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藍靈芸吃驚,“才一月的時間,公司的資金已經可以週轉了?”
“可以了。多虧了那款‘藍之心’,廠裡的訂單現在是空前的好。兩天前,你爸收了兩筆訂單的餘款,把錢湊夠就匯給傅氏了。”
藍母一臉欣慰與幸福,藍靈芸心中亦感安慰。至少,至少她的委屈求全能換來父親順利度過危機,換來家人的幸福。這樣就夠了。
藍靈芸滿心安慰,方雪兒看着她的眼則是滿露心疼之色。來的路上,她曾交待她的事萬不可讓她家人知道,如今看藍母模樣,看來他們確實毫不知情。所有的痛,她獨自一人忍受煎熬,這讓方雪兒又怎麼能不心疼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方雪兒再次暗暗自問,藍母注意到了她的異樣,關切地問:“雪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方雪兒愕然回神,看向直向她眨眼的好友,她露出一抹微笑,回道:“伯母,我沒事,就是時差有點倒不過來,晚上沒睡好而已。”
方雪兒的話輕易地掩蓋了她的異樣,藍母沒有任何起疑。
因有司機相隨,藍靈芸拒絕了母親的挽留,沒吃飯便和方雪兒回去了。
回到傅家,方雪兒再也忍不下內心疑問,對藍靈芸百般盤問。
終於,藍靈芸鬆口了,對她全盤托出。
震驚,錯愕,對於自己所聽到的,方雪兒難以置信:“怎麼會?傅澤宇他怎麼能這樣?在外面亂來,用伯父的公司威脅你,最後居然還把你軟禁,和別的女人去度蜜月?他……他……他真是太過份了!當初追你時,是怎樣的對你好?這人……怎麼能說變就變了?”
方雪兒憤憤難平,藍靈芸只淡漠一笑,遙望窗外天空,雙眼空洞無神,心情亦是無喜無憂。他的背叛,他的轉變,她已不願深想。
夜,在萬家燈光亮起時覆蓋大地。八點、九點、十點……時間一點點流失,漸漸夜深了。他還是沒有回來,藍靈芸告訴自己不要等待,可心中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在期待、在張望。
疲憊、睏意終於襲來,藍靈芸開始昏昏欲睡。
突然,一聲清脆開門聲自夜空傳來,是花園鐵門的聲音。藍靈芸頓時清醒,起身望向窗外。是他,他回來了。轉頭看向牀頭櫃上小鐘,已經十二點了。呆忤片刻,終在聽到上樓腳步聲時,她躺回牀上,背對房門。
傅澤宇推門而入,房內一片漆黑,他打開電燈,望了一眼某人的背影,從她後背的僵硬,他知道她並沒有睡。
脫下西裝,解下領帶,他道:“下週六,下河村公路正式竣工通行。你陪我一起去給公路剪綵。”
下河村,是屬此市管轄的一個窮苦山區。因是祥叔老家的關係,傅澤宇在去年特意撥出一筆金額爲數不小的款項,用於修建那裡的公路。那筆錢,對傅氏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但對下河村而言便是天文數字。
修路,是他們祖祖輩輩的夢想,卻始終湊不齊資金。如今得傅澤宇一揮筆,公路建成,他們自然是感恩戴德。在公路即將能通行的今天,他們送來了下河村集體簽名的邀請函。衝着他們的誠意,衝着祥叔,傅澤宇一口應下。
而藍靈芸,祥叔待她不薄,她又怎能不看他的薄面呢?輕聲‘嗯’了聲,算是應下。
次日,當藍靈芸下樓,只見祥叔滿面春風,臉上笑容也格外燦爛,想必是知道家鄉公路已建成的消息。
他一面同傭人一起擺着早點,一面道:“少爺,謝謝,要不是你撥的那筆款,我老家的公路還不知道哪年哪月纔有修好的指望呢?”
