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花園大門前,她回頭一望這曾讓她幸福、也曾讓她痛苦的地方,心中是難免的酸澀,最終轉身離去。
清晨的陽光,灑照在傅家,將整座大院照得一片清澈透亮。
祥叔端着早點上樓,敲了敲主臥房的門,喚道:“少夫人,您的早餐好了。”
久等沒有迴應,他納悶地推開房門,見到房內空無一人,“難道出去了?”他低聲自問,重新關上房門。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突感房內異樣,急急再推開,只見偌大的衣櫃一邊門大敞,且裡面的衣服已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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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叔急急放下手中托盤上前,打開衣櫃的另一邊,果見裡面只有這家男主的衣服。心下大驚,他急急撥通了傅澤宇電話:“少爺,不好了,少夫人她……她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剛到公司的傅澤宇迷茫相問。
“少夫人所有的衣服都不見了,她以前用的行李箱也不在了。”祥叔着急回話,傅澤宇錯愕一愣,呆忤片刻終反應過來。心下一緊,他厲聲怒喝:“派人去找,大街小巷、車站機場,所有該去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不要漏過任何地方,一定要把她給我找回來。”
掛上電話,他坐立難安。走了,她走了,他至始至終都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以爲,她會一直在身邊,哪怕兩人惡目相對,哪怕兩人的感情降至冰點,他都不曾想過她會離去。
在不安的煎熬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根本無法靜下心的他終於還是奪門而出,自己駕着車在大街上尋找。
毫無頭緒,傅澤宇在街上繞過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無力地在街邊停下。眼望漸漸暗下的街道,他的心揪成一團。她去哪了?藍家、車站、機場、各大小酒店,甚至旅館,撒網式的尋找,卻沒有帶來任何她的消息。她彷彿在空氣中消失一般,瞬間在這個城市蒸發。
半夜回到傅家,傅澤宇將自己重重地摔在沙發上,渾身似散架的痠痛,心卻緊揪高懸,從未有過的無助將他環繞。
“少爺,剛熬好的燕窩粥,你吃點,補補元氣。”知他必是一日未食的祥叔端粥上前,見其沮喪安慰道:“少爺,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少夫人的,你別太擔心了,身體要緊。”
擡眼一望祥叔,傅澤宇無力一嘆道:“機場、車站都沒有她的買票記錄,所有的大小酒店、甚至旅館也沒有她的入住登記。你說,她到底去哪了?”
祥叔無言,心底的擔憂在此刻也無法隱藏,沉默許久終道:“少夫人一定還在這座城市。少爺,我們明天就上電視,還有報紙上登尋人啓事,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少夫人的。”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傅澤宇無力點頭,補充道:“也多找些人到大街上去找,任何有可能的辦法,我們都要試一試。”
“是,我現在就去辦。”祥叔回罷退去,傅澤宇則起身上了樓。
站在主臥房門前,他略略遲疑地推開房門。房內一片漆黑,他按下照明燈開關,屋內頓時透亮,卻讓人有種說不出孤寂之感。
略顯膽怯地向裡邁進,幾日沒有踏進房門,沒想到再走進竟已是人去樓空。屬於她的衣櫃空去,房裡的女主人已然不在。
傅澤宇走到梳妝檯前,妝臺上擺放着大大小小的首飾盒。打開其中最大一盒,是那條鑽石項鍊,是去年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再一一打開其他首飾盒,皆是這幾年他送給她的首飾,甚至那款情侶鑽表也在其列。
她是死心要離開自己的世界了。這些被‘遺棄’的首飾,讓傅澤宇認識到她的決心。放下首飾盒,他邁着沉重步伐走到牀前,無力躺下。兩人曾經的過往、曾經的甜蜜,此刻如魔咒一般向他襲來。
曾經,兩人是這樣的幸福甜蜜,而今,卻走到了今天這般地步。傅澤宇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滴血,堅強如他竟也不由紅了眼。
閉眼沉寂着,空氣中彷彿依然飄着屬於她的特有清香,只是那樣的稀薄,薄到沒有用心體會根本感受不到。
突然,手機鈴響,傅澤宇從沉痛中愕然驚醒。急急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是來自海外,知道不可能是她,他失望地按下接聽鍵,無力地‘喂’了聲。
“說話怎麼變得這樣有氣無力的?你這小子,該不會是我不在期間,把我的公司經營壞了吧?”意外地,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傅建國的聲音。
“爺爺……”傅澤宇錯愕驚訝,剛剛還在凌亂中的他,此刻竟不知該說什麼,傅建國則在那邊哈哈大笑道:“怎麼?聽到爺爺的聲音,都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難道……真被爺爺猜中了?”他的語氣輕鬆自在,顯然是在開玩笑。
傅氏若真出問題,不管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他都不會有不知道的可能。就如同上次的金融危機,他自始自終都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傅氏負面的報道,他就知道他的孫兒處理得很好,無需他操心,他也就樂得自在繼續他的下一個行程。
祖孫連心,傅澤宇從小由他養大,當然深知他的秉性。他不答反問:“爺爺怎麼突然想起打電話回來?”
