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瓶子。
甄萬金小心翼翼的從金絲楠木盒子裡取出瓶子,“這個是我前些時候偶然所得。送與夫人做謝禮。”
即便看過不少珍寶,特別是在龍脩的龍宮中,更是沒少開眼界的木蓮華,也不由的睜大了眼睛。
倒不是說它有多麼華麗,恰恰相反,它很樸素。細長的瓶頸,滾圓的瓶身,其上什麼也沒有。
但,就是一眼能看出它的神韻靈氣,絕不是凡品,她很是想要上手把玩研究研究,“老甄真是太客氣了。這等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件兒該自己留着賞玩纔是。”
甄萬金也是肉疼,“夫人儘管收下。”
木蓮華看了一眼一旁的桃翠。
桃翠上前把那細頸白瓶收起。整個過程,甄萬金那眯着的眼睛都是睜開的,眼瞅着那瓶子消失在了視線,最後被裝進盒子,被桃翠抱走放在了百寶格子上。
既然是假的甄萬金,木蓮華纔不會跟她客氣,輕啜了口茶。千年的古茶樹的茶葉,精製而成的極品普洱,還是很順口的。
桃翠不太贊同木蓮華喝這些孕婦不宜喝的茶的,皺着眉頭,想要上前阻止。只是礙於甄萬金在沒法開口說。
木蓮華倒是不忌口。她肚子裡的閨女可非同一般,封祁也說過她吃的東西多是她自身所需,不必忌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她的女兒需要的是她身上的生命元氣,不管是吃茶還是其他什麼根本沒有問題。
“芙兒可還好?”木蓮華想起那個自進了城門就被她命人送回甄宅的甄芙兒。
甄萬金歉然笑笑,“本該帶她一起來向蓮夫人道謝的。只是前天把腳給扭到了,到現在也不能下牀。”
“哪裡話,當然養傷要緊。”然後看向桃翠,“看看小孫回來沒,回來了就讓他備些補品。”
桃翠走到雅間兒門口,看到孫大生正好就在雅間兒附近忙活着。
孫大生朝桃翠點了點頭,表示他聽到了,然後就去了庫房。
“蓮夫人不用麻煩了。芙兒年輕養兩天就好,哪裡需要補品。”甄萬金忙推拒。
“我一點兒心意。”木蓮華笑道,不容甄萬金拒絕。
甄萬金只好再起身相謝,“那就謝謝蓮夫人了。”
木蓮華擺擺手。
“今天來呢,除了來謝謝蓮夫人照應小女外,還有一件事。”甄萬金伸手探袖,取出一個請帖,“我在京城開了一家甄記錢莊,下月初八開業。還請蓮夫人能蒞臨。”
木蓮華接過那大紅封皮的請帖,應道:“一定。先預祝老甄開業大吉。不知錢莊在哪兒?”
“借您吉言。哈哈,巧得很,就在聚芳大戲院對過。到時,蓮夫人去看戲,也定要到咱錢莊指點一二。”
木蓮華有些詫異,問道:“那地方原本是個酒樓吧?”
戲院對過是一家名字叫吉祥如意的酒樓,生意很不錯的。東家是一個姓魯的洪城人。木蓮華的戲院開業,對方也送了賀禮。
甄萬金點頭,“半個月前魯老闆突染惡疾去了。他的家人太過傷情,就把酒樓賣了回老家。現在已經走了吧。”
半個月前?木蓮華心思暗忖,面上不由唏噓道:“天有不測啊。”
“誰道不是啊!那,下月初六就恭候蓮夫人。”甄萬金站了起來。
木蓮華亦起身相送,“應該的。”
等到甄萬金走後,木蓮華就去到了櫃檯處,翻開賬本看。
孫大生走過去,木蓮華提筆圈點了幾下,道:“這裡多寫了一個千字,回頭注意些。賬本記賬要嚴謹,不容更改。”
孫大生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一臉愧疚,“是。夫人放心,以後一定謹慎記賬。”
那賬本上木蓮華提筆寫了七個字——店裡有奸細,嚴查。
“字跡不用多好看,能看懂就行了,但要準確無誤。好了,我去戲院看看新戲的情況。你把賬本重新謄抄一遍,切記仔細。”木蓮華叮囑,然後招呼桃翠,“小桃,別看那瓶子了,等回家後就放你屋裡。走了,去戲院。”
桃翠應着從雅間兒快步出來,“那怎麼行。奴婢一個丫頭,可不敢用這個。回宅子裡後,就放夫人的百寶格。”
等到了戲院門口,木蓮華朝着對過看去——
那如意酒樓的匾額上次還在,這次已經不見了。一些新的櫃子椅子等物正在往裡面搬運。
輕蹙了眉。那魯老闆可是很健康的,上次來還開玩笑說盧子芳和他的姓同音,難得的緣分,並在戲院裡長包了兩個座兒。每天他都會送客人過來聽戲……
“夫人來啦。快裡面請!”小李出來丟垃圾,看到木蓮華正好站在戲院門口,忙把垃圾丟到一點,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纔上來招呼。
木蓮華笑了笑,“今兒瞧着還好吧。”
“回夫人,都好着呢。”小李回道。
小馮正在擺正椅子,看到木蓮華進來了,迎上去,“夫人來啦。”
木蓮華點頭,道:“你繼續忙着,盧老闆呢?現在還沒上客,應該閒着吧。”
“夫人有什麼吩咐?老闆現在不在戲院裡。”小馮用帕子重新擦了桌凳,讓木蓮華坐下。現在戲院裡全是自己人,倒也不用避諱什麼。
木蓮華問道:“去唱堂會了?”
