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遍視餘人,大笑道:“大家聽見沒?這小子叫我放手。”說罷摘掉了李少天口中的雪茄,扔在了地上。
李少天勃然大怒,正欲出拳,忽聽得鄰桌一人道:“豬老九,他就是個跑堂的,不要難爲他了!”
被稱作豬老九的胖子道:“小子,看在馬老闆的面子上,饒你這一回。”說罷鬆開了手。
李少天放眼瞧去,不禁一怔,竟是馬老闆和宋老闆一衆商人。他正想回避,轉身欲走,宋老闆卻喊着要茶,遂低頭走了過去,唯恐被認出來。許是過於緊張,竟不小心碰到了宋老闆。
宋老闆氣急敗壞,道:“他孃的,沒長眼啊!”
李少天道:“他孃的,你再說一聲。”猛地擡頭。
宋老闆等人爲之一驚,皆怔住了。先前那個豬老九立時起鬨,道:“宋老闆,這小子就是欠教訓!”
馬老闆喝道:“豬老九,你他孃的閉嘴,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廢了你這頭死肥豬。”
豬老九顯然是懼怕,乖乖閉了嘴。餘人皆瞅着李少天,想瞧瞧宋老闆要怎樣教訓他。豈料宋老闆起身,恭恭敬敬道:“小兄弟,對不起。”馬老闆等人亦附和致歉,態度極好。
餘人大驚,暗想馬老闆等人皆是杭州富商,勢力熏天,向來是別人給他們讓道,卻從未見他們會向人道歉。沒有人不認識他們,而他們爲何要對一個跑堂如此客氣,這讓大家很是不解。
李少天給馬老闆等人倒完茶,即坐回了櫃檯前,至此誰也不敢要他倒茶,寧可憋着,也不敢開口。
因爲李少天的緣故,馬老闆等人會經常到陳塘院飲酒作樂,一來是爲了照顧他的生意,二來是爲了保護他不受欺辱。漸漸地,李少天的名聲傳開,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每次見他來倒茶,客人們都會自己端起茶杯,表現得非常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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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是杭州客商的領軍人物,自妻兒失蹤之後,再也沒去過風月場所,甚至是陳塘院這種被盛傳高雅的地方。馬老闆等人曾幾次三番邀請過他,可他一直不爲所動。自聽得李少天在陳塘院當跑堂,他爲之一驚,隨即與馬老闆等人一道前往。
諸人剛坐定,李少天便提着茶壺迎了過來,嘴裡還叼根菸。但見是江峰之時,不免顯露出驚訝的神情。輕聲道:“江大哥,你怎麼來了?”
江峰道:“聽說李兄弟泡茶功夫了得,這纔想來見識見識。”不禁一笑。
不知情的客人皆暗暗驚奇,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皆道:“江峰的財力在杭州首屈一指,他怎會對個跑堂這般恭敬,竟然稱之爲兄弟。”
李少天淡淡一笑,即爲諸人擦桌倒茶,動作很熟練。事了轉身欲走,江峰道:“李少天,是吧?何不坐下來抽根菸?”
李少天並未推辭,坐在桌前,接過江峰手中的煙,宋老闆急爲他點上。餘人無不震驚,羨慕不已,心中不免
多了幾分嫉妒。
陳塘院的實力雖然不俗,但要比到江峰的家業,如滄海一粟,渺茫之極。許文一直盼望着能夠與江家掛上關係,苦於沒有機會,但聽得江峰到來的消息,急來到了酒樓。剛到樓上,卻見李少天正和江峰等人飲酒作樂,談笑風生,甚是愜意,不禁心疑,正躊躇要不要上前,李少天已看到了他,並道:“江老闆,那位便是我們陳塘院的老闆許文。”
許文急迎了上去,笑道:“江老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江峰道:“許老闆客氣了,若如不嫌棄,坐下來一起喝一杯。”
機會難得,許文當然不願錯過,道謝罷坐在了桌前,道:“少天,你和江老闆認識,怎麼不早說!”
江峰搶先道:“我和這位小兄弟也是方纔相識,但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言語風趣,這才邀他一起喝一杯,許老闆不會怪罪吧?”
許文心想,李少天有這多優點,我怎麼沒發現,其中一定有詐,仍是滿臉堆笑道:“豈敢豈敢,能得到江老闆的賞識,是他的福氣,我又怎會怪罪!”