“幹嘛這麼客氣?你是傅家的一份子,傅家拿錢修路是應該的,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傅澤宇輕描淡述,祥叔熱淚盈眶,“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傅家人待他的心,他一直知道,但真正聽到這樣暖心的話,還是不免感動。
用餐是安靜的,本就多有隔閡的傅澤宇和藍靈芸更是無話。整個餐廳的氣氛分外的冷,讓祥叔和侍候一旁的傭人們都深感不自在。
“鈴……”電話鈴聲突響,打破了沉寂。祥叔如釋重負,急快步走向客廳,接起電話。片刻後,他輕輕地把未掛斷的電話放在一旁,進餐廳道:“少爺,少夫人,方小姐打電話來邀請你們今天中午一起去郊外野餐。”
“野餐?”傅澤宇、藍靈芸皆是愕然……
對傅澤宇而言,自接管傅氏以來,他便少有私人時間。野餐,這樣接近大自然的生活,他幾乎都快忘了是怎麼樣的感覺。而藍靈芸的驚訝是方雪兒昨日還憤憤不平,怎麼今天居然邀請兩人一同野餐?這樣前後不一的舉動,讓她實在納悶。
“少爺,少夫人,方小姐還等着你們的回覆呢。”兩人驚訝未語,祥叔再道。
彼此對望一眼,藍靈芸沒有和他一起出去的意願,原想拒絕,可傅澤宇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搶先向祥叔回道:“告訴方雪兒,十點我們會去接她。還有野餐的東西,我們會全部帶齊,讓她不要做準備了。”
祥叔歡喜應下,藍靈芸驚愕相望,“我並不想……”
她想說並不想去,但傅澤宇打斷了她的話:“今天週末,我正好有空。我也好久沒有好好放鬆一下,到郊外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挺好的。”
自大的豬,藍靈芸咬牙暗罵。照他的話,敢情要去不去,全看他的意向。
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又最終忍下。她明白說了也是白說,還不如不要浪費口舌。
吃完早餐後,廚師一陣忙碌,終於趕在十點前把食物備齊。祥叔讓人把所有東西搬上車後,司機載着他們向方家公寓而去。祥叔亦在他們的邀請下隨行。
到了方家,方雪兒早在家門口等候。她一上車,藍靈芸便輕聲問:“雪兒,你搞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要去野餐?”
方雪兒不語,只回以一笑,面向傅澤宇道:“我在美國三年,最常想的事,就是我們以前一起到郊外野餐的事。今早起來,突然好想重溫那段時光,所以臨時起意打電話給你們。”
她的話說得有板有眼,藍靈芸卻不知是真是假,心裡總覺得怪異,但也不再多說什麼。而傅澤宇則是淡淡地回以一笑。
汽車飛馳,他們很快到了目的地。方雪兒找了塊草長得比較稀鬆的草地,在上面鋪上一塊大方布,拿出了野餐食物及餐具。
四人圍方布而坐,方雪兒一改往日的沉靜,話題不斷,卻皆圍繞着過去的往事。從她的一言一行中,藍靈芸終於感覺到了她的用意。野餐,不過她想讓她和傅澤宇和好的方法。想要利用過去的溫情,讓他們重拾往日的恩愛。只是,這樣真的行得通嗎?靜望着他,她怎麼感覺兩人彷彿已隔了萬重山。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方雪兒一陣天花亂墜地大談往事後,突然起身:“我想去前面公路的小店買點飲料。”她說着,不等回答便轉身走了。
“少爺,少夫人,我陪方小姐去。”祥叔也隨後起身。
兩人漸走漸遠,藍靈芸與傅澤宇錯愕一望。裝食物的塑料箱裡還有不少飲料,方雪兒如果不知情,說要去買就算了,怎麼祥叔也……
兩人的滿腹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他們在原地等了許久,卻始終不見方雪兒和祥叔回來的身影。藍靈芸終於按捺不住,掏出手機,撥出了方雪兒的電話。可令她沒想到的是,電話接通後,方雪兒竟然告訴她,他們已經回去了,且司機不會再回來。
“什麼?那我們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回去?”藍靈芸難以置信相問。她萬萬沒料到她和傅澤宇,就這樣被她的好友和一向忠厚的祥叔給撂下了,且撂在了這郊外。這裡沒有公交、沒有計程車,離市裡又遠。想要回去,單憑兩條腿就算是天黑也到不了。
“什麼怎麼回去?發生什麼事了?”她異樣的舉動,令傅澤宇納悶。藍靈芸則向在聽到電話那邊的回答時,眼睛瞪得更圓了。因電話那邊告訴她,祥叔已經幫他們預訂了離那不遠處的一個小旅館的房間。
“旅館?”她不禁望向一臉迷茫看着她的某人,他一輩子都在享用最高檔的物質生活,如今祥叔竟給他訂了個小旅館的房間,如果他知道會有怎樣的表現?
掛上電話,藍靈芸道:“那個……雪兒說她和祥叔已經回去了,而且還給我們訂了前邊一間小旅館的房間,還說明天早上纔來接我們。”
話音剛落,傅澤宇手機信息聲響,打開信息閱讀,他看到的是祥叔發來的信息。信息內容爲:“少爺,對不起!有件事我瞞了你,方小姐早上打電話的時候,還說想讓你和少夫人重溫過去,並讓我給你們訂了那邊旅館的房間,我照做了。少爺,您和少夫人就在那旅館將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便讓司機去接你們。”最後落款:祥叔。
傅澤宇無奈一笑,想不到忠厚如祥叔也會同方雪兒串通,把他們騙到了這裡。然而他們的好意,他又怎會不明白,收起手機,他淡道:“既然他們有意把我們留在這裡,那我們就在這裡住一個晚上好了。”
他的淡然,令藍靈芸詫異,片刻後才點頭回應。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綠色,綠色的草、綠色的樹,就連天邊的雲彷彿也因這片綠而顯得特別清新透亮。藍靈芸無聲眺望,寬闊的視野讓人心情愉悅。原本鬱結的心情也頓時舒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