“我是想告訴你,我暫時不回去了。原本打算今年十月你和靈兒結婚的時候回去,誰想到你這小子偷偷把婚結了。既然結了,我也就不按原計劃回去了。”傅建國答完話,再問了一些有關傅靜怡現在的近況後,便掛了電話。
傅靜怡的事,爺爺並不知曉,傅澤宇自然是隱瞞一切報喜不報憂。聽着電話裡的‘嘟嘟’之聲,他突然覺得心好累,一種從未有過的累。這一年多以來,沉積太多的煩惱在這一刻崩發。
次日,尋人啓事登上各個電視臺、登滿各刊報紙,以至大街小巷的人羣裡,時有人拿出照片尋人。如此大規模的尋找,如此反反覆覆了幾日,想要找的人卻依然杳無音訊。
幾日來,無心工作的傅澤宇亦是拿着照片,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一路問路人,一路進各種她可能去消費的店,卻毫無所獲。
無力地從一家咖啡店走出,他啓動保時捷,駛向大街。
剛行駛沒多遠,便遇紅燈。傅澤宇停下,疲憊地向後靠去。幾日的未眠,他已身心俱疲。
突然,後視鏡閃過一熟悉身影,讓他爲之一振。
急急轉身,卻發現一場空歡喜,那熟悉身影所現之處並無一人。不由苦澀一笑,自嘲竟已出現了幻覺。紅燈轉爲綠燈,他踩動油門離去。
失望而去,傅澤宇萬萬沒想到,就在他車離去那一刻,就在他剛纔所望之處,一個女子正半蹲在郵箱旁,撿起剛剛掉地的水果起身。
而那女子,正是他苦尋未果的藍靈芸……
此時的藍靈芸,一如往常的髮型與穿着,她側目擡望出現在身旁電視牆的自己,急忙從包裡摸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
電視牆裡的自己柳葉彎眉明眸善睞,氣質高貴典雅。她急將瀏海弄低了些,站的姿勢也再屌了些,形象上頓時有了巨大落差。乍看一眼,任誰都想不到她便是頻頻出現在電視中,尋人啓事上的某神秘集團要找的女子。
爲了以防引起不良影響,尋人啓事上並沒有任何有關傅氏的字眼,也沒有提及那名女子是何許人也,只告知大衆:某集團重金懸賞此女子的行蹤信息。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藍靈芸在這幾日來,可算深刻體會了此句的含義。幾次三番的險被認出,她已習慣隨手攜帶一些可‘化妝’的物件。拎起地上的蔬果袋,她大大咧咧地走進不遠處的一條小巷。
小巷內,三四名中年婦女正聚在一起打小牌,見其走過,其中一個輕聲道:“你們說最近電視上總播的尋人啓事上的姑娘,會不會是那個神秘集團老闆的女兒?因爲不滿家裡安排的商業聯姻,所以逃跑出來之類的。”
另一婦人見其所望方向,笑回:“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着亦一望藍靈芸,放低音量輕聲笑道:“她呀,雖然跟電視的女孩長得很像,雖然搬來我們這的時間,跟電視上尋人啓事播出的時間差不多,但我敢肯定,她絕不會是電視裡的那個女孩的。電視上的女孩不僅漂亮大方,氣質又好,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你們再看看她,哪裡像個有錢人家出來的?”
“她身上穿的不也是名牌嗎?怎麼就不是有錢人家出來?”原先開口的婦人反問,隱約聽到對話的藍靈芸心下暗驚,自己大意了。
正擔心她們會將懷疑付諸行動時,只見那認定她是窮人家的婦人在細看了她許久後,道:“不是,一定不是。這名牌衣服可以仿冒,可這人怎麼也不像這麼一回事?算了,我們還是不要亂報消息。有錢人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藍靈芸走進一旁極不起眼的公寓樓,婦人剩餘的話,在防盜門關起那一刻被隔絕在外。
回到略顯陳舊的單元房,她深深一吐氣,心中暗道‘好險’。再一望身上的衣服,她放下手中東西,便急急進了房間,將衣櫃裡所有衣服都收進行李箱。以前的衣服,她暫時是不能再穿了。
將衣服都收拾完後,望着空空的衣櫃,藍靈芸無力一嘆氣。他這樣的鍥而不捨,除了造成無限困擾外,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
從抽屜裡拿出已填好許久的簡歷,她將上面原有的照片撕下,另貼上戴了黑框眼鏡的照片。連貼了好幾張後,深望着與自己原樣,感覺已大不同的照片,她暗自祈盼,千萬不要被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