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過獎了,中了迷藥,臉色蒼白如鬼魅,何來風采照人之說。”蘇綠芙也不甚客氣,隱約有一股惱意,壓都壓不住。
“古人云西子有捧心之美,本王雖沒見過西子,然則,蘇小姐的病態之美,定然超越西子之上,風姿不減。”鳳君政毫不吝嗇地讚美。
蘇綠芙面色不佳,少年時,鳳君政口拙,幾乎不動稱讚人,她逼着幾次,他也只說她好看,沒想到如今倒是能說甜言蜜語了。蘇綠芙嘆息,想來這麼多年來,當年口拙的少年不知奉承多少人,纔有今日出口成章的口才吧。
“看來,我得在皇宮中住上很長一段時間,是嗎?”蘇綠芙坐下,從容地倒了杯茶,頓時香味四溢,流竄一室香暖,潤如春風的笑容讓晉王臉上也暖了幾分。
“蘇小姐很聰明。”他笑道,眼光似海凝聚在她臉上的笑,“楚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難把你從這裡帶走。”
“我至今仍不明白,您和榮王向來水火不容,如今聯手囚禁我,對您有什麼好處。”蘇綠芙問。
榮王和鳳君政聯手,利用芙蓉血案讓她入獄,而他趁機劫走她,帶至王宮。榮王這招,無非是爲了讓楚景沐加快對付鳳君政的步伐,可鳳君政也不是傻子,爲何同意這樁計劃,對他而言,又有何好處?寧願犧牲手下一名寵將去交換。
他慢條斯理地爲自己倒了杯茶,笑得極爲輕浮,和外傳兇戾有天壤之別,“這江山固然可愛,可這美人也多嬌,蘇小姐當真猜不出本王的用意?”
蘇綠芙冷笑,忍不住諷刺,“您曾說過,您喜歡您的未婚妻,爲了她,多年來不曾迎娶正妃,我想您對她的感情忠貞不二,始終如一,蘇綠芙又何德何能,能撼動您對王妃的忠誠。”
鳳君政臉色微變,微微眯起眼睛,蘇綠芙這張嘴,有時候能氣死人,明明笑着說彷彿無關緊要的話,卻能讓人七竅生煙,然而,他倒不會爲此生氣。
“你很像她。”鳳君政說道。
蘇綠芙臉色刷白,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破碎慘淡如寒風中的落葉,鳳君政別開了目光,沒注意到蘇綠芙的異樣,兩人一時間都變得沉默。
蘇綠芙後悔,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她知道,鳳君政並不是一個爲了美色而昏庸的男人,她很瞭解他,自小就是爲了那張龍椅而活,爲了個女人放棄,絕不可能,她自認她還沒此等魅力。
若是說她像兒時的劉芙若……的確,本來就是自己,哪會有不像的道理,但是,沒道理啊,若是他想要找一個替身,這麼多年,他早就找了,爲什麼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這個說法不可盡信。
“鳳君政,用我來牽制楚景沐,你不覺得賭注下的太大麼?”
“你太聰明,蘇小姐,聰明早慧的人,往往薄命,你若是個男人,本王肯定會殺了你。”狠絕的話出口,周圍空氣頓間凝結,他本暖色的眼掠過少許狠意,嘴角也不免冷笑,見蘇綠芙依舊笑得那樣舒心,冰結的臉才鬆動一腳,笑了,“幸虧你是個女人。”
然而,蘇綠芙,你說得對,或許我連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都不清楚,他也只是凡人,有時候也想隨心而行,並不想算計太多的陰謀詭計。
“權利有此迷人麼?能讓你們如此趨之若鶩,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們兩個會聯手。”
“政治之爭,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長久的朋友。”他意味深長地笑着,似獵物般的眼光鎖在蘇綠芙和煦的嬌顏上,“這江山和美人,本王都不會放。”
“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會鏡花水月,人財兩空。”蘇綠芙冷漠說道,壓住心中因爲這句話涌起的酸澀。
鳳君政臉色一變,頓有戾色,怒氣似狂風直撲蘇綠芙臉頰,俊顏微有扭曲,帶着殘忍而破碎的笑意,“楚王妃說的是人還是皇位呢?”
“你說呢?”蘇綠芙笑着反問。
“不管是人還是皇位,本王都誓在必得,權勢如此可愛,不知楚王妃可否有興趣,只要本王登上王位,王妃可以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鳳君政輕茗口茶,聲聲帶着誘惑,誘她上鉤。
蘇綠芙一怔,神情微有恍惚,記得風波亭之中,亦有一男子說過類似的話,她看向鳳君政,看得出絲絲真意和瞬間的清澈,她小時候就知道,雖然自小長在如此複雜的王宮之中,他依然能有很清澈的眼神,這樣的眼睛,往往能讓人沉迷,可她已不是小時候的女孩。
“晉王,我的命運怎樣,未來如何,無論何時都在我手心。”
“是嗎?”鳳君政微微一笑,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眼神純粹一片清淨和期待,“那本王就期盼着王妃手心的命運會牽往何方。”
他出其不備在她臉頰落下一吻,笑着揚長而去,笑聲那麼意氣風發,那麼的輕狂自得,蘇綠芙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也不知道是惱怒,還是羞澀。
“混蛋!”蘇綠芙惱怒地罵了一聲,鳳君政人早就不見了。她嘆息一聲,他們兩人都想利用楚景沐,而選擇權現在在楚景沐手上,他們都在賭,賭她的位置,楚景沐又豈會被人隨意拿捏。
爲了權勢,榮王舍了雲宛芙,爲了權勢,晉王舍了劉順,那楚景沐呢?
他一直隱忍,爲了權勢,亦會舍了她麼?
韓貴妃宮中,清脆的茶杯碰地之聲響起,清茶散了一地,茶葉也冰冷地躺了在溼潤的痕跡裡,青瓷杯四分五裂,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個個誠惶誠恐地垂着頭,有幾名宮女微微地顫抖着,恐懼籠罩着每個人的心頭。
韓貴妃豔麗的臉蛋有絲扭曲,眼眸中夾着怒火和怨恨,以及明顯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