小馮回道:“正是。被昌平公府請去的。”
木蓮華想了想,道:“我看賬本上,現在出去唱堂會戲一天一萬兩。這個價錢改了,盧老闆齣戲的話,改成三萬兩。其他的好角兒,讓盧老闆自己定價,五千到一萬不等。”
小馮驚詫的看着木蓮華,當初沒有跟着木蓮華時,他們五十兩一天的堂會戲不知道唱了多少。
一萬兩,已經難以想象了。現在……三萬?
“會不會沒人請唱啊?”小馮眨着小眼睛,擔心這麼高的價錢,別沒人請了。
木蓮華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沒人請挺好。現在戲院每日的進項足夠戲院開支,還有不少盈餘。這就夠了。盧老闆每天唱,嗓子也該歇歇。回頭告訴他,隔一天登一次臺。他登臺,票價多漲上十兩。不登臺還是照常票價。”大角兒就該有大角兒的身價。
小馮明白了,當即崇拜的看着木蓮華,“是蓮夫人。”
盧子芳不在,木蓮華也就沒大待着,很快就回了蓮宅。
臨走時又看了那摘了牌子的如意酒樓一眼。
等到蓮宅,連伯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夫人,宅子裡來客了。您去看看。”
“誰啊?”木蓮華問道。
連伯回道,“以前素姑娘曾經帶着他來過,一頭紅頭髮。”
木蓮華當即想到了一個人,笑了笑,“我知道是誰了。連伯最近身體可好?”
連伯眼圈兒紅了紅,“謝謝夫人關心。好,挺好。”
……
木蓮華的院子裡有兩個鞦韆,是給她和寶兒耍玩的。寶兒很喜歡站在上面來回蕩,最後繞上幾個大圈兒,在她看得心驚肉跳中穩穩落地……
姬離夜坐在屬於寶兒的鞦韆上,修長的身體隨着那鞦韆輕輕的晃動。俊美的側臉,及頸的細碎紅髮,手裡拿着本書,看得很認真。好似之前的兇戾和仇恨都不見了,整個人顯得很是安靜溫順。
“怎麼把頭髮剪了?”木蓮華最後盯着他的頭髮問道,原本是一頭及腰的寶石紅長髮。
該不是剪頭髮剪得的,連性格都剪變了?
姬離夜終於捨得把目光移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丟給木蓮華,俊臉上全是彆扭。
木蓮華疑惑得打開那小包……竟然是他的頭髮,紅豔豔的像一團火。
“這是什麼意思?貌似斷髮有什麼說法吧。”木蓮華拎起那一端被綁束住的斷髮。
姬離夜扭臉不看木蓮華,薄脣緊抿,好一會兒才聽他小聲道:“賠罪,抱歉以前……罵你、殺你。”
木蓮華吃驚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溫柔的笑道:“姐弟沒有隔夜仇。姐原諒你了。不過,道歉就道歉,把頭髮削了,怪可惜的。長這麼長,得個三五年的吧。”
也許所有在未釀成惡果前的怨懟,都能被一句發自真心的抱歉所擊潰。
姬離夜見木蓮華原諒了他,渾身緊繃的身體輕鬆了些,見木蓮華盯着那斷髮看,無所謂的道,“夏天到了,正好削了涼快。”
木蓮華無語,扭頭問一旁一直看着這火紅髮好奇的桃翠,“能做個什麼嗎?”
