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冬雪沉沉,豆大的雪粒子抖篩一樣的飄落下來,不到黃昏時分,舉目四望皆是一片銀裝素裹的白。
有着飄雪的助陣,迎面撲來的寒風更是發了狂的一般,掃在人面上。刺骨的嚴寒,讓人由牙根都在不停的顫抖着。
縱是穿着狐裘大氅,也耐不住風雪的侵蝕,何苦是在這西北苦寒之地。
拉住胯下的駿馬後,秦淮忍不住托起雙手放到嘴邊,哈出一口熱氣,感嘆道,
“今年的冬天,還真是冷呀。彷彿要將人的心窩子,都要凍穿了一般。”
聽着秦淮這話,一旁領路的小廝“噗”的就笑了,
“先生一看就是少來這西北之地的人,在這苦寒之地,每一年的冬天都是如此的。”彷彿已經見慣了這些冰雪肆虐一樣,小廝臉上,盡是不以爲然。
聽的小廝的話後,秦淮不好再講什麼,默默的跟在陸離身後。
對眼下談論的話似乎一點兒興趣也沒有,陸離只是默不作聲的趕着路。
與前些日子來的時候不一樣,西北苦寒之地,一旦下了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是常年在這兒呆的人都容易迷失方面,更別說像陸離他們那羣很少來這邊的人。
於是,桐城的守將便派了一個領路的小廝過來迎接他們。
看着眼前越是靠近,天氣就更加的惡劣,陸離的臉上陰沉沉的一片。連同聲音也是被冰雪凍僵了一般,
“還有多久,方可到底桐城?”
自然知曉陸離的身份,小廝恭恭敬敬的回答,
“回王爺,再往前走十幾裡,就可以看見城外的驛站了。”
“好。”心纔算鬆了下來,陸離眉目亦是一斂。
小廝說的並不假,往前沒有走多久,就看見一處簡約的驛站。
驛站過後,則是桐城。
也是知道消息的,桐城的守將帶着城中的大大小小將領們,已經等候在城門口。隔的遠時,陸離等人的視線被冰雪所擾,看的不是分明。
等的走近了,纔是看的清楚,被風雪凝固成水晶天地的城池前,居然烏壓壓的站了這麼一大票人。
見着陸離走來,立馬就跪了一地,
“參見王爺。”
陸離字馬上擡手,馬上就讓他們起身,
“都起來吧,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身子纔好。”
“謝謝王爺。”得到陸離這樣的話,衆人才是站起身來。
守將立馬就迎上去,親自迎接陸離下馬。毋庸置疑的,陸離下榻的地方,被安置在城主府。
西北重地,擔負的就是守衛利國邊疆的職責,陸離更是清楚,自己此時來的目的。心中更是掛念着城外的那十萬大軍。一入城主府中,就跟守將打聽起桐城外的情形來。
此時,桐城的守將已經換了人,穆江雲死後,陸銘從年輕的將領中提了一位上來,正是陸離跟前的這位柯致遠。
許是感激陸銘的知遇之恩,又知道陸離跟陸銘素來感情極好,連帶着對陸離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的。
陸離一心牽掛着戰局,無心其他,直接就問,
“眼下情勢如何,黎國的十萬大軍,可有動靜?”
仔細聽着陸離的問話,柯致遠搖了搖頭,
“回稟王爺,黎國的軍隊自從逼近桐城後,就一直在雲山下,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就是連叫陣也沒有。”
“如此詭異?”對於柯致遠的回答,陸離也覺得有些驚奇,總覺得其中有詐,
“那城內,可有什麼怪事發生?”
“有。”幾乎是想也不想,柯致遠就吐口而出,
“就在前夜,城中糧倉,忽然被人炸燬了。”
“什麼?”儘管柯致遠是用着一種謹慎的口氣將這事稟報出來的,陸離的臉色還是詫異的一變,
“糧倉居然被炸燬了?”簡直是難以相信,偌大的桐城,駐守了這麼的守軍,還能讓人悄無聲息的把糧倉給炸了。
想想,陸離就覺得一心的怒火無處可發。
柯致遠也自知慚愧,馬上就跪在陸離跟前,
“是致遠無能,求王爺責罰。”
淡漠的瞟了柯致遠一眼,陸離煩躁的擺了擺手,
“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桐城有這麼多的守軍,糧倉那邊也有重兵把守,豈會如此莫名其妙的的,就被炸了糧倉。”
“是。”聽到陸離的話後,柯致遠纔敢站起來,將當夜的情
形一五一十的告知陸離,
“說來也怪,那夜沒有下雪。而且非常的安靜,城中就如往常一樣。但是幾乎是沒有任何徵兆的,就聽到轟隆一聲爆炸聲,糧倉就沒了。”
“事後你們可有細細檢查過?”對柯致遠的說辭甚是懷疑,陸離再問。
點了點頭,柯致遠回答,
“有,檢查過了。糧倉裡頭盡是硝石跟硫磺的味道。”
“看來,對方很聰明呀。”從柯致遠的話中探知了什麼,陸離莫名的念一句。
柯致遠臉上無光,低着頭不敢去看陸離,
“是呀,那一把火,幾乎將糧倉燒的一乾二淨。如今桐城中,幾乎是沒有存糧了。”說到這裡,柯致遠臉上不僅僅是淡然無光了,還有沉沉的擔憂。
擔憂的,又何止柯致遠一個,陸離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你們的存糧,還能拖幾天?”
“回王爺。”見陸離問的如此直接,柯致遠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想了想,才斟酌出一句,
“七拼八湊的,也算上了城主府跟各大將軍府的存糧。還有從周圍的村鎮籌上來的糧食,約摸只夠撐七天。”
“呵呵。”哪能不知道這是柯致遠的解釋之辭,陸離冷冷一笑,
“本王終於明白,爲何黎國的十萬大軍就只在門口守着,而不進攻了。看來,他們早就料到了,不過是等的你們挨不住了,再打你們個措手不及。”
陸離所出的,也正是柯致遠所擔憂的,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陸離的話。
陸離當然也不會讓他去反駁,又道,
“那你爲何不上報朝廷?”
這一問,可是問出了柯致遠心裡的疙瘩,直接回答,
“自從柳南王出事以來,西北大營就不待朝廷待見,之前的軍餉也是王爺跟景王殿下想方設法弄過來的。如今轟隆的一聲,說沒了就沒了。因而末將不敢輕易上報朝廷,怕朝中有人,又會故意去生事。”
“胡鬧。”柯致遠這樣的擔憂,也並不道理。西北大營確實不招陸傳的待見,上次的軍餉,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給他們求下來的。如今就一聲莫名其妙的就沒了,又是在這樣的關口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