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然坐在鏡前疏理着滿頭秀髮,又想起了昨夜。昨夜文妙然本已睡下,忽聞外面吵鬧。便起了身,只見天澤一身酒氣的闖了進來,文妙然趕忙上前扶了天澤。天澤擡頭見是妙然,一把將妙然攬進了懷裡。宮人們們見狀,都識趣的退了出去。
妙然輕輕撫着天澤的背心疼的說:“陛下這是何苦,要以龍體爲重啊。”
“告訴朕,爲什麼,爲什麼朕這麼寵愛她,她卻要如此對朕。”天澤沒有鬆手,反而把妙然抱的更緊了些。
天澤的話字字句句都紮在妙然的心上,彷彿在對她說:“朕那麼寵愛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妙然沒有做聲,只是把頭輕輕靠在天澤的肩上。
“妙然,你知道嗎?朕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與你一起在軍營裡的時光。那時朕還不是皇上。我們每日在一起,你爲朕撫琴,爲朕療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說不理朕,就一連幾日都不見朕。那種日子怕是再也找不回了。”天澤緩緩地鬆開了手。看着眼前的妙然居然有些恍惚。
這幾句話恰恰觸動了文妙然心裡最脆弱的部分。她想着:是啊,曾經是那麼深深的愛過。而現在的自己卻變得如此狠毒和陰險。她怎麼配再擁有天澤的愛。也許不能怪天澤愛的不夠多,而應該怪自己已經不值得他那樣的愛了。想到這裡妙然不禁流下了淚水。
天澤見此有些慌張的問:“妙然,你哭了?朕不是有意的,只是真覺的這個宮裡只有你是最懂朕的,朕的脆弱和無助也只想讓你知道,你明白嗎?”天澤說着頗爲自責的替妙然拭去眼角的淚水。而妙然依然一言不發的流着淚看着天澤。
就這樣過了半晌,兩人都沒有在說話。天澤心裡突然有些釋然的說:“也許朕當初就不應該當這個皇帝,朕應該帶着你遠走高飛的,是這個宮廷讓我們都變了。其實都是朕的錯,朕前些日子是冷落了你,是朕不對是朕沒有想明白。朕在此發誓,此生必不負你。”
妙然雙眼含淚,心想:也許我可以變回那個你愛的我,也許我們不用遠走高飛也可以長相守。
想到這,妙然不覺的笑了,繼續梳理着頭髮。
這時門開了,豔梅端着洗漱的臉盆進了屋,沒有出聲。
“豔梅,來,幫本宮梳理梳理頭髮。”文妙然吩咐道。
“是,娘娘。”豔梅走過來,小心的爲文妙然梳着頭髮。
文妙然見豔梅神色不對,頓時想了起來,收起了笑臉,低聲問:“豔梅,你……你可有怪過本宮。”
豔梅的手僵在那裡,“奴婢不敢。”
“蕊兒畢竟是你的親姐姐,她是爲本宮盡忠而死,本宮也覺得虧欠
了你啊。自從皇后進宮以來,蕊兒就改名換姓的爲我留在皇后身邊打探消息,讓我免遭陷害,得以周全。以至於你們姐妹十幾年都不能相認,本宮真的對不起你們姐妹。”說着,嘆了口氣。
“娘娘是豔梅和姐姐的救命恩人,我們姐妹的命早就是娘娘的了,娘娘無須自責。”豔梅淡淡的說。
文妙然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還有……安太醫,他可有好好安葬?”
“回娘娘,安太醫是畏罪自殺的,陛下是不會留他全屍的。陛下已經下令誅了安太醫家的九族。娘娘就不要再問了,問了也只會徒增傷悲罷了。”豔梅說着眼角又紅了。
“都怪本宮,本宮平日見你與安太醫甚是親厚,原以爲此次事成之後就可以奏請陛下除了你的奴籍,將你許給安太醫,沒想到……”文妙然說着說着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豔梅聽此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豔梅謝過娘娘的好意,奴婢怎麼配得上安太醫呢?就算安太醫在世奴婢也是不敢從命的。若娘娘真的有心,就爲安家數十位枉死的怨靈做場法式,也好讓他們早日往生啊。”說着給文妙然行了一禮。
文妙然聽到這裡心裡就更加的內疚了,只道:“現在本宮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本宮答應你一定會好好超度安家的人。豔梅你就放心吧。”
豔梅低頭又行了一禮:“奴婢謝娘娘成全,若娘娘沒事吩咐豔梅就下去了。”
文妙然想了想問道:“告訴本宮,雲初進宮有幾日了?”
