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早晨,阿權的腿傷總算是治好了,經過十多天的康復期,便可痊癒。整個過程中,阿權並沒有感到太大的痛楚,這也許與他常年經受各種折磨有關。出來混,命就別在腰上,吃槍子、捱打是常事。看着牀上的阿權,依舊不能動彈,石袋和幾個手下有點茫然了。
石袋道:“少爺,阿權的腿真的能好嗎?”
李少天道:“廢話,不好我費這麼大勁幹什麼?”說罷點了一根菸,悠悠地抽着。
爲了讓阿權早日康復,李少天決定讓他留在茶莊養傷,並讓兩個手下陪同照顧。就此,一切已經結束,李少天終於可以歇一會了。至於阿權的傷什麼時候好,那就得看天意了,就連李少天自己也沒把握。神醫自然是神醫,卻是第一次治療,誰能有把握。
石袋和阿權一見如故,兩人很投緣,沒一會功夫就已經稱兄道弟了。李少天將重擔交給了石袋,自己正準備回房休息,下人卻跑進來稱錦輝巷的老闆田六求見。
李少天道:“田六,他來做什麼?”同時吩咐將他帶到客廳。
石袋道:“少爺,您怎麼會認識田六?”
李少天微微一笑,道:“豈止是認識。”
說起來,田六也挺可憐的。唯一的兒子不爭氣,整天禍害良人,最終慘死在三少爺的重拳之下。田家的產業後繼無人,田六應該在家生兒子纔對,他怎麼有時間到處亂跑。同時李少天也很不解,他來上海灘也沒多少天,怎麼就被田六給盯上了。
要說石袋和田六倒是很熟的,錦輝巷常在茶莊訂購茶葉,兩人見過幾面。還有一件事田六不得不向李少天稟報,郊區原來李翰旭家的廢址新建了一座李府,那裡住着聲名赫赫的玉夫人。那裡的茶葉,也是由田六代爲轉運的。
李少天剛到客廳坐定,田六被帶進來了,他依然是那副頹樣,挺着個大肚子,腰有點直不起來。與石袋打了個招呼,田六立即將注意力轉到了靠在椅子上的李少天身上。不愧是傳言中的天少爺,氣質絕對超乎常人,他爲之一驚,道:“想必您就是天少爺了。”
李少天抽着煙。道:“田老闆客氣,不知前來有何賜教?”
田六笑道:“賜教不敢當,不過我們倒是有共同語言。”
李少天哦了一聲,道:“什麼共同語言?”並示意他坐下。
田六道:“天少爺教訓了鄭澤,又在鄭家的酒樓和賭場大幹一番,足見實力過人!”李少天不禁露除了驚訝的表情,心想他是怎麼知道?他又道:“咱們有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有共同語言了。”
李少天道:“田老闆果真是消息靈通,佩服,佩服。”稍稍穩定了一下,諷刺道:“我聽說田老闆是鄭家的哮天犬,突然間怎麼就與之反目成仇了。”
田六道:“天少爺有所不知,我已經查
清了,我兒子田風真是被鄭澤毒死的,卻非三少爺所殺,這仇我一定要報。”顯得甚是惱怒。
藍氏兄弟和日本人被滅之後,鄭家孤立無援,鄭氏兄弟便決定先下手爲強。若是與李家明着幹,那就是飛蛾撲火,若是暗着幹,也是自取滅亡。經過再三考慮,鄭仁就計劃用法律的手段來解決此事。爲免引火燒身,鄭仁先讓鄭澤接近田風,然後在他的酒裡下毒。至於三少爺打死田風,這純粹是一個早就預設的陷阱,罪魁禍首乃是鄭澤。
李少天笑道:“田老闆迷途知返,可喜可賀啊!真沒看出來你還有對抗鄭氏兄弟的膽量。”
田六苦笑道:“我哪有這膽量,都是玉夫人罩着。”
李少天不解道:“敢和鄭家對抗,這玉夫人到底是什麼人?”
