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權、黃狼及凌濤已經死了,他們之前負責的工作,自然要重新部署。阿權在火車站的兄弟有上百人之多,如果被鄭家趁虛而入,他們很可能會全部投降。李少天之所以大敗鄭家,完全是因爲有楊勇藉助豺狼兄弟送出的消息,黃狼一死,要黃豺一個人聯絡顯得有些孤單,危險重重。三個火'槍手一貫是同進退,少了凌濤,肖一飛和周漢肯定會受到打擊。鄭家雖然被打敗,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隨時都會捲土重來,何況還有大老闆和朱林永兩個棘手的傢伙。能讓李少天擔憂的無非就是這些事情,大家都明白。
可能是因爲幾個好兄弟剛剛去世,大家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進到書房許久,也沒有人說話。葬禮在即,如果不趕快處理好遺留的問題,一定會被歹人抓住機會。既然沒有人開口,李少天只好再次獨斷專行。
阿權的手下必須由一位長久混在黑道的大哥才能領導,因爲陸風和阿權的關係密切,所以他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許文要照看秀春閣,茅鴻宣要照看報社,肖一飛兄弟要守護玉夫人府上,與楊勇聯絡的事,只能由黃豺一人暫時應付,他也滿口答應。凌濤之死雖然讓肖一飛和周漢感到悲痛,但他們有一顆誓死報仇的心,李少天也就不再擔憂了。
安排好工作任務後,李少天等人再次來到客廳時,馮半仙的事情均已處理妥當。他研究了半天上海及周邊的地圖,最終將阿權、黃狼和凌濤的墓地選在了城外草坡上,那裡地處曠野,遠離戰火,無疑是最好的安身之處。馮半仙本來就是個騙子,可是這一次他所做的事,絕對符合他半仙的美名。不止是許文等人,就連李少天也對他刮目相看。事情已經辦妥,馮半仙本想離去,卻被李少天攔住了。
馮半仙驚恐道:“天少爺,你要殺人滅口?”說罷掏出先前收下的錢,放在桌上道:“您放我走吧,這些錢我不要了。”
李少天道:“先生,不止是這些,還有這些也是你的。”又將一沓錢放在他面前。
馮半仙喜出望外,道:“天少爺,您的意思是?”
李少天道:“事情緊急,不能耽擱,葬禮就選在今天下午,由馮先生主持。”
馮半仙道:“謝謝天少爺,我一定照辦。”
李少天道:“他們活着的時候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在入土之前,我一定要讓他們風風光光地離開。阿宣,你立即派人前往各國租界領事館,還有上海的高官們府上,要他們務必派人蔘加葬禮。”
茅鴻宣道:“少爺,他們要是不來呢?”
李少天冷冷道:“在每一份訃告中放一顆子彈。”
上海灘還籠罩在李少天與鄭家激戰的陰影之下,突然間響起了鼓樂之
聲。好奇心促使大家出門觀望,原來是天下第一茶莊出殯。上海所有人無一不對鄭家痛恨至極,死去的阿權等人早被傳爲了英雄人物,拉着棺材的車輛經過街道,羣衆都會駐足默哀。死去的兄弟能有這般待遇,陸風等人知足了,他們也不後悔跟了李少天一場。
天空中陰雲密佈,淅淅瀝瀝下着小雨。經過一路泥濘,三口深紅色的棺材在近百人的陪同下,終於被擡到了馮半仙指定的墓地。雖然是秋季,郊外的草坡依舊綠色瑩然,偶爾還有幾棵黃葉紛紛的樹木,在風中搖擺。果然是風水寶地,許文等人甚至有了死的衝動。在馮半仙的領導下,墓地的一切準備妥當,就等着李少天及各國領事前來弔唁。
冷風吹來,馮半仙一把老骨頭凍得直哆嗦,環着雙臂道:“文少爺,天少爺什麼時候來?快凍死我了。”
許文道:“都說你是半仙,怎麼就沒預料到下雨,連個傘都不知道帶,一邊涼着去。”
陸風道:“看在你給權哥、黃狼和凌濤兄弟選了個好墓地的份上,我的傘給你吧!”
馮半仙連聲道謝,同時也意識到死人的錢不好賺啊!雖然糊弄過了李少天,卻被上天發現,突然間下起了雨。
許文道:“阿宣,各國領事和那些大官們會不會來?”
