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了一眼時間,藍靈芸來到客廳,將剛買的大部分蔬果放進冰箱,只留下幾棵青菜,而後又從冰箱裡拿出了雞蛋和麪。幾天的獨自生活,她唯一學會煮的也只有雞蛋麪湯。
打着瓦斯,往鍋裡倒了些調和油,待油熱後,打雞蛋下鍋。兩面翻煎,一股伴着煎蛋香的油煙撲鼻而來,藍靈芸突感一陣噁心,她急急關掉瓦斯,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旁一陣乾嘔。
乾嘔過後,她頓感渾身無力。起身站在洗手盆前,用清水洗了洗臉,一望鏡中自己,面色暗黃,原本明亮的大眼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再回廚房,看着鍋裡的煎蛋,再也沒了想吃的衝動。最終,她換上一套看起來較爲樸素的衣服出門。
來到一家速食店,沒有胃口的她只買了一盅清淡的燉湯。在收銀臺付過錢,她提上燉湯正要離去。突然,小腹劇烈疼痛,藍靈芸滿頭大汗地捂腹蹲下,在收銀臺裡的店主見狀急走出,問:“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小姐……”
店主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店主的面孔也越來越模糊,藍靈芸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待藍靈芸醒來,她已身在一家中型醫院。醫生告訴她,她是速食店老闆送來醫院的。說着將一張報告單給了她,並道:“你已經有了四十五天的身孕,以後一定要注意休息,不可以過度勞累,否則肚裡的小孩就真保不住了。”
醫生風輕雲淡地交待後離去,藍靈芸卻手捧報告單,震驚錯愕着。懷孕了?她竟然在徹底走出傅家的時候懷孕了。不,她不能把這孩子生下來,她要徹底走出某人的陰影,她想要一個嶄新的人生。
凌亂着,藍靈芸想要打掉孩子,卻最終在手術檯前怯步。一番思想鬥爭,她終於還是選擇留下。她已經沒有親人了,這孩子是她對將來生活有所祈盼的希望。
只是,想要生下孩子,就意味着她幾年內不能出去工作,那這幾年她該怎樣生活呢?百思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賣掉父親生前產業。
唯有這樣,她才能保證衣食無憂地生下孩子,且可以用多餘的錢做些小生意,這樣就連以後的生計也都可以一併解決。如此打算,藍靈芸以爲最好不過的辦法,卻沒想到她的行蹤會因此泄漏。
一個月後,她順利找到買家,並將在買家公司簽署合同。
那日,藍靈芸給自己化了個淡妝,穿上寬鬆的衣服及平底腳,她來到買家公司。
接待人員領她上樓,來到會議室。
會議室門打開,藍靈芸走進,卻沒想到在會議室裡的,竟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人,傅澤宇。
兩人四目相對,藍靈芸驚愕茫然,問:“你怎麼在這裡?”
傅澤宇轉頭望着她,她看起來消瘦了不少,還有她的穿着也讓他吃驚,而她臉上的黑框眼鏡更是那樣刺眼。他走上前,將她眼鏡摘下,語氣平淡地道:“爲了躲我,你對自己倒真是狠心。完全的改頭換面,難怪我費了這麼大的勁都找不到你。不過……你還是百密一疏,藍家產業一動,我怎麼可能有不知道的道理?”
藍靈芸垂目沉默着,望着還未凸顯的小腹,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跟他回去,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已有身孕的事。
想至此,她果斷轉身,卻被傅澤宇搶先一步攔下,他命令式地道:“跟我回去。”
“不,從走出傅家的那天起,我就沒有回去的打算。”藍靈芸甩開他的手,堅定地回。
握了握被甩的手,傅澤宇強忍怒氣,“乖乖跟我回去,別逼我對你用強。”
“用強?”藍靈芸的心猛地一抽,心痛地問:“這一年多以來,你對我用強的還少嗎?”說罷,她繞過他離去。
而傅澤宇,轉身看着離去的背影,想要衝上前挽留,卻發覺自己竟找不到一句可留她的話。她說的是事實,是他不可否認的事實,從他告訴她:婚姻三人行的那天開始,他便已失去了對她挽留的權利。
藍靈芸急急下樓,招手喚來計程車,坐上車後匆匆離去。她的神色是那樣的慌亂,腳步是這樣的匆忙,看着她逃似離去的身影,一黑色轎車內,一名黑衣男子撥通了手機:“老大,藍小姐走了,傅少並沒有把她強行留下來。”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黑衣男子靜耐心等待着,片刻後一陰沉男聲傳來:“看來傅少是心軟了。他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他這次大概是真心想要挽回了。”接着冷哼一聲,“把藍靈芸有身孕的事告訴那姓何的女人,我想她會很樂意幫我們阻止傅少挽回舊愛的。”
黑衣男子恭敬應‘是’,掛上電話後,他發出了一條信息。
