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銀白的月光似給這鄉間小舍鍍上一層銀輝。
容謹言一身藍色長衫坐在院子裡的木凳子上。
含煙看着他,腦中又不由自主想起今日他的反常,心中只覺得賭得慌,她直覺不想看到他這樣,不管是傳說中的他,還是這幾日相處中的他,都不應該是這樣頹然蕭條。
含煙走到他身邊坐下。
宋謹言擡頭看了含煙一眼,倒了一杯水遞給含煙,問道:“睡不着?”
“嗯啊!”含煙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茶杯,指尖卻不小心碰到宋謹言的手指,竟是冰涼冰涼,含煙忍不住道,“更深露重,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宋謹言並沒有鬆開茶杯,一雙深邃的眸子就這樣看着含煙,眼底似含着笑意。
被他這樣看着,含煙有些緊張,手不知是該直接收回來還是該怎樣,正躊躇間,便聽得宋謹言戲謔的嗓音在耳際響起:“你這是在關心我麼?”
含煙一愣。
關心他?誰說她是關心他了?
見着宋謹言那副笑得極其欠揍的模樣,含煙心底的一點點緊張瞬間消失不見,從他手中奪過茶杯,只覺得剛剛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真是吃錯藥了,朝着他狠狠道:“你要凍病了我還要費神照顧你,多累!”
宋謹言眸子閃了閃,似有些失落。
看宋謹言這幅模樣,含煙又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重了些?可她又拉不下臉去跟他說些好聽的,便只能用喝茶來掩飾自己心中冒出的那一丟丟愧疚感,沒想到因爲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嗆着了。
“咳咳!咳咳!”她無助胸口就是一陣猛咳,咳得喉嚨處火辣辣地疼。
見她似要將肺都咳出來,宋謹言輕拍着她的背部,道:“慢點兒喝,又沒人跟你搶!”
終於止住了咳,許酒轉頭看着宋謹言眸子裡明顯的擔心,吞下幾乎脫口而出的抱怨,硬生生道了聲:“我沒事,謝謝你了!”
宋謹言現實一怔,而後又淡然一笑。
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若說蘇恆的笑是懶散不羈,他的笑則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不若平素裡那般冷硬,整個面部表情柔和許多,如溫玉般,看着便覺得舒服,脣邊還有一抹輕輕淺淺的梨渦,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
“你笑起來真好看!”含煙如中了魔怔一般,就這樣直白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待得反應過來時,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有哪個良家女子會這樣直直盯着男人看,還說出這種不害臊的話來?
見得含煙這模樣,宋謹言的笑意擴大幾分,又開口道:“是嗎?那你可願意嫁給笑起來很好看的我?”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蠱惑。
含煙皺眉,嫁給他?什麼鬼?他們認識才不過一天而已!
宋謹言又循序漸誘,笑着道:“嫁給我有很多好處哦!”
許是他的笑容在月色下顯得太溫柔,含煙接着他的話頭愣愣問道:“有什麼好處?”
話一問完,又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樣問話,不就是在告訴他自己在考慮?
含煙沒有拒絕,宋謹言的脣角幾乎要咧到耳邊,道:“我能上廳堂,也能下廚房,夏天能扇風,冬天還能暖牀!怎麼樣?考慮一下?”
他竟來真的!
含煙慌忙往後挪了兩步,又喝了口茶壓了壓驚,才道:“這樣好的你小女子可無福消受,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哈哈!”被含煙拒絕,宋謹言笑了兩聲,笑聲中似有些失落,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揉了揉含煙的頭,道,“時間不早了了,早些休息吧。”
含煙看了他半晌,道:“你也早些休息!”
說罷,便起身進了屋。
~~~~~~
夜半,含煙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宋謹言似乎沉聲說了句:“出來吧,蹲了這麼久,就不嫌累麼?”
“哈哈~~~這次你倒是發現得比往常快一些!”男子朗爽的笑聲在窗外響起。
這屋子中竟還有別人?
含煙想要起身去看看到底是誰,但不知爲何竟覺得眼皮像是被樹脂黏住一樣,怎麼也睜不開,頭腦亦是昏昏沉沉的,迷迷濛濛中竟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