茅鴻宣笑道:“文哥,這個你放心,天少爺說了,誰要是不來,就把送去的子彈塞進他屁'眼裡。”
大家都瞭解李少天,他怎麼會想出這麼粗俗的法子,俱感到不可思議。肖一飛驚問道:“天少爺有這樣說過嗎?”
茅鴻宣道:“當然沒有,這只是我的初步打算。”
周漢道:“這個辦法好,我支持你。”
黃豺插了一嘴,道:“算我一個。”
趁着茶莊出殯,鄭家若來個偷襲,肯定會得手。但剛剛經歷了大戰,創傷未愈的鄭仁自然沒有能力這樣去做,再說他也沒有這個膽量。至於大老闆和朱林永,他們還沒有和李少天撕破臉皮,自然不想去趟這渾水,再說李少天足智多謀,他們也擔心會中了埋伏,落個和鄭氏兄弟一樣悲慘的下場。沒有了後顧之憂,李少天便讓所有相關的人蔘加葬禮,包括玉夫人母女和五位才女。
許文等人在墓地準備,茶莊則有石袋組織。等到各國領事及高官們來齊後,李少天便和大家一道前往了墓地。至於幾個不知死活的沒有來的東西,李少天自然有懲治他們的辦法。
曠野空闊,暮雨秋色中,數十輛轎車排成一列,逐漸逼近了墓地。轎車剛停下,早就等候在旁邊的保鏢立即跑上去開門。緊接着,身披黑色風衣的李少天帶頭,由各國領事、政府高官組成的一支弔唁隊伍,緩緩走進了墓地。因爲是
弔唁,所以每個人都打着黑傘、身着黑白色衣服,男女皆是如此。
墓地周圍有數百個全副武裝的保鏢,看到這陣勢,各國領事及政府高官爲之一震,同時他們也慶幸自己趕來了。平日裡,老外都很害怕鄭家和東方明珠,敢與鄭家叫板的李少天,自然也是不能低估的。他的實力如此雄厚,若不與他拉近關係,後果將不堪設想,每個人都在打着如意算盤。
人員都已到齊,葬禮開始了。爲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弔唁都不能打傘。作爲主持的馮半仙,再次淋在了雨中,喝道:“天下第一茶莊老闆李少天,向死者行禮。”
李少天扔掉傘,走到墓前,懷着悲痛的心情進行了三鞠躬,然後站到了旁邊,手下則趕快跑來給他打傘。
馮半仙道:“玉夫人、人青小姐,向死者行禮。”
戴着面紗的母女二人走到墓前,進行了三鞠躬。
馮半仙道:“嫣紅,青姝,紫魅,玉嬌和小娜五位小姐,向死者行禮。”
“美租界領事館領事,英租界領事館領事……”外國人都長得差不多,馮半仙叫不上其餘幾個老外是哪兒的,於是胡亂喊道:“各租界領事館領事,向死者行禮。”
“上海副市長帶領所有官員,向死者行禮。”馮半仙越說越簡單了。上海市市長被鄭家謀害,所以是副市長帶頭,他也想以此攀附上李少天。
馮半仙又道:“許文,茅鴻宣,陸風,黃豺,肖一飛,周漢,向死者行禮。”馮半仙這次倒識趣,終於念全了。
所有人行禮結束,前來參加的賓客再次打着傘,在墓前站成數排。而此時,馮半仙已淋溼了全身,他憋着最後一股勁喊道:“接下來,請天少爺講話。”眼看着他快要跌倒了,陸風和黃豺連忙上去將他扶到了後面。
李少天緩緩走到墓前,道:“首先,感謝各位能參加今天的葬禮,我李少天不勝感激。大家都知道,躺在你們眼前的阿權、黃狼和凌濤,不僅是我忠實的屬下,更是我的好兄弟。他們慘死在鄭仁的槍炮下,是我對不起他們,今天我要在此發誓,請各位監督,我遲早要用鄭氏兄弟的鮮血來祭奠他們。”
上海市副市長帶頭喝道:“對,殺了鄭氏兄弟,爲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報仇。”一些老外也在跟着瞎吆喝。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眼前這些人都是逢場作戲,李少天當然看得出來。世道黑暗,靠山靠不住,才造就了這許多牆頭草,也不怪他們。爲了震懾人心,也爲了告慰死者,李少天舉槍朝天開了一槍,所有保鏢立即端起機槍,朝着天空開火。幾百支機槍同時開火,子彈像雨一樣飛向了天空,就連雨滴也被打了回去。頓時,雨住了,雲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