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馨殿。
離雲初的十五歲生辰只有不到五日了。這幾日大漠的戰況尚算穩定。所以今日天堯才得了閒,來暖馨殿看雲初。雲初見天堯興致很好,索性爲天堯撫起琴來。
雲初一本正經的坐在案前,溫和的撥彈着琴絃,悅耳的琴聲不斷地流入天堯的耳朵。天堯神情的看着撫琴的雲初,心裡念着:若我不是生在帝王之家那該有多好,如果這樣我就可以與雲初攜手水雲之間。不被這世間的萬事所紛擾。只可惜這一切也只是個夢而已啊。
雲初一曲彈畢,向坐在一邊的天堯笑了笑,輕咳了幾聲。
天堯見此趕緊走上前來,輕輕的拍了拍雲初的背。擔憂的問道:“都好幾日了,怎麼身子還不見好,反而咳起來了。”
雲初聞此,拼命地止住了咳,滿臉的笑意的說:“雲初沒事,這幾日好的很呢。”
天堯知道雲初倔強的很,索性不與雲初爭辯,看着一邊的小謹問道:“朕問你,你們家主子這幾日可有乖乖的按時服藥?”
小謹聞此趕緊回到:“回陛下,主子每日都有按時服藥,只是這幾日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咳起來了。娘娘怕陛下擔心,不許奴婢去請太醫,奴婢這也沒主意了。”
天堯聞此吩咐道:“你快些去太醫院將安清唯叫來,讓他把雲初常用的藥都帶上,知道嗎?”
小謹領命,趕緊行了禮出了殿。
天堯看着臉色潮紅的雲初,心疼的不行,想要責怪卻又不忍心,這得把雲初攬進懷裡,好好的安慰着。
太醫院。
安清唯坐在案前,滿臉的焦慮,貴妃的話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迴響:“本宮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本宮只想要天辰名正言順的來到我這華榮殿裡。本宮知道安太醫是負責淑妃平日的藥膳的。怎麼做就看安太醫你的了。本宮可是沒有給安太醫下什麼旨。不過這豔梅的命就看安太醫的表現了。”想到這裡,安清唯又是一陣的難過。
這幾日安清唯稱病只派了其他的太醫爲雲初熬藥,而云初的藥裡卻加了一味不該有的藥。安清唯心裡掂量着:這味藥只會讓淑妃主子氣虛血弱,不會危及娘娘的身子。爲了義母豔梅,我安清唯第一次把這身醫術用來害人了,並且害的還是這宮裡最善的主子。想到這裡安清唯又是一陣的自責。
就在這時小謹風塵僕僕的進了屋,向安清唯欠身行了一禮道:“奴婢給安太醫請安了。我家主子近日身子不適,陛下心疼我們主子,請安太醫這就跟奴婢走一趟暖馨殿呢。”
安清唯聞此趕緊起了身,和氣的說道:“小謹姑娘不必多禮,安清唯這就隨姑娘走一趟。”安清唯說着拿起醫藥箱向門外走去。
小謹見此趕緊攔住了安清唯,一臉害羞的說道:“安太醫請留步,小謹有東西送給你。”小謹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副毛皮手套,遞到了安清唯的眼前。小謹見安清唯一臉猶疑的看着她,趕緊解釋道:“小謹就是想感謝您救了我家主子,所以——”小謹說着滿臉通紅的窘在那裡,一副不知所錯的樣子。
小謹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般的插進安清唯的心裡,救了你們家主子?安清唯想到這裡,自嘲的笑了笑,接過了小謹的手套,說道:“清唯謝過小謹姑娘。
小謹姑娘費心了。”安清唯說完,擡頭看着眼前的小謹,美人如玉,與前些日子那個頂着疤痕的女子判若兩人。雖不是傾國傾城也算是一位絕代佳人啊。
小謹見安清唯這樣呆呆的看着她,就更不好意思了,趕緊又行了一禮說道:“安太醫這就隨奴婢去吧。”說完轉身出了太醫院。
安清唯聞此也回過神來,隨小謹一同向暖馨殿趕去。一路上兩人也沒再說話。
暖馨殿。
安清唯爲雲初診過脈後一陣的猶疑。天堯和一旁抱着天辰的豔梅都是一陣的着急。安清唯猶豫了半晌纔開口道:“回稟陛下,淑妃主子的身子並沒有大礙,只要臣開幾副補藥,過幾日就會痊癒了,只是——”說道這裡,安清唯故意拖長了語調沒有繼續說下去。
天堯聞此忙問道:“只是什麼,安愛卿只管說下去。”
安清唯恭敬的行了一禮又接着說了下去:“只是淑妃娘娘的病與娘娘的舊疾沒有太多的干係,反而與小皇子有莫大的關係。”
豔梅聞此有些不解的看着安清唯,滿眼的疑惑。天堯什麼也沒說,認真的聽安清唯回話。
“依臣所見,淑妃主子身子弱,還要整日忙於照料小皇子,是身子吃不消纔會如此。雖然吃些補藥會緩解娘娘的痛楚,但卻也不是長久之計,唯有將小皇子送與別宮娘娘照看,纔可以使娘娘安心養病啊。”
天堯聞此,沒有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雲初則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低聲說道:“這可不成,臣妾喜歡天辰,要把天辰送走,雲初可不答應。”
天堯聞此,拉過雲初的手說道:“朕還經常誇你懂事呢。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還要照顧天辰,你就不要逞強了。還是暫時把天辰送到別的宮裡去吧,要是你身子好了,再把他接回來就是了。你若是養不好身子,怎麼好好照顧天辰。”
