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7
很快，蘇流便止住了他的傷心，抱着蘇柔的屍體站了起來。我立刻命人去將她的屍體接下來快馬加鞭先送回了軍營。
蘇流冷冷地瞧着不遠處的冰墨筠，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冷眼掃過冰墨筠以及那人身後的三萬大軍，譏諷道：“區區三萬人，就想抵抗三十萬的兵力，扭轉整個戰局，冰墨筠，你的腦袋被驢踢了嗎？”
冰墨筠依舊保持着放箭的姿勢，臉上半點哀傷都沒有，似乎剛剛他放箭殺死的那兩人並不是他的皇嫂和侄子，只是兩個陌生人而已。
紫眸的男人，果然是個妖孽，沒有心的妖孽。
“本王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冰墨筠放下手中的弓箭，接過手下遞來的佩劍，道，“堂堂東臨國的帝王居然用孩子和女人來威脅皇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虧你們做的出來！要戰便戰！雲之國的戰士沒有一個是孬種！”
“戰——”冰墨筠身後的士兵紛紛抽出刀，指着天喊道。
蘇流冷哼一聲，翻身上了手下牽來的馬兒，與冰墨筠對視，道：“王？你算什麼王？可別忘了，如今雲之國的皇室唯有你是沒有封王的！一個連王爺都不算的閒散皇子，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本王說話！”
“廢話少說！”蘇流的話戳中了冰墨筠的傷口，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帶着三萬人就敢跑到這裡來，完全不將手下的士兵的命當命！”蘇流抽出手中的承影劍，對身後的士兵說道，“弟兄們，給本王上！十個人圍毆一個，不行就二十個人圍毆一個！誰受了傷回來誰是東臨國的罪人！剩下的人保護皇上留在原地和本王一起看戲！本王還就不相信這三萬人可以掀起什麼風浪！”
“是！”蘇流身後的士兵齊喊。
立刻由月衛帶領的十三萬士兵舉着刀衝上前，很快“轟”的一聲，兩軍衝擊在一處，血肉與白刃轟然碰撞，武器的抨擊聲響徹耳際，攻擊的浪潮一波一波的襲來，鮮血飛濺，脆弱的防線好似被巨石猛砸，凌亂的斷肢和鮮血就是悶聲餘波之後的刺餘品。
從遠處看去，往往看到十個人圍毆一個的便是我國的士兵。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冰墨筠帶來的三萬人只剩下了五千人不到，而我方几乎分毫不損。
只有冰墨筠像吃了春藥一樣在人羣之中廝殺，以他爲中心的地方几乎無人靠近，他便騎着馬兒往人多的地方衝。
楚站在我的身邊，臉色不是很好看。
“楚，在這個鬼地方耗了這麼久，是時候結束了。”我擡頭望了望東方顥並不是太好看的臉色，道，“擒賊先擒王，你懂我的意思嗎？”
楚擡眸看了一眼在人羣之中廝殺的冰墨筠，低聲說道：“我明白，那人便交給我吧。也差不多是時候攻城了。”
“我要活的。”我低聲道。
楚點了點頭，抽出雲之國的鎮國寶物之一阡陌劍，揚起馬鞭便朝前方的戰場衝去，直奔冰墨筠。本想出手的蘇流見楚出頭了，便收回了承影劍。
半柱香之後，廝殺終於結束。
不遠處，屍體堆積在一起，血流了一地，一直漫到了蘇流的馬邊。月衛領着幾乎完好無損的士兵回來，領頭的人抱拳對東方顥說道：“稟皇上，敵方全部殲滅，我方僅傷三百人，”
“好！”東方顥的嘴角微揚，“下去休整，半柱香後準備攻城。”
東方顥的話音剛落，楚便從遠處而來，手中提着已經昏迷過去的冰墨筠，我瞧了一眼，楚只在他的身上戳了一個洞，也不是什麼要害，倒是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
我騎着馬兒到東方顥的身邊，低聲說：“皇兄，這個人交給我處理吧。”
東方顥看了冰墨筠一眼，點了點頭。楚提着不省人事的冰墨筠退下了。蘇流騎着馬兒到我的身邊，對着我低聲說了幾句。
燕城。
冰墨初站在城樓上，看着楚一劍刺進冰墨筠的腹部，又將他挑翻在地上，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冰墨筠必死無疑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因爲他知道，燕城只有五萬的兵力，這五萬幾乎是雲之國最後的希望，還有幾名大將在其他地方，正想方設法趕來。只要……只要熬過了三天，雲之國就有救了！雖不能完全退敵，但是還不至於到亡國的地步。
三天，只要三天而已！
“皇上。”四清跪在他的身邊，低聲說，“十三皇子已經被帶走了。俟溢國的軍隊又在轟炸後方，後方的士兵快擋不住了。”
冰墨初睜開眼睛，不說話。
