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說道,“王妃喜歡芙蓉。”
楚景沐一怔,喜歡芙蓉,爲何種植這麼多梅花,無名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說,“王妃說,種梅花是因爲有人喜歡。”
無名的聲音冷漠無波,楚景沐聽着卻是另一番意思,傳言榮王極愛梅花,難道是因爲榮王,他差點衝口而問,又硬生生地憋着,吞回腹中。京師人人皆知,他們是神仙眷侶一對,就像是知道他和宛芙是璧人一樣,種植榮王偏愛的梅花,也無可厚非,他也種植了滿園芙蓉花。
楚景沐不再說話,怔怔地看着滿池芙蓉,宛芙最喜歡芙蓉,每到芙蓉花開的季節,她總愛到王府觀賞,想起自己心儀之人,楚景沐只覺得失落,他已讓自己別去想,可看到這芙蓉,不免又想起,她如今過得如何,榮王待她好嗎?他很想打聽雲宛芙的消息,卻又覺得沒意義,只是偶爾任由自己瘋狂思念。
“王爺……”蘇綠芙緩緩走近,楚景沐轉頭,看到她一臉盈盈笑意,一步一步走來,如踩在他的心上,“你在看什麼?”
楚景沐自然地攬過她的腰,笑笑,不答話,蘇綠芙順着他的眼光看去,是一池開得正香的清潤芙蓉,她有些惋惜,“再過半個月,這芙蓉花該敗了。”
姐姐說過,越美好的事物消逝得越快,世間萬物皆是如此,花無百日紅。
楚景沐突然很想讓她停住這笑聲,這笑聲,不知爲何,讓他有一絲不舒服,分明是笑意暖暖,爲何他卻覺得如此的清冽和嘲諷。蘇綠芙仰頭一笑,“這麼美麗的花兒,敗得如此快,是不是可惜了?”
楚景沐一時無法回答,奔月小聲嘀咕,“回王府就看不到芙蓉了。”
這話聽在楚景沐耳朵裡,竟然有抱怨和不滿,他不免苦澀,柔了聲音,“我們回家吧!”
家?蘇綠芙心底一寒,見他滿臉溫色,有絲怔然,這麼溫暖的字眼,爲何他說出卻如此冰冷。她不禁攏攏披風,蘇綠芙依戀地看了一眼滿池的芙蓉和不遠處的梅林,微微蹙眉,轉身,而這細微動作沒逃過楚景沐的眼眸,瞳眸一縮,卻沒說什麼。
王府清幽冷清,本來芙蓉花香盪漾,如今滿園冷清,楚景沐也覺得不習慣,慣了芙蓉香,慣了看芙蓉,如今一池清水,竟更加冷清了。蘇綠芙聲稱累了,回了西廂休息。楚景沐目光隨着她移動,竟然看到西廂中一抹花色,那分明是梅花,他記得西廂之中並無梅花。
“肖樂!”楚景沐厲喝一聲,肖樂一驚,趕緊跑過來,楚景沐口氣陰寒,“西廂之中哪兒來的梅花?”
他不是吩咐過府中不準種花麼?何人如此大膽,敢公然忤逆,還種在西廂。肖樂心一涼,看見那搖曳的梅花,吞吞口水,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看着楚景沐越來越黑的臉,最終實言,“是王妃,在離京前命人種的,說王爺不讓種花,總該可以種樹。”
楚景沐冷硬地看着白中透粉的花兒,分不清心底爲何而氣,總覺得不舒服,不舒服至極。肖樂見他臉色不善,惶恐極了,很少見他如此陰沉的臉,略一思量,暗自猜測他的心思,吶吶地開口,“要不要和王妃說一聲,把梅樹砍了?”
“不必!”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回東庭。
西廂之中,十分暖和,冰月升了幾個暖爐,蘇綠芙慵懶地靠在軟席上,頓覺得舒服多了,人回到京城,總算如她所願,奔月端來她愛喝的茶,蘇綠芙捧在手心取暖。
冰月說,“王妃離京後,有十二人死於芙蓉血案。”
蘇綠芙點點頭,這件案子本來是御史大人負責,然而,至今一直沒抓到兇手,因爲驚動了雲宛芙,楚景沐接過案子,又因爲突然一場錯嫁打亂楚景沐的計劃,他遠走河南。如今他回京,不知道會不會接手這件案子。除了芙蓉血案這件事情,冰月又說了商行一些大致情況。
蘇綠芙的心思,卻在芙蓉血案上,除了冰月,奔月和無名,沒有人知道,芙蓉血案的幕後真正凶手,就是這位笑意可人,頗負盛名的王妃蘇綠芙。從芙蓉血案開始,就是她復仇的開端,當年闖進劉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處理這些雜碎,自然就輪到這正主。
這麼多年,若沒有當初的恨,不共戴天之仇,這些天,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下來,如今,到了他們還債的時候,她勢必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尚有一些人沒有伏法,她得加快手腳,給楚景沐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