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天寒,李三少裹着被子正坐在牀頭鑽研紅皮書,空明方丈外出而歸,他手中端着藥與紗布。
想到空明每天要外化緣,又得上山採藥,確實辛苦,李三少道:“大師,我感覺好多了,沒必要再換藥了。”
空明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最好一次治癒,留下病根可就不妙了!”說罷即上前察看,道:“差不多了,再換三次藥即可。”
換完藥,趁着李三少穿衣之時,空明順手拿起了牀上的紅皮書,翻了翻,不禁一臉詫異,道:“小施主,這書你從何處得來的?”
李三少道:“我也是機緣巧合,無意中得到的,只是這梵文我看不懂,正想找機會請教大師!”
空明哦了一聲,又大致翻閱數頁,神情頗爲震驚,讚道:“妙!當真是妙不可言!”
李三少道:“大師,這上面講的什麼?”
空明喜上眉梢,道:“此書記載了諸多奇門異術,招式極爲罕見,怪異無常,古今罕有,卻深得道門精髓。”
李三少立時來了精神,雙眼滿含渴望,道:“大師,可否爲我全譯此書?”
空明道:“此書不同與其他書,重在會意識圖,若不能解其理,譯文會扭曲其深意,大悖原文。小施主若真想參研此書,須得靠自身。”
李三少不解道:“請大師明示!”
空明道:“本寺遭匪盜洗劫,值錢的東西一無所有,經書倒是一本不少,悉數放在大雄寶殿偏側的藏經閣中,小施主只要勤加用功,通讀經文之時,即可讀懂此書,彼時便見分曉。”
李三少家仇在身,萬難不避,隨即開始參研佛家經文,埋頭苦讀。每天除了幫助空明乾點雜活,其餘時間皆在藏經閣度過,過夜也是常事。不出一月,李三少已能盡識梵文,又一月,將藏經閣經書讀了個邊,當他再次翻開紅皮書時,理意盡在胸中,豁然開朗。
紅皮書乃道家歷代高士修行悟出的異術心德,卻是由少林一位高僧蒐集寫就。書中記載了四門奇術:一曰絕風,顧名思義,奔跑之速度甩風於身後;二曰勁拳,身體各處皆可作爲攻擊點,且力大無窮,開山破石;三曰金盾,修煉者身體如鐵甲鋼盾,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第四種最爲怪異,叫做“小輪迴經”,這套法門可使人回到未來任何一個年齡段,唯一的缺陷是,有去無回。
六安寺山腳往東有座小鎮,喚作六安鎮,鎮西頭有方圓三十里唯一一家旅店,名曰桃花渡。南來北往的客商,皆要在此歇腳,生意異常火爆!
春暉三月,氣候溫潤,門前桃花正豔,忽地一陣風吹過,花瓣零星散落。風停時,一個青年人出現在門口,年約二十四五,英俊不凡、相貌堂堂,着裝打扮卻很樸素,亦可用寒酸來形容。
他正要大踏步進去,小兒攔住去路,瞧了瞧他全身上下,道:“這裡是高檔旅館,乞丐不得入內!”
青年人喝道:“什麼他孃的亂七八糟的,你見
過有我這麼英俊的叫花子嗎?”
在這匪盜橫生的亂世,富貴商人爲免被劫,經常會裝扮窮酸,以掩人耳目。小二心想眼前這位便是,當即滿臉堆笑,道:“客官您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青年人道:“吃飯!”
小二道:“那對不起您了客官,已經沒有座位了。”
青年人伸長脖子,瞧了瞧裡面,有一半空席位,不禁惱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喝道:“你他娘是不是拿大爺消遣?”
小二被勒得夠嗆,滿臉通紅,道:“客官你聽我解釋!”
正當此時,掌櫃的被驚動,急跑了出來,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有話好好說!”
青年一甩手,將小二撇至一側,道:“店內這多空席位,爲何不讓我入內吃飯?”
掌櫃道:“哎呀,客官,您有所不知,江浙富商王振的公子王寶奎少爺已將我這店中一半的席位包了下來,未經他允許,我是決計不敢讓客人入座的。”
忽聽得店內一人道:“掌櫃的,請這位客官坐我這邊!”聲音洪亮高亢,隱隱暗藏一股霸氣。青年瞧了一眼,那人眉毛粗厚,眼眸深邃,鼻樑高挺,一臉正相,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
掌櫃道:“江老闆,這怎麼好意思!”