“蘇皇后的屍體已經到了城門，奴才已經派人去截了。”四清叩了個頭，朗聲說，“請皇上先行離開燕城！只要皇上還在，雲之國就還有希望！”
冰墨初一直沉默，過了一會才伸手指向成樓下那片空曠的地方上的一個小點，說道：“四清，你瞧，那是朕的皇兒，朕——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面，抱抱他。”
“皇上，皇子在天必是希望皇上安好的！請皇上三思，快點離開燕城吧！”四清流着淚，說，“最遲還有一柱香的時間他們便要開始攻城了！燕城，就快要守不住了！”
冰墨初閉了閉眼睛，說道：“走？走去哪兒？這場戰爭本就是我發起的，我爲了得到東臨國這塊土地賠了那麼多人的性命進去，如今到了還的時候了。”
“皇上！”四清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皇上，只要活着便還是有機會的！這是皇上教導奴才的啊！”
“可這個時候，朕不能走。”冰墨初面無表情地說道，“朕發起這場戰爭，將雲之國變成今日這個樣子，已經對不起列祖列宗了。朕若是再丟下燕城的百姓、戰士，下了地獄還怎麼去見爲雲之國死去的那些戰士們。”
冰墨初撫摸着城樓上的磚瓦，眯起眼睛看着不遠處已經開始列陣的東臨國軍隊，嘲諷地一笑，說道：“看來，這燕城註定是我冰墨初的葬身之地了。”
四清驚慌地看向遠處。只見敵方推出了十多輛投石車，將點燃的炸藥放在投石車上，手起刀落，十多枚點燃的炸藥朝燕城飛來，落在燕城的內部。
“轟——轟——”此起
彼伏的爆炸聲響起，震的連城樓都有些搖搖晃晃了。冰墨初隱隱約約地聽見了城裡百姓的哭喊聲。
“皇上——”有士兵衝過來，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百姓們，百姓們失控了！”
冰墨初一驚，回頭望去，無數的老人、孩子、婦女，踉蹌的奔到城門，衝破士兵的防線，拍打着城門，他們哭着喊着說要投降要投降，那聲音裡帶着說不出的絕望和害怕，說到底，他們終究是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的願望只是活着，偶爾還會生出一點奢望，那就是更好一點的活着。
“轟——轟——”城裡又有好幾處地方炸開了，冰墨初知道那是敵方又開始新一輪的轟炸了。真的沒有想到，他一個千年後來的人，居然敵不過這千年前的人。
“啊——”滾滾而來的火浪將人們拖進深淵裡，無數的孩子、老人無助地死去，其餘的人則拍打着城門，哭着喊着要投降。
“四清。”冰墨初啞着聲音說道，“生白旗，讓百姓們留在城裡別亂跑，我們——我們投降了——”
“皇上！”四清驚恐地尖叫。
冰墨初背過身，那背影彷彿是幾十歲的老人一樣，帶着滄桑和頹廢。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就這樣吧，朕不想朕的百姓和戰士再白白地死去。”
黃昏時分，蘇流騎在馬兒上，冷冷地望着不遠處的城樓，胸口的疼痛越發明顯起來，這一日的情緒太過於激烈了，可他只能死死的撐着，他還不想嚇到他的妻子。
我轉頭望了他一眼，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掌。
蘇流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揚，原本僵硬的臉頰也稍稍緩和了一些。還好，他還有他的娘子一直陪在他左右。
“皇上，他們投降了！”完顏睿晟驚訝地指着遠方城樓冉冉升起的白旗。原以爲還有一場驚心動魄的硬戰要打，誰知道幾顆炸藥就逼得他們投降了！
“強弩之末。”東方顥冷冷地開口，“他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很好了。讓一部分人跟着朕進城，剩下的人留在原地。”
燕城的城門大開，我們的軍隊緩緩地走進了燕城。冰墨初已然褪下了他身上的龍袍，面無表情地站在城樓上。
完顏睿晟領着人下去安頓百姓和士兵，我和東方顥三人走上了城樓，冰墨初負手背對着我們，遙遙地傳來了他空洞的聲音，“東方顥，你贏了，請善待我的百姓。”
東方顥看了眼城樓下的百姓們，道：“朕會的，畢竟這些以後都是朕的百姓。”
冰墨初轉過身來，並沒有理會東方顥。他已經失去了他一身的傲氣，面對東方顥的挑釁毫無反應，猶如一灘死水一般。
他走到蘇流的面前，看着他，道：“顧傾。”
“冰公子記錯了，本王是東臨國的戰洛王蘇流。”蘇流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有，柔兒讓我告訴你，她是蘇柔，只是蘇柔。”
冰墨初愣住，過了一會兒才用懇求一般的語氣對東方顥說道：“讓我，再見見我的孩子和我的娘子……之後隨你處置。”
東方顥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