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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情假意?”楚景沐蒼白地重複這幾個字,“對你而言,這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難道我們之間有真心實意?”蘇綠芙冷笑,“從我嫁給你,一直到如今,我們誰曾真心真意過。”

“芙兒,不要說了。”劉悠若痛苦地抱着她,她深知蘇綠芙的性子,事已至此,她一定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斷開她和楚景沐之間的聯繫。

因爲,她不想楚景沐太傷心。

她殺了楚雲,楚景沐若是對她還有幾分愛意,定然生不如死,蘇綠芙不如把話說絕,讓楚景沐恨她,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要簡單,要痛快。

她不想楚景沐痛苦,不想楚景沐內疚,她不想楚景沐瘋掉。

她卻忘了,全盤否認這一切,她的心會不會被傷得支離破碎。

蘇綠芙心中空茫一片,她何嘗想如此殘忍,可若不斷楚景沐的念想,以後他們只會彼此折磨,生不如死。她曾經以爲他們幸福了,然而,這種幸福就如初冬剛結了冰的河流,一踩就碎。

如履薄冰!

蘇綠芙蹙眉,眼光慢慢地往下移,停頓在自己慢是鮮血的右手上,她殺人,從來沒有用過右手。這手,第一次染上了鮮血,紅得妖冶,紅得詭異,如淬了毒的玫瑰。

她曾經和自己說過,要爲孩子積德積福,所以她不會再殺人,可最終又染上鮮血。

那一瞬間,她想砍下自己的右手。

楚景沐閉上眼眸,任冰冷的恨如針刺進心尖,心——已死!如失溫的屍體,慢慢地變冷。

翌日,楚景沐對外宣稱,楚雲猝死,一早入殮,真正的死因,王府人人閉緊嘴巴。

除了蘇綠芙,王府所有人蔘加送葬儀式,劉悠若一身喪服,素臉朝天,一滴淚也沒有流,只是很平靜地看着楚雲被葬到地下,彷彿是秘密,永遠埋下。王府中,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楚景沐的想法她已經猜不透,這麼迅速下葬,等同於隱藏證據。

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的眼中,已經明明佈滿了恨,卻又親手毀了證據。對蘇綠芙突然殺了楚雲一事,她心中總覺得不對勁,問了奔月冰月,她們說那天晚上告訴蘇綠芙,楚雲是告密之人後,蘇綠芙情緒便一直起伏不定,或許是一時恨極,終於動手。

劉悠若卻深信,蘇綠芙哪怕再恨,也會有所顧忌,何況她如今還懷着孩子,不可能做出這種沒分寸的事情,若是一個不好,她孩子會有危險,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會凌駕於她對孩子的愛。

蘇綠芙被囚於西廂,楚景沐對她幾乎是不聞不問。自那天之後,沒有見過她一面,西廂,他的心上似乎刻上了請止步這幾個字。

痛苦如影隨行,卻不再露出悲傷,只有黑暗中的夜不能寐,渾身抽搐能證明他的絕望和痛苦。常常是在東庭一夜都在舞劍,揮灑着他一身發泄不掉的掙扎和恨。

他不敢走近西廂,就怕一個不小心,一個忍不住,他的手又掐住那小小的脖子。

這一日,楚景沐喝得薰然,衝進西廂,蘇綠芙正在發呆,見到狼狽的楚景沐,嚇了一跳,因爲楚景沐的目光,緊緊地定在她的小腹間。

蘇綠芙雙手護着小腹,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王爺,你要做什麼?”蘇綠芙緊張地問,楚景沐放佛發了狂,雙眸如住了一隻魔鬼,已把手伸向她的孩子,蘇綠芙又驚又怒,恨不得無名立刻出現在身邊。

“我要殺了他。”楚景沐瘋狂地說,一掌朝蘇綠芙的小腹間襲來,剛捧着點心和湯藥回來的冰月奔月突然扔了手中的東西,雙雙擋在蘇綠芙,奔月