青年徑直走了過去。桌上擺着幾個小菜,一盤牛肉,還有一壺酒,被稱作江老闆的人正自酌自飲。青年道:“多謝兄臺!”即坐在了對面。江老闆微微一笑,道:“不客氣。”
掌櫃道:“客官,您想吃點什麼?我們這裡有各式特色小菜,牛肉、羊肉、燒鴨……”
青年道:“給我來一碗麪!”
掌櫃愣住了。江老闆道:“怎麼了?”掌櫃面露難色,笑道:“沒什麼,面馬上就來。”
江老闆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青年道:“在下李少天。”
江老闆道:“在下江峰,李兄弟要不介意,陪我喝一杯怎麼樣?”說罷即爲他擺了一個酒盅。
李少天道:“多謝江兄!”
二人隨即開懷暢飲,越聊越投機,相談甚歡。李少天由此得知,江峰乃是一介行商,做絲綢、茶葉生意。旅店中客商來來往往,離開的人皆要向江峰道別,進來的人首先向他問好,可見其地位絕非等閒。江峰問及李少天的職業,他只道是江湖跑腿的,混口飯吃。
酒也喝了,面也吃了,不覺間已過了一個多小時。李少天遂起身向江峰道別,手伸進袋中的瞬間,竟掏不出一個銅板。正當他躊躇之際,江峰道:“李兄弟,這頓飯我請了,你只走便可!”
李少天明白了他的心意,一臉感激,道:“多謝江兄!”剛轉身,忽聽得門口連聲吆喝。掌櫃及迎了出去,道:“原來是王公子,小的候您多時了!”其餘商客亦紛紛向他問好。
李少天瞅了一眼,一個身材矮搓,相貌醜陋的年輕人大步走了進來。他趾高氣揚,一臉高傲
,似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腳下的神態。身後還跟着四個手下,俱是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情。李少天不禁暗想:“此人必是王振的兒子王寶奎無疑!”
王寶奎瞧了一眼,正好與李少天對眼,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啊!臭要飯的。”
李少天不禁動怒,道:“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王寶奎身後一手下蹭地上前,推了李少天一把,道:“說你怎麼了?就說你了,臭要飯的。”
李少天正要揮出一拳,江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將其攔在身後,示意他不要動怒。王寶奎這纔將目光放在江峰身上,不禁笑道:“原來是江老闆啊!幸會幸會!”
江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拉李少天坐了下來。王寶奎自感沒趣,與手下坐在了空閒桌前。
李少天以眼色相問,道:“爲什麼要攔我?”江峰使了個眼色,叫他往後看。李少天順勢瞧去,卻見王寶奎等人皆腰間佩戴手槍,不禁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江峰甚是不解。
王寶奎點菜時,故意揚聲大喝,生怕旁人聽不得,其實是故意喊給李少天聽的。李少天並未理會,與江峰又飲了幾杯。
王寶奎忽然笑道:“江老闆,你什麼時候交了這個乞丐朋友,也不給大夥介紹介紹!”餘人盡皆笑了起來。
江峰冷冷道:“我做什麼事,結交什麼人,沒必要向你請示吧!”
王寶奎道:“江老闆,我想請你這位朋友喝杯酒,你不介意吧!”端着酒杯,已站在了李少天近身處。
李少天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了桌上,所有人皆爲之一怔。忽然,門外馬嘶長嘯,一陣喧鬧。有人喝道:“馬賊來了……”隨即傳來數聲槍響,和喊就求饒的聲音。
緊接着,十多個人手持長槍,涌了進來。爲首馬賊道:“都不許動,誰動老子就崩了他!”
王寶奎一手下拔槍便起,砰砰幾聲,他還沒來得及開槍,已倒在了地上。又上去幾個馬賊,卸了王寶奎等人的槍。另一人道:“都老實點,我們兄弟劫財不要命,誰若不想要命,就來試試。”餘人當即老老實實,不敢亂動。王寶奎早已癱倒在地,如一灘爛泥。
爲首馬賊道:“各位老闆,我知你們是江浙富商,此番是進貨去了,料想身上沒多少錢財,我就不要了,當是給你們回家的路費,但是,貨得留下!”旅店內立時一陣躁動,諸人盡皆大驚失色。
另一馬賊道:“怎麼了,誰要不想留下貨,便將命留下!”
餘人當即閉了嘴。江峰憤憤道:“好一個吃人不吐骨頭!”
爲首馬賊用槍指着他的頭,喝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峰默然了,畢竟是生死麪前,錢財又算得了什麼,他只是心中氣不過。
李少天道:“拿開你的槍!”爲首馬賊呵一聲,道:“你小子還挺有種啊!”槍口轉而指向他。江峰以眼神相示,叫他不要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