桃翠懷裡還抱着甄萬金送來的細頸白瓶,點頭,“發繡啊,繡個什麼吧。”
“行。那就交給你了。繡好了,我給你三千兩金子。”木蓮華瞧着那一大把的火焰紅髮,這要是繡成東西,怕是不容易。但如果能成,不論是什麼必然很漂亮。
桃翠圓溜溜的眼睛裡閃過金子,狂點頭,“奴婢遵命。”
姬離夜忽然覺得那頭髮好像有些刺目,他莫名感到這東西以後可能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咦?你能看懂這書嗎?”木蓮華瞥見他手裡的那本書。正是她用來催眠的曹夫人送給她的古書。
姬離夜點頭,“嗯,父皇有教過。”
“那你給我翻譯成通用文字吧。我看不明白。”本來要找封祁問問他認不認識,或許能給翻譯一下,他現在怕是忙不過來吧。
姬離夜看着書裡的內容,“你要修道嗎?”
“呃?”修道?道術書?
“裡面講的是修道的入門基礎法決。不過,你這根骨太差,沒見過這麼差的,所以修不了。”
“……那你呢?”木蓮華擺出死魚眼瞅着姬離夜。
“我能學啊。父皇告訴我,說我沒有帝王命格,讓我不要想當皇帝了,否則華國會被滅國。”姬離夜有些失落,本來悠閒的盪鞦韆的動作,停滯了下來。
桃翠乍一聞這皇室秘事,眨眨眼,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
木蓮華看了眼已經溜走的桃翠……這丫頭倒是有耳色的緊。
然後也坐了下來,坐到自己的鞦韆上。
託肚子裡寶寶的福,她對命格現在倒是有些瞭解了,建議道:“那你就把命格改了啊。”
姬離夜有些意外的看着木蓮華,沒想到她竟然知道改命格。
沉默了一瞬道:“母后就是爲了給我改帝王命格才死的。但結果也只是徒勞罷了。命格生下來就已經註定了。就是普通人把窮苦命格改的富貴些都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可能會斷子絕孫,或世代惡疾等等。更遑論帝王命格了,那是上天賦予的命格,更是想都別想。”平白犧牲了自己的性命。當初她只要問他一句,他可要做皇帝?他必然是否定的答案。他從小就沒有眼紅過那個位子。只是她想要罷了,而他的努力只是想要讓她歡顏……
木蓮華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大概就是他突然改變的原因。發現他不受父皇喜歡並非因爲她的存在,而是那非帝王的命格。其次,他的母后的死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是要給他改命格所致。
難怪他會削髮道歉,如此鄭重。削髮等同於削首!
想通了原因,木蓮華放了心,知道他不是玩花樣就好,“當不了皇帝,那你打算做什麼?富貴王爺?瞧着你不像啊。”
姬離夜搖頭看着手裡的書,“父皇說你這裡有關於我未來的機緣。”
木蓮華的眼神也落到那書上,“修道?”
姬離夜點頭,“應該是。我對這書很感興趣。”
“哦。那是我兩顆鴿蛋大的東珠換來的。來來來,把本錢給我。看在你是我弟的份上就不賺你的了。”木蓮華伸手。
姬離夜一頭黑線的看着木蓮華。
驀地,他拍了下腦門,“父皇說可以延期你回皇宮的時間,但要瑾諾先回皇宮。”
話落半晌——
“什麼?”木蓮華‘噌’地從鞦韆上坐起,因爲起的猛了,差點兒摔倒。
姬離夜忙閃身到她身側扶住她。
“你安分點兒。”
“爲什麼要寶兒去華國?”木蓮華瞪他。
“不知。他昨天以二十年陽壽爲祭獻,想要看清瑾諾的命格……結果就是讓我來找你,讓你把瑾諾送到宮裡。說是爲了保護瑾諾。”
“保護寶兒?等等,你說他祭獻了二十年陽壽?”木蓮華有些凌亂,這也太魯莽了。
姬離夜點頭,“應該是看到了什麼吧。父皇很開心,不然不可能由着你呆在明城,早就強制流鶯帶你回去了。”那種開心他從有記憶就從來沒見過,是很多的憧憬和解脫。
“我能保護好自己的兒子。”封祁出現在院門口道。
姬離夜和木蓮華看過去。
這時,天上突然出現了一道七彩流光,一閃即逝。
封祁面色大變,就要跟過去,姬離夜瞬移阻攔,道:“這是瑾諾的選擇,流鶯沒有強迫他。”
那是傳送陣發出的光。
木蓮華現在體會到了老闆娘的感受,慄眸失神的看着天空。
她的寶兒這就走了?
