有再理會,接過護士的手機:“喂!”
虛弱又無力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事情……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特別是我的家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輸卵管切除的手術協議你幫我簽字,出現任何結果我都不會追究你的責任……還有重謝……謝謝……”
程婭璐簽完字,整個人都虛脫地跌坐在椅子上,腦海一片空白,手機在手裡狂響,她也沒有聽見。還是旁邊其它產婦的家屬推了推她,她纔看見手機一直在響,顯示着一串不認識的外國語人名。
應該是她剛纔撥出去的號碼,沒聽見聲音,又給撥回來了!
可是,剛纔,楚幼薇說得很清楚,她不想今天的事情被任何人知道,特別是家人。所以,這個電話不管是誰打回來的,她都不能再接。等它停止,她轉手發出一個短信:“我和朋友在外面玩,沒什麼事情,剛纔不小心撥錯了。”
“兩個月前你就說要回國,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你的人,你什麼時候能玩夠?什麼時候能蹦回來,讓小哥捏捏你的小臭臉?”
程婭璐笑了,數小時的緊張化爲烏有,楚幼薇被男人騙得可憐,可身邊還有一個願意疼她愛她的哥哥在等她在守候她,不管她受了什麼傷,只要回到他的身邊,他都會照顧她撫慰她。
就像,向禹寰,昨天爲了她從那麼遠的地方跑回來!
好溫暖,好想他,翻出手機卻沒有看到他的回電,這是沒有忙完,還是怕她睡了?想打過去,看看時間又是凌晨兩點,累了一天他會不會也睡了?
算了,明天再打,讓他好好休息吧!
卻不知,此時的向禹寰根本就沒休息,他拉着方卓成正在酒店喝酒,一杯接一杯,喝酒如喝水。方卓成看不下去,一把奪走他的酒杯:“說吧,你今晚到底有什麼心事?”
向禹寰擡起頭,冷冽的目光猶如嚴冬,他喝了那麼多,一點醉意都沒有,反而更加清醒。清醒的心痛,清醒的想着程婭璐和謝銘昊這會兒會在做什麼,是在親親,還是在抱抱,還是已經……
奪過酒杯,再一飲而盡!
“你這是有病還是瘋了,這是高度的白蘭地,不是白開水。”方卓成怕他喝死,奪走他的酒杯,奪走他的酒瓶。
向禹寰也不着急,淡淡地看着他,凌厲的眼睛帶出九重天的威儀:“把酒滿上,送過來。”
“不滿也不送,你說你今晚到底有什麼心事?”方卓成把酒瓶藏到身後。
向禹寰本就不甚愉快的面容,立刻染上了一片濃濃的厭惡:“沒心事,我就不能喝酒?我喝個酒,還非得要有個心事?”
“沒心事,就沒見你喝過酒。”
“那是你沒見過,不代表我不喝。”
“你……”
“拿來!”
“不拿!”
“拿來!”
“不拿!”
向禹寰的耐心全部用光,起身揪住他的後衣領,把他丟到門外,關上門。他只是想好好地喝個酒,他只是想借酒精麻痹一下大腦神經,他只是想把那個冷血動物忘記。
“程婭璐,你個冷血動物,早知道你是這種女人,我當初就不和你登記,就不對你打開心房。對你打開心房,你進來把我的心攪亂,現在又去他那裡,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倒滿一杯酒,仰頭一口喝乾,再拿起手機,那一串未接電話之後一直到現在,程婭璐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是沒空?還是敷衍都不想再敷衍了?
當初求他登記,她是爲了錢,現在謝銘昊也有錢,她還必要來求他嗎?還有必要來敷衍他嗎?都是彼此的初戀,醉在彼此的溫柔鄉如魚得水樂不思蜀多好玩多開心……
心疼的,疼的狠狠揪起,再倒滿,再喝,千杯不醉,清醒的讓他無處可逃!
方卓成在外面拍門:“向禹寰,你個神經病,快點開門,這樣喝一晚你不喝死也喝殘了。開門,快點開門。”
向禹寰沒有聽見,背對着門,面無表情,又給自己倒滿,端在手裡搖了搖,仰頭又是一飲而盡……方卓成在外面叫,一直叫,叫得口乾舌躁喉嚨沙啞,最後沒招,也只能悻悻地坐在地上,候着。
三年前,方卓成也見他這樣不要命的喝過一次,喝完直接去醫院躺了一禮拜。那個時候,他喝酒的原因是因爲失戀,很痛苦的失斷,如斷了自己的臂膀一般。可今天他又這樣喝,又爲的什麼?又失戀了?
戀都沒見他戀,又何來失戀一說?方卓成搖搖頭,表示想不明白。
向禹寰一直喝,一直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想醉醉不了,清醒地躺在牀上看身側。又看到了她,她就在他的懷裡,就在他的面前,朝他無賴地笑:“向禹寰,我胳膊還疼着呢,你說好要請我吃麻辣燙的,你說好要管我吃夠的,我們什麼時候去啊?”他笑了笑,小饞貓就是小饞貓,都要睡覺了還想着吃,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沒碰到,她又在指尖下變成了空氣……
沒有她,沒有她!
她不在這裡,她在謝銘昊那裡,在謝銘昊的懷裡……該死該死該死……他氣憤填膺,他嫉妒他恨,他坐起身操起一個空酒瓶就狠狠摔到牆上,咚的一聲響……方卓成在外面嚇到,又起來拍門:“向禹寰,你沒事吧沒事吧,開門快點開門……”
他不開,重重倒回牀上,四仰八叉,眼神空洞!
而此時,謝銘昊已經趕到公司,已經找到牀上那個按紐。那個按紐的位置很深,在牀墊的下面,往裡面凹陷,也就是說,按紐與牀頭平齊,如果不是故意伸手去裡面按,這個按紐根本不可能被啓動。
再換句話說,丁蓓瑤是故意按的按紐,是故意要讓他們的聲音傳到外面,傳到外面……程婭璐在外面……她想讓程婭璐聽到這些聲音……程婭璐聽到這些聲音,就會噁心他,就會對他死心……媽的,媽的丁蓓瑤,原來她早就知道了他和程婭璐的事情,早就知道還瞞着他,還裝成白蓮花……媽的,這個臭裱子,這個心機裱,敢玩他,敢這樣玩他……
好,行,來玩,來玩!
謝銘昊氣的狂揪頭髮,把休息室能摔的東西全部摔了猶不解恨,他想掐死丁蓓瑤,想掐死丁蓓瑤。丁蓓瑤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情,那他也要讓丁蓓瑤生不如死,也要讓丁蓓瑤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情。
“謝總!”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門邊,手裡端着一個高檔的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