“回娘娘的話,陳小姐進宮也快半月了。”豔梅答道。
“召陳夫人進宮吧,本宮要見她。”文妙然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豔梅說罷退出了屋子。
妙然繼續對着鏡子梳着頭髮,也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希望一切都還不晚。
將軍府。
“小的給夫人請安,宮裡來人傳了話,說皇貴妃主子召您進宮。”豐年恭敬的說。
“你說什麼,皇貴妃要見我。”芊婉立刻起了身一臉不信的看着豐年。
“是的,夫人。來傳話的姑娘是這麼說的。”豐年回道。
芊婉立刻放下了手中雲初的衣服說:“馬上備轎,我們此刻就出發。”
華榮殿。
“臣婦叩見皇貴妃娘娘。”芊婉俯身在地,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陳夫人請起。”文妙然說完示意其他宮人下去。
偌大的廳堂只剩文妙然和潘芊婉兩人。
“這幾日陳夫人想必也不好過,本宮又何嘗好過。若不是因爲護子心切,一時情急,本宮也是斷然不會把雲初扣在宮裡的。”文妙然率先開了口。
芊婉沒有做聲,只是恭敬地
聽着。
文妙然繼續說:“德妃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皇上之所以沒有對外界隱瞞此事,也是爲了給後宮裡的各位提個醒而已。其實也正是此事點醒了我。後宮之中女子爭爭鬥鬥,但最後不過就是把自己輸了進去。本宮累了,也不想再爭下去了,也許一切在冥冥之中已早有了定數,芊婉,你能原諒妙然嗎?”文妙然說着一臉的歉疚看着芊婉。
“娘娘能夠迷途知返,着實難得,芊婉又怎麼會怪娘娘,畢竟娘娘也是芊婉最好的姐妹。”說到這裡妙然和芊婉都是眼角一熱。
文妙然看到芊婉不怪她,立刻露出了微笑說:“我這是哪裡修來的福氣,得了你這樣的知己,原以爲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唉,你越是這樣就越叫我無地自容了。”
“娘娘這是什麼話,你我十幾年的感情,怎會如此脆弱。芊婉理解娘娘的處境,但確實是愛莫能助,但芊婉向娘娘保證,如有一日,真的發生像娘娘預想到的事情,陳家上下一定力保娘娘與皇子的性命。”芊婉一臉的堅決。
妙然聽此走到芊婉身邊拉起芊婉的手,“我如此待你,你也沒怪罪我,反而一心爲我,我在這裡以姐妹的身份謝你。”
芊婉不語,只握了握妙然的手。
“還有就是……”妙然頓了頓。
“娘娘但說無妨。”
“我本來是想讓你今日帶雲初出宮的,可是,陛下不允。”
芊婉一臉的疑惑。
文妙然接着說:“你也知,陛下器重陳將軍,只一心想讓他留在聖都。陳將軍雖然人在聖都,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陳將軍必是不會久留的。陛下一心只想找個理由讓陳將軍常駐聖都,正巧雲初進了宮,陛下也想借此將陳將軍留住,所以只道是叫雲初陪伴公主,不打算放雲初出宮。”
芊婉點頭道:“原來如此,陛下既然如此用意,我和遠塵也只能留在聖都了。”說着臉上閃過一絲的憂愁。
文妙然見此忙安慰道:“芊婉也不必擔憂,我會叫陛下賜你金牌,你若想念雲初,隨時都可以入宮探望。”
芊婉雖然難過,但到底可以看見雲初了,笑了笑說:“看來也只能如此了,芊婉先謝謝娘娘體恤。”
文妙然見芊婉如此通情達理,心中有一絲的釋然,拉着芊婉的手說:“雲初和安貞也快下學了,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她可好。雲初真的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雖然日日念着你,卻從來不吵不鬧,我是真的喜歡這孩子的。”
芊婉沒有說話,只是笑笑,看來雲初這孩子是長大了。時隔半月,終於可以再見到雲初了,也不只雲初到底好不好,想到這裡又滿是擔憂。
兩人各懷心事的一起出了華榮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