何家客廳內,當何美琳聽到手機信息聲響,並打開後,信息中的內容令她愕然大驚。信息內容告訴她:傅少夫人已有身孕,傅少已找到她,雖然傅少還不知她有身孕的事,但已想要用心挽回。何小姐若真想取代原有的傅少夫人,那就必須阻止傅少的挽回,否則傅少夫人的位置,對你來說也只能是南柯一夢了。
她有孕了?何美琳不由慌了神,她好不容易等到她走了,她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上位的機會,她怎麼就偏偏在這時候有了?不,何美琳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麼幹等着,她要爭取更多的主動權,不能一直躲在暗處被動地等待機會。
沉思片刻後,她撥通了給自己報信的電話,道:“既然你特意告訴我這件事,那就代表你也不希望看到他們再走到一起。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們一起合作好了,你給我提供你們知道的信息,我來想辦法阻止他們。”
黑衣男子接到電話,讓一旁小弟撥通老大電話請示後,他答應了她的要求。
幾日後的一個夜晚,藍靈芸外出買東西而歸,走進了回公寓的小巷。
夜色幽暗,原本不寬的小巷更顯得有些陰沉。莫名地,藍靈芸總感身後陰風颼颼,有些怪異。心跳不由加速,她加快腳步。
就在她快步行走之時,突然身後沉悶地‘咚’一聲。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個空的易拉罐,從一個廢棄的桌子上掉了下來。掃望周圍,一居民晾在窗臺的毛巾紋絲不動,此刻並沒有一絲風。
心中驚覺有問題,藍靈芸邁開步伐,急忙向前奔跑。
“少夫人,你別害怕。”正當她驚慌失措之時,身邊傳來了不合時宜的恭敬之聲:“我們是少爺派來保護你的。”
藍靈芸愕然停步,屏住呼吸緩緩回頭,只見兩名男子正向她走來。他們越走越近,近到藍靈芸可以藉着昏暗的路燈看清他們的臉時,他們俯首再道:“嚇到少夫人,還望少夫人原諒。”
兩張臉皆是熟悉的,是傅澤宇衆多保鏢中的兩名。一顆懸在嗓門的心終於放下,只是放下心的同時她怒火燃起,她向他們怒喝:“不要再跟我,不許再跟來……”說罷,她快速打開公寓樓的防盜門,匆匆上樓而去。
第二天清晨,藍靈芸拿上藍氏資料出門。原要買藍氏的老闆現在因傅澤宇的關係,他已不可能再買了。無奈的她,當然只能另尋買家。
打開公寓樓防盜門,剛從裡走出,便見對面坐着的幾名婦人盯着她直看,她們眼裡是一種莫名的恐慌。
藍靈芸納悶回望,正好奇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異樣時,身邊傳來的恭敬之聲解了她的疑惑。
防盜門的兩側各站在一名年輕力壯的男子,見到她便一鞠躬:“少夫人早。”
藍靈芸錯愕回頭,看到的依是昨晚的兩名保鏢,也瞬間明白了那些女人眼中的恐慌,根本與她無關,而是因這莫名出現在小巷的兩名彪壯漢子。
在聽到男子對她的稱謂,在看到男子對她的恭敬,幾名婦人皆傻了眼面面相覷。而藍靈芸卻是怒火瞬間燃起,咬了咬牙,最終忍下怒氣問:“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少爺吩咐我們要時刻守在少夫人左右,我們不敢違背,所以……”保鏢欲言又止,藍靈芸恨恨咬牙,該死又自大的男人。
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藍靈芸只好轉身回了公寓。有他們跟着,她已不可能去找買家。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她完全處於被監控的狀態中。兩名保鏢隨時隨地在向某人報告她的行程。她要出門,馬上就會車來到小巷載她;她要買東西,隨時會有人過來幫她提東西;甚至她懶得出門時,就會有人按點給她送餐。
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下,撥通了某人的電話,“夠了,你要讓他們這樣到什麼時候?我一向討厭有人跟前跟後,你現在卻弄來這麼一大幫人整天跟着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想要人跟着?很簡單,只要你搬回來住,他們自然不會再跟着你。”傅澤宇說得風輕雲淡,藍靈芸掛掉電話狠狠一摔手機。她不會就這麼屈服,任由他擺佈的。看了一眼樓下保鏢,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逃離這裡。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她開始在每一次外出中,都不着痕跡地帶一些行李出門,並寄存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裡。
接連幾天,終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在一個黑得出奇的夜裡,藍靈芸找到了一個絕佳時機。
這天夜裡,她從樓上看到一直守在樓下的兩名保鏢中的一名走開了。於是,她急急開門,正遇樓上一家四口要出門。跟在他們身後,她有驚無險地避過了保鏢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