雲初見天堯說的有理,只能順從的點了點頭,說道:“臣妾聽陛下的。”但仍是一副不情願的神色。
天堯見此,摸了摸雲初的臉頰。對豔梅說:“豔梅,一會兒你就整理一下,將天辰送去華榮殿貴妃那裡吧。這宮裡怕是隻有貴妃最適合來教養天辰了。來,把天辰抱過來讓朕抱抱。”
豔梅聞此趕緊將天辰抱給天堯。天堯小心的抱過天辰滿臉慈愛的哄逗着,天辰看着天堯,咯咯的笑個不停嘴裡含糊的叫着:“父皇,父皇。”雲初見此也靠了過來,天辰見了雲初笑的更開心了,嘴裡不住的唸叨着:“母妃,抱抱,母妃,抱抱。”雲初看着滿臉純真的天堯,淚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豔梅和小謹也跟着無聲的哭泣着。
安清唯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命許是保住了,可是自責怕是會跟隨自己一生了。
華榮殿。
雨芙看着躺在搖籃裡才睡着的天辰,這才鬆了口氣。自從傍晚那會豔梅將天辰送來,天辰就哭鬧不止,嘴裡不停地叫着“母妃”。在豔梅面前,雨芙也只能逢場作戲,不斷地哄逗着天辰。直到傍晚的時候,豔梅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華榮殿。畢竟這華榮殿曾是她居住過的地方,而這裡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回憶。此生不忘。
碧柳見此趕緊走上前去,爲雨芙揉着肩膀,
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主子。
雨芙見此,溫和的對碧柳說:“碧柳,你過來,坐到我身邊。”
碧柳聞此趕緊停了手,坐到了雨芙的身邊,恭敬的問道:“奴婢惶恐,不知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雨芙見此,滿臉笑意的看着碧柳說道:“好碧柳,若是本宮沒算錯,咱們的好日子眼看就要來了。天辰一來,陛下就一定會來。陛下如今能將天辰送來這裡,就說明陛下心裡是有本宮的。到時候花前月下,本宮重新得寵懷有龍裔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到時候本宮有了資本任誰是皇后,本宮也是不怕了。至少皇長子還在本宮的手裡。”雨芙說着臉上揚起了許久未見的得意微笑。
碧柳聞此趕忙回話道:“奴婢恭喜主子苦盡甘來。主子他日也必能夠重獲聖寵,寵冠後宮。”
雨芙聞此,並沒有繼續得意,神色漸漸變的有些複雜。她幽幽的說道:“也許這只是一個開始。後宮的鬥爭怎麼會有結束的時候。這只是一時的安穩啊,還是謹慎一點的好。你以爲本宮要的只是陛下的寵愛嗎?除掉了陳雲初又怎麼樣?除掉了沈青竹又能怎樣?皇宮之中每三年一次選秀,我能夠對付的了這麼多與我爭寵的女子嗎?想要在這後宮之中活的長久就一定要有權,而那個最好的位子就只有皇后了。”雨芙說着,神色更加難以捉摸。
碧柳聞此有些不知所措,心想:鳳印雖然此時還在主子的手裡,但是主子如今根本就不可能會被封爲皇后。想要在這後宮之中脫穎而出成爲皇后,又談何容易啊。想到這裡碧柳不禁一陣的揪心。
雨芙見碧柳沒有回話,似乎猜出了碧柳心中所想,繼續說道:“碧柳,你是這宮裡我最相信的一個人了。只有做了皇后纔可以不被欺辱的在這宮裡生存,與其悲慘的在宮裡被人踐踏侮辱,本宮這就可以懸樑自盡了。但是本宮不要死,本宮想要活着。”雨芙說着眼中閃爍着點點的淚光。
碧柳見此也有所動容,無比認真的看着雨芙,恭敬的說道:“奴婢聽娘娘的話,願意誓死追隨娘娘左右,因爲奴婢也想活着。”
暖馨殿。
今晚對雲初來說是一個無比安靜的夜晚。天辰被送去了華榮殿,雲初也不用費勁心思的哄天辰入睡了。天堯也去了恆昌殿青竹那裡,也沒有人整晚拉着雲初談天說地了。
夜已經深了,寒冬之夜,難得有月光。雲初裹着被子,走到窗前,輕手輕腳的打開了窗子,生怕把小謹她們吵醒。
冬日的月光就是與夏日的不同,直直的照在身上彷彿刀割一樣的寒冷。雲初將被子裹的更緊了些,倚着窗臺看着月亮,有些出神。雲初心裡念着:今晚的月光可真美啊,不知道天堯在恆昌殿是否也看見了。唉,我這是怎麼了。整日心裡只念着天堯的名字,我是不是已經瘋了。雲初自嘲的笑了笑,心裡又念道:一切都是因爲我太愛天堯了吧。現在的日子雖然安穩,我卻不可以忘了替母報仇的這件事情。而現在的我卻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日子還長,我總會要找到機會,替我枉死的母親報仇的。雲初心裡念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與雲初想的一樣,日子還長着呢。總有一日誰是誰非,誰成誰敗,也自會有一個定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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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