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幾人這頭爲着怪病忙得不可開交,而一向自詡情場浪子的鳳狸卻爲了錢滿櫃而愁眉不展,茶飯不思。
這段時間,無論他怎麼做,怎麼低頭認錯,錢滿櫃都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軟硬不吃。
好吧,他承認,他放不下眼前這個狠心絕情的凡人,他承認,他的一顆心都被眼前這個與綠衣眉來眼去的男人收服了,他承認,他或許就是有些犯賤,就是喜歡找虐。
明明心痛的不得了,偏偏還裝做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明明想霸道地將人抱在懷裡,卻生生壓下這個念頭,看着自己心尖兒上的人對着一個女人笑得燦爛如花。
其實,錢滿櫃心裡也不好受,自他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在鳳狸的懷裡時,他的心就疼得厲害,一接觸到鳳狸滿是愛意的眼神,他整個人就有些渾渾噩噩。但是,現實擺在眼前,他是妖,他是人,他有三妻四妾,他卻只有一顆真心。
拿一顆真心去賭,這籌碼太大,他賭不起,更怕,傷不起。
索性,就這樣吧,這樣纔是對自己最好的結局,有一個愛自己的女子,起碼他們可以白頭到老,不用每時每刻擔驚受怕,提心吊膽。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懦弱也罷,他只是不想等到最後才承認自己的心動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其實鳳狸與錢滿櫃之間的矛盾,主要還是在於錦語。若沒有錦語當日的舉動,鳳狸怕是早就抱得美男歸了,那裡還會如現在這般,進退兩難。
鳳狸垂頭喪氣地坐在大廳,目光偶爾與錢滿櫃對視,便笑得極盡討好,可惜,錢大掌櫃只當做沒看見。
“大公子的多情手段,好像對這人不管用呢……”輕聲的低喃飄入耳中,鳳狸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錦語,暗自磨牙。
這女人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亂,但想起眼前這個溫婉淺笑的女子的雷霆手段,他就把想要諷刺出口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要說胡熙是天界上仙不願提起的禍害的話,那這個錦語就是魔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
只看鳳狸現下氣悶的表情,錦語也知他在心中誹腹什麼,好脾氣地不與他計較,只是閒散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酒這個東西,還真是一個消愁的好東西。
一杯接一杯地喝,像是要將心裡的不痛快盡數散去一般拼命。
鳳狸睜大雙眼,看着身側的錦語如此迅猛地喝着辛辣無比的陳年老窖,不由得暗自咂舌,這女人待會兒不會耍酒瘋吧?
在鳳狸驚訝的目光中,錦語開啓了第三壇,動作優雅地將壇中的酒舀進白玉酒壺中,然後目光癡迷地看着自壺嘴流入酒杯的酒澤,將滿未滿之際,錦語才停了手,看着酒杯中的**,脣邊露出一抹苦笑,這酒,真的很像眼淚呢……
就在錦語舉杯要喝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個身着藍衫的公子,那公子說不上俊俏,頂多也就是耐看了一點兒。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誰知,那藍衫公子絲毫不理會錢滿櫃的問話,眼睛徑直看向錦語,眉頭一皺,幾步上前,奪下錦語手中的酒杯:“姑娘家家的,不該飲酒的。”
“你是誰?別管我。”錦語不耐煩地想要將酒杯搶回去,那藍衫公子稍稍把手舉高,錦語撲了一個空,一下子歪在鳳狸懷裡。
察覺到錢滿櫃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這邊掃來,鳳狸其實很想把錦語推開,可是胸口傳來的溼潤感覺卻讓他的手改推爲抱,當下也顧不得錢滿櫃如何想了,抱着小心翼翼將頭埋在他懷裡的錦語就上了樓。
誰也沒注意到那些晶瑩如珠的淚滴從眼角滑落,直至隱沒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