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墨璃自己不願意開口說話,那是爲何?
每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卻沒有人開口去問,也許問了,也無答案。
破曉的晨光已漸漸染滿天際,透過玻璃窗外,可以看到,花葉輕搖,紅白相間。
送走醫生,周青望着冰墨璃,輕聲開口:“墨璃,不管發生何事,你都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清淺的目光微微流轉,瞳如素玉,散發着淡淡的流光,望着冰墨璃的眼睛,周青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對呀,冰墨璃。”蘇荏嬉笑的來到冰墨璃身邊,一雙桃花眼眨呀眨的,漂亮的脣角勾起完美的孤獨:“你就聽我家青青的話,準沒錯,我可記得,你曾經喚他一聲周大哥呢。”
“姐姐,你看,蘇荏那個妖孽的眼睛又開始抽筋了。”湛星雖然在對樓聽月說話,眼睛卻緊盯着冰墨璃,她不知道失語對冰墨璃來說,會是什麼樣的打擊,但只要他開心些,姐姐便少一些難過與擔憂。
淡淡一笑,樓聽月偏頭,溫柔的望着湛星:“你怎麼總是叫蘇荏妖孽。”
“因爲他長得人神共憤天地不容。”湛星挑釁的看着蘇荏:“而且,他也適合妖孽這個稱呼。”
“哈。”蘇荏大笑:“小星星,原來你一直在嫉妒我貌美如花。”
“不知道還以爲你是女子,知道的以爲你心裡變~態。”湛星咬牙:“蘇荏你可真是一個奇葩。”
“我是奇葩,我怕誰。”蘇荏傲嬌的擡起頭:“小爺的厲害你可是不曾領教。”
在蘇荏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周青失笑道:“厲害的蘇荏同學,你能否安靜下。”說着望向樓聽月:“我和蘇荏去買些吃的。”
“嗯。”樓聽月頷首。
目送周青和蘇荏離開,樓聽月這才望着湛星:“蘇荏很厲害的。”
“我知道。”湛星低眉:“在美國,是他找來墨容天替我治病的。”
“他是一個好人。”樓聽月輕聲說:“重情重義。”
“姐姐。”湛星有些哀怨的喚道:“你不能這麼誇蘇荏。”雙手輕輕撐着樓聽月的雙肩,湛星低語:“我可會吃醋的。”
“傻瓜。”樓聽月靦腆輕笑:“也不怕別人笑話。”
“這裡纔沒有別人,只有你的弟弟,冰墨璃。”話說,湛星望着冰墨璃,笑眯眯道:“等你好了,我一定要你開口叫姐姐的。”
淺眸微震,長睫輕顫,冰墨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慘白,擱在薄被裡的雙手,五指併攏,微握成拳。
早在湛星提到墨容天的名字時,那雙沒有感情的瞳眸裡,痛苦、悲傷、難過、無奈等何種情緒交替出現,只是當時,樓聽月和湛星討論着蘇荏,並沒有發現。
“姐姐,你看,墨璃的臉色好白,他是不是不舒服。”湛星擔憂的說:“我們要不要叫醫生。”
不等湛星說完,樓聽月便已按了牀旁呼叫器,將冰墨璃的手輕輕放到被子外面,摸向那微微跳動橈動脈,在心裡暗暗細數。
當指尖離開冰墨璃的手腕時,樓聽月感覺她的手被輕輕勾住,似乎有羽毛劃過掌心,一筆一劃,寫着姐姐我沒事五個字。
“墨璃,你…”樓聽月不知說什麼,心裡微微抽疼,她的弟弟終於認可她這個姐姐了。
看着冰墨璃在樓聽月掌心劃字,湛星明亮的雙眸有些溼潤,脣邊的笑容卻璀璨奪目,暼一眼窗外,透過淡白的玻璃,天光拂曉,旭日東昇,幾許浮雲盤旋在空中,輕軟如畫;遠處,樹木林立,微風掠過,落英繽紛,交織成花與葉的世界。
當醫生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修長的指尖輕舞,眸光半斂,清秀蒼白的容顏沉靜如水,就像是素淨的梨花瓣。
倚在門邊,醫生不知他是否要打破這一美好寧靜的畫面,進或不進,似乎都無法讓男子開口講話,他見過很多患者,卻未曾見過像男人如此神奇的病症,雖是因車禍送進急診科的,可男子身上連一絲擦傷都沒有,似乎被另一個人保護的很好,當男子在手術檯上睜眼的那一瞬,他不知道其他同事有如何想法,但他似乎在男子的眼睛裡看到滿樹梨花,悄然綻放,素淨淡雅,雪舞傾城,可眨眼間,淺眸一片空白,似乎天地之間,任何一物都無法在其中映出剪影。
見醫生一直杵在門邊,湛星拄着柺杖,移步過去,回頭看一眼樓聽月和病牀上的冰墨璃,湛星摸着自己耳際的碎髮,雙眸裡帶着絲絲笑意,聲音清朗:“醫生,謝謝你,我弟弟他沒事了。”冰墨璃應該算是弟弟,畢竟,她比他大,還是姐姐的弟弟呢,待醫生離開,湛星闔上房門,走到沙發旁,將柺杖堆靠在一起,坐了下來,凝眸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