封祁抱住木蓮華,汩汩內氣輸送進木蓮華的體內,平復她紊亂的心緒。
冰冷的鳳眸,宛如實質刺向姬離夜,“諾兒他尚沒有練出異氣,要付出幾年的壽元給那該死的傳送陣。”
“壽元?”木蓮華傻了。
姬離夜見他們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會的。流鶯已經認瑾諾爲主,他的一切都歸寶兒支配,所以傳送陣消耗的異氣是流鶯的。”
“好像曲家家主只認華國皇帝爲主。”封祁絲毫不放的盯着姬離夜。
“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個。”姬離夜感受到心底生出的寒凜之意,甚是意外,這封祁半年間進步竟然如此之大。
木蓮華聽到不用減壽命後,人就冷靜下來,皺眉道,“如此說……要麼曲家另立繼承人,要麼寶兒做華帝。”
姬離夜沒再說什麼。
他其實在姬溟祭獻陽壽時,就隱約猜到了瑾諾可能就是身居帝王命格之人。
帝王,並非只要管理好江山家國就好。選擇正確的繼承人同樣是很重要的職責。
“靠,那我坐了兩次傳送陣,是不是也減壽了?”木蓮華終於後知後覺。
姬離夜扭頭不看她。
封祁拍拍她的背,“夫人不用擔心,你絕對長命千歲。”
“……”木蓮華翻了個白眼兒。
然後繼續看天空,“兒大不由娘啊。等我把蓮商會弄好了,拍賣行建起來,我就去華國找兒子玩兒。”
封祁側頭看她,“拍賣行?”
姬離夜見這兩個人說起了私話,沒有預想中的軒然大波,就拿着那本修道的書離開了院子。他這算是完成了任務吧。阻止這兩個人,讓瑾諾順利前往皇宮。
殊不知,木蓮華十年間不知道多少次冷不丁的就跑出去沒了影。而寶兒這次離開,對她來說只是體驗一把,寶兒被她丟在家裡的感受。
而封瑾諾也是故意不說一聲就走,小心眼兒的報復木蓮華。
聰明孩子,記性都好啊!
深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真髓。
封祁則更明白兒子有自己的天地,他不會阻攔,或許關鍵時候還會推上一把。他也就是擔心木蓮華會捨不得,難過,從而吃喝不下。
封楊氏被傀儡香控制着,對於封瑾諾的離開,毫無感覺。甚至覺得這木樁子自己走了挺好,最好走了別回來。正好給昭月公主鋪平道路。
晚上,伺候着木蓮華吃了晚飯,封祁就出去了。臨走時還帶走了姬離夜這個閒人。
木蓮華則叫了阿九出來。
他現在是她的隱衛,隨傳隨到。
“夫人。”阿九一身黑衣完全看不到他的模樣。若不是他刻意現身,根本就和夜色融爲一體了。
“哦,不用那麼多禮。是這樣,我想要你去查一查那如意酒樓的事。”木蓮華道。
阿九應道:“是,屬下這就去。”
阿九話落,人就不見了。
木蓮華看着安靜的房間,嘆了口氣。
桃翠在一旁陪着,對木蓮華和阿九的對話好似沒聽見。只認真的用姬離夜的斷髮繡東西,剛開始着手,還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那耀眼的紅,刺在黑色的錦綢上,很是大氣漂亮。
花花和球球兩個你壓着我,我咬着你,在暖榻上呼呼大睡着。金毛和金豆兩個,一個討好的把一塊肉骨頭給對方,一個連甩不都甩,只偶爾瞄那肉骨頭一眼。
“少了娘和寶兒。就跟少了一個世界一樣。”木蓮華手裡拿着細頸白瓶,慢慢摩挲着,手感真是好啊!
桃翠點頭,道:“夫人你少說了老爺。”手下的繡針不停,快速的穿針走髮絲。
“……他一會兒就回來了吧,我還要吃宵夜呢。”木蓮華不假思索的道。
桃翠想起封祁做的食物,夫人有時候會賞給她吃一些,嘴巴里就開始分泌饞水。
“老爺的廚藝,不比皇宮的御廚差。”
木蓮華笑看她,“你吃過御廚做的食物?”
桃翠搖頭,“沒有啊。想着御廚做的飯應該是最好吃的。而奴婢覺得老爺做的飯也是頂頂的好吃。所以,應該不相上下吧。夫人肯定吃過御廚做的飯,您覺得呢?”
木蓮華想着她在華國皇宮和大晉皇宮以及燕國皇宮吃到的食物,認可的點頭,“本夫人覺得你家老爺做的更好吃些。”
“咦?小桃你看這瓶子是不是在發光啊?”木蓮華把手裡的細頸白瓶舉起來給桃翠看。
桃翠停下手裡的繡針,眯了下眼,等眼睛適應的光線後,才朝着木蓮華說的細頸白瓶看過去。
瑩潤的瓶子,散發着淡淡的光華,像是盛滿了月光的玉瓶,柔和中透着清冽,完全不似白天的樸素。
揉了揉眼睛,依然如此,肯定道:“是在發光,夫人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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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假期也不得閒……陪長輩在協和待了一天。啊啊,我特麼的想要碼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