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芸眼望別處,冷冷地回:“沒登尋人啓事,你不是也沒放棄嗎?誰知道哪天走在路上就被認出來了?”她知道唯有惹怒他,纔可以不讓這個話題繼續。
“你……”果然,傅澤宇氣極結舌,他捏上她的下顎,咬牙道:“你,化成灰我也認得,所以還是少做這些蠢事。萬一讓外人知道,只會說是我傅澤宇虧待了你。”
被捏的下顎甚痛,藍靈芸強忍疼痛道:“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就算你這次強行把我帶回去,我也一樣會想辦法逃走,所以你還是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她的話,正中傅澤宇痛處,他放手不屑地回:“誰說我來是帶你回去的,我來只是爲我們之間作個了斷而已。”高傲如他豈能讓人撇棄,說着轉身出門,從車上拿了一份協議下來,遞給了她:“這是我們的離婚協議,如果你覺得沒問題就簽了。”
遞給她,心中卻是不由慌神,何美琳給出提議的話在耳邊響起:“傅少用離婚來試她啊。你寫份離婚協議給她,如果她真的簽了,那就代表心裡已經沒你了,那傅少何必還留着一具軀殼在身邊。當然,如果她還愛着你,自然不會說離就離的,傅少也許還能借此機會和好也說不準。”
傅澤宇用放手一賭的心態拿出離婚協議,而藍靈芸,冰涼的臉上微微一顫,雖然很想不去在意,可心還是如撕裂一般疼痛。離婚?一個她不曾想過的名詞,一個她想過離開卻沒想過徹底決裂的名詞,如今卻成了白紙黑字擺在她面前。
雙手難以自控地微微顫抖,將眼底淚水極力忍下,藍靈芸一臉冷漠地接過協議,二話不說地拿起一旁的水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她要簽下那一刻,傅澤宇震驚着,她竟然真的簽了。也許不應該拿出這份協議的,開始懊悔剛纔的衝動,可他的驕傲卻不允許他上前制止。
簽好後,藍靈芸將協議遞還給他:“我簽了,只要你簽上名,這份協議就可以生效,我們便不再是夫妻了。”
不再是夫妻,心頭如針扎進,傅澤宇略顯顫抖地接過協議,問:“你看都沒看就簽了,難道不怕我沒給你贍養費嗎?”
“贍養費?”藍靈芸有些驚愕,顯然她並沒有想到這個。沉寂片刻,她最終回道:“沒關係,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
她想要表現自強的話,在傅澤宇聽來卻是不想有任何瓜葛的絕決。他冷哼一聲道:“好,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樣養活自己。”說罷他甩手離去。
望着‘砰’一聲關上的門,藍靈芸無力坐下。終於……她終於徹底擺脫了他,可爲什麼心卻是那樣的痛?痛得她幾乎窒息。
樓外,一輛黑色房車停在小樓窗外,黑衣男子在車內看着屋內捂着心口的藍靈芸,心生內疚道:“老大,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
“一點都不過份。”金絲眼鏡老大冷聲打斷他的話,“他們現在承受的痛苦,比起他們對俊的傷害,算得了什麼?”
黑衣男子沉默了,無言以對的他低頭垂目,不再看那獨自在屋內心碎的女人。
秋夜的涼帶着微風吹拂人面,吹冷原本冷清的臥房。傅澤宇獨坐窗前,一杯又一杯地灌着洋酒。他想醉卻越來越清醒,過去的甜蜜、過去的傷痛一一侵蝕着他已在潰爛的心。
“少爺,別再喝了!”不知何時進來的祥叔奪下了他手中酒杯,眼中是滿滿的心疼與不捨,“你都喝了整整一瓶的白蘭地,再多該傷胃了。”
擡眼看着祥叔,傅澤宇最終放下了欲奪回酒杯的手,沉默着。
不放心的祥叔靜靜相陪,直到許久,傅澤宇終在聽到祥叔難以抑制的輕咳聲時開口:“祥叔,你早點回去睡吧,我沒事。還有,你明天去醫院看看吧,都咳了好幾天了。”
“誒。”祥叔低聲應下,猶豫着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咳嗽加劇的祥叔去了醫院,而同在醫院出現的還有藍靈芸,這天是她每月的婦檢日。
當在走廊看到坐在通道等候椅上的祥叔時,藍靈芸急急退到一旁的緊急通道出口處。向裡望了望,裡面除了祥叔,還有不遠處的取藥窗口正在排隊拿藥的保鏢。
祥叔掩嘴直咳,藍靈芸在深望片刻後,最終回頭從緊急通道走出。她不能讓祥叔看到她,否則自己有孕的事必會穿幫。心中有所慮,她的腳步略顯匆忙,對身後一忽近忽遠的身影絲毫不覺。
匆匆回到小樓,已感疲憊的藍靈芸躺下,想要小睡一會。不想,一覺醒來,竟已天黑。