田六道:“天少爺,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您就是奉了玉夫人之命,她想讓您去趟李府。”
李少天已經不止一次聽到玉夫人,他當然想弄明白這神秘的玉夫人到底是什麼模樣。初次見面,若魯莽前去,勢必顯得不禮貌,遂與田六約定,明日一同前往。
田風死於鄭澤之手,真相終於揭曉,李少天心中甚是寬慰。另一件事又讓他坐立不安,那就是玉夫人的身份。佛之心明明被楊勇拿走,突然到了玉夫人手中,她該有多大能耐。
秋季多雨,在哪兒都一樣,只要不超出地球之外。李少天拿了石袋準備好的茶葉,驅車趕往了田府。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溼了車窗,往事縈繞心頭,流淌着的是血與淚。
雨下的不大,街上的人不多,街角三三兩兩躲藏着幾個乞丐。世道亂了,人心散了,還有誰會關心別人的死活,除了李少天。每當看到可憐的人,他都會停車,從車窗扔出去一些錢。在感激與欣喜聲中,他又會悄然離去。一路走走停停,到得田家時,雨都停了。
田府坐落於錦輝巷,李少天上前敲了敲門,好半天,才見一個呆頭呆腦的大漢來開門。李少天很是氣憤,呵斥道:“我還以爲你們都死了!”
大漢道:“您就是天少爺吧!對不起,讓您久等了,我在給老爺熬藥,沒聽到您敲門!”急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茶葉。
李少天心想昨日還見田六好好的,不禁疑惑,道:“田老闆生病了嗎?”
牛二道:“這都是去年的事了,老爺下鄉時,不小心讓驢踢壞了腰,一直就沒好過。”
李少天心想:“難怪田六要找個大漢伺候,只怕是見不得女人了。”不禁大笑起來。剛進院子,便問道一股刺鼻的氣味,道:道:“給你們老爺熬的什麼藥?”
大漢道:“鹿鞭、驢鞭、牛鞭,都是補腎虛的。”
李少天道:“你熬得時候再加一味藥,貓尿。”
大漢驚問道:“家裡就有貓,可是這行嗎?”
李少天道:“保證藥到病除。”
田六正在客廳吃早飯,但聽得李少天的聲音,他早就跑了出去等候。下人和李少天的談話,他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看着樂呵呵的李少天,田六疑惑道:“天少爺,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李少天笑道:“哎,對了,你那腰疼都是女人禍害的,找個男人伺候,照樣不頂用。”
田六立即滿臉愁雲,因爲這讓他不得不揭開舊傷疤。田風死後,暴屍街頭,沒人理睬。田六一人無法將他揹回家裡,恰巧牛二趕着馬車經過,這才幫着把田風的屍體運回去。爲了感念牛二的恩德,田六便讓他來綢緞莊幫忙。從此以後,田六的脾性也有了很大改變,他不再鄙視窮人,還經常幫助附近居民。
過而改之,善莫大焉。對於田六的改變,李少天頗感欣慰。這世間不但少了一個惡人,還多了一個善人。改變真的很容易,全由人的心性決定,正如命運在自己手中一樣。
田風邀李少天一起吃飯,李少天推辭了。二人隨即趕往了玉夫人那。
李府就在郊外,距離本就不遠,何況李少天還開着車。不多時,便能遠遠地望見一座偌大的府邸。
當初日本人襲擊,李翰旭一家全部遭殃,李府也隨之變成了一座廢墟。之後,再沒有人敢出現在這個地方,一直荒廢着。沒過多久,上海灘便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玉夫人,她買下了這片土地後,建起了一座異常壯觀的李府。關於玉夫人的信息,傳言只有這點。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應該姓李,其次就是她有錢。
到得門口,田六忽然扭了扭要,道:“今天奇了怪了,我這腰竟然不疼了。”
李少天道:“那是因爲牛二加了一味新藥材,你回去再感謝他吧!”
細雨過後,屋外的草木清新異常。難得的好天氣,玉夫人在屋外感受短暫的平靜,下人跑來報告,田六帶着李少天來了。自從李少天從三個殺手手中搶走佛之心後,她便將他的名字深深刻在了心上,她發誓一定要奪回來。
田六是玉夫人的忠實屬下,在李府能夠來去自如,基本沒人敢阻攔。從外邊看李府,它被樹木包圍,更顯建築的宏偉壯觀。但是到了裡邊,花花草草甚是好看,如仙境一般。在上海灘,再也找不出如此幽靜的地方。李少天來不及欣賞這美景,便被田六帶進了客廳。
客廳很大,擺設卻不是很多,平淡中盡顯華貴無比。偌大的客廳,只有一個戴着面紗的女人坐在上座喝茶。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容,卻能感受到她的氣質,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李少天恭敬道:“您就是玉夫人吧!”
那人道:“你這是什麼眼神?還天少爺呢,真不知道你怎麼敢跟鄭家鬥。”
田六道:“天少爺,這位是人青小姐,玉夫人的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