諸人喝得酩酊大醉才作罷,各自攙扶着離去。
客人漸少,李少天樂得清閒自在,他剛點上一支菸,卻見石袋帶着一個姑娘上得三樓,定睛一瞧,竟是子君。
子君道:“你就是李少天?跟我走,四位姐姐要見你。”
到得後院,穿過側門,到得一處別緻的小院。院中種滿了花草,百花爭豔,蜂飛蝶舞。中間有個池塘,金魚成羣結隊,遊弋於水草間,煞是好看。如此美景,竟如世外桃源一般。穿過花園,到得大廳,環境甚爲優雅。之後,子君便出去了,剩下李少天一人。
他四周觀察一番,方纔發覺,這大廳的佈局竟如秀春閣一般。他正對着屏風發愣,忽聽得身後隱隱有心跳聲,回身瞬間,差點撞上了近在咫尺的紫魅,不禁道:“原來是紫魅姑娘,失禮了!”
紫魅疑道:“我們見過?”
李少天驚道:“這個……哦,在下早就聽說了四位姑娘的事情,人配名,名配衣,姑娘一身紫裝,我猜是您!”
紫魅淡淡一笑,道:“不錯,算你聰明!”
緊接着,嫣紅、青姝和玉嬌進得廳內,李少天向她們一一問好,慘遭冷眼相待。四人分坐廳內唯一四把椅子,李少天獨立着,顯得極不自在。
嫣紅道:“李少天,是吧?”李少天點頭稱是。
青姝道:“姐姐,別跟他囉嗦了,讓他直接交代就完了。”
李少天不禁一怔,心想莫非被發現了?假裝一臉疑惑,道“交代什麼?”
青姝道:“還能是什麼,爲什麼要處心積慮混進陳塘院?你的目的究竟是爲何?”
李少天道:“我……我哪有啊!我就是被土匪打劫了,到此打工掙錢的。”
紫魅道:
“李少天,不要再裝了,你能騙過許文那個白癡,卻休想瞞得了我們。”
她竟然稱許文是白癡,足見他只是個阿斗,陳塘院的真正老闆是四大才女。李少天當下明瞭,先前懷疑許文脅迫她們的想法一掃而光。
玉嬌道:“你就說吧,我們又不吃了你!”
李少天心想,你們是不會吃了我,卻會殺了我,依舊是一臉無辜的表情,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嫣紅道:“既然這樣,我問你,青姝和玉嬌互換了衣服,你怎麼還能夠認出她們?”
李少天不禁暗想:“方纔我有叫她們的名字?”隨即陷入沉思。
嫣紅又道:“杭州客商,包括江峰在內,盡皆對你敬重有加,你僅是一個跑堂,若非其他緣由,他們有必要如此嗎?”
李少天道:“我真的不認識那些人,他們喜歡跟我套近乎,我也沒辦法,或許是因爲有相同的愛好吧!”
玉嬌道:“什麼相同愛好?”
李少天道:“喝酒,抽菸,逛窯子……”
青姝喝道:“閉嘴,臭流氓!”
李少天一臉不屑,心想:“秀春閣時,你把《金瓶梅》當作名著來讀,還敢說我!”
青姝道:“你這種無賴,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隨即吆喝一聲,子君拖着個沉甸甸的皮箱,進得廳內。
李少天失聲喊道:“這不是我的箱子嗎?”正欲上前,卻被紫魅和玉嬌攔在了身前。
嫣紅和青姝打開了箱子,一陣亂翻,箱子底竟有一堆錢,足足三十多萬。這還是李少天離開江府時,諸客商爲表示感激,給他的,爲了以備不時之需,他便收下了,豈料眼下竟成了炸彈。
嫣紅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李少天道:“我想說的是,你們私自翻人東西,太沒教養了!”
青姝喝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照着他的頭就是一巴掌。
李少天道:“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是一名郎中。”六安寺時,他不僅學會了紅皮書上的武功,還盡得空明大師醫術真傳,如此一說,即便再被查,也能應付得來。
四大才女皆驚道:“郎中?”
李少天又道:“前不久,江峰等一衆客商途經六安,被馬賊搶劫並打傷,我及時出現,救了他們的性命。之後馬賊追殺,我無路可走,隨他們一道來到了杭州。爲了感激我,他們硬要給我錢,當時我並沒有接受,可能是偷偷放進我箱子中的。”他一臉誠懇,完全不像在說謊。
嫣紅道:“現下你有這多錢,不用再做跑堂了,可以離開了。”
李少天道:“不,我不能走,大丈夫做事,從一而終,我既壓倒千餘人競選進得陳塘院,我就一定要繼續做下去。”
四才女爲他的真誠所動,遂不再施壓,皆尊重他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