在突一睜眼中,她看到了一抹黑影在窗外一閃而過。心中一咯噔,她急急起身,一面問:“誰?誰在外面?”一面拿起了書櫃旁的棒球棒。
站在門旁等候許久,外面一片寂靜,她猶豫地收起球棒。心想那只是自己的錯覺,也就沒多理會。打開燈,她向廚房走去,在打開廚房的那一瞬間,她看一蒙面男子正從橇開的廚房窗戶爬進。
驚慌、錯愕,藍靈芸的腦海裡快速飛轉着,她很明白將要發生的事。震驚過後,她急忙將門重新關上,想要把歹徒鎖在廚房裡。可是就在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剎那,歹徒用小刀擋下。
不由‘啊’地一聲驚叫,藍靈芸放開門鎖,轉身下意識地要往樓上跑,卻見樓梯處也有一個蒙面人下樓。
想要往回跑,又被原先的蒙面人攔下,兩人同時向她步步逼近。
“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藍靈芸被恐懼圍繞着,她節節後退,直到被逼直牆角再無退路……
“我們?”其中一名蒙面人低聲冷哼一聲,回道:“我們是專走夜路的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小姐可別怨我們。”
“替人消災?”藍靈芸既心慌又茫然,“你們替誰消災?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恐懼,讓她的聲音都不由顫抖。
“小姐,這個……我們可不能告訴你了。”那名蒙面人依舊冷言冷語,另一名蒙面人已是不耐,道:“跟她費什麼話,我們辦事交差就行了。”說罷,他舉刀欲揮下。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就在藍靈芸以爲自己會就此被害之時,小樓大門突然從外打開。衝進門的黑衣男子上前拽住了那蒙面人欲揮刀的手,一腳踹向另一蒙面人,再用力一推揮刀蒙面人,他拉上藍靈芸向門外跑去。
一氣呵成的突來變化,令兩名蒙面人始料未及。輕易地被撂倒,他們氣急敗壞地爬起,追了出去。
“站住……”蒙面人窮追不捨,藍靈芸隨着黑衣男子奮力奔跑。跑過一條街又一條街,她的小腹開始出現不適,漸漸轉爲疼痛。她滿頭大汗地捂着小腹,艱難地說:“我……我不行了,你不要管我了,自己跑吧。”
“不行。我現在不管你,以後會一輩子愧疚的。”黑衣男子背對着她蹲下身子:“我揹你。”
“不,你還是自己走吧,我不想連累你。”藍靈芸堅持着,黑衣男子回頭看了一眼已越來越近的蒙面人,“藍小姐,我救的不僅是你,還有你肚裡的小生命。你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輕輕一撫微隆的小腹,藍靈芸咬牙站起,正要趴在男子後背,一冷聲傳來:“想要逃?太遲了。”
兩人擡頭,只見又一蒙面男子從他們正對面走來。藍靈芸回頭一望已近在咫尺的‘追兵’,再望向他們步步逼近的‘埋伏’,心中慌亂無措。黑衣男子則一臉冷靜,他將她推到一旁:“你先跑,我來對付他們。”
猶豫着,藍靈芸終順從地朝無人阻擋的方向跑去,因她明白自己留下也只會個累贅。
藍靈芸慌亂而逃,黑衣男子以一敵三之勢與他們打成一片。只是雙拳難抵衆手,不一會功夫,他就漸漸落了下風,在被劃幾刀後,終被制住。
他們把他綁了起來,一人看守,另外兩人向藍靈芸所跑方向追去。
藍靈芸上氣不接下氣地跑着,最終因小腹疼痛加劇,她倒在了路旁。鮮血從她身下流出,染紅了衣裙,染紅了她身下馬路。
當蒙面人追上看到如此情景,兩人皆是一愣,其中一人冷哼道:“看來不需要我們動手,她也活不成了。我們可以回去交差吧。”
“不行,現在機會難得,我們還是趁機了結比較妥當。”另一人說着從褲腰裡拔出手搶,裝上滅聲器,他對準已失去知覺的藍靈芸。
食指扣下,正當他要扳下手槍開關時,“住手……”一點金屬幽光在黑暗中突現。陰冷的聲音,令兩人膽怯,不知來者何人的他們面面相覷,就是不敢扳下食指下的開關。
隨着沉重腳步聲,幽光慢慢逼近,來人的臉在眼前浮現。清秀的臉,卻是英氣逼人;中型體魄,卻讓人不由望而生畏;而深藏在金絲眼鏡下的雙眼,卻有一種無形的穿透力,穿過眼鏡鏡片,穿過萬物將人一眼看穿。
看清來人,兩蒙面男子甚是吃驚:“江老大……”再看其身後剛剛被他們綁了的黑衣男子及反被他們綁了的同伴,兩人更是愕然大驚:“江老大,這……這是怎麼回事?”
金絲眼鏡男正是前黑手幫老大,現江氏總裁江昊。他沒有理會他們的話,只看了一眼已失去知覺的女人,再望其被血染紅的衣裙,他向身後一揮手,道:“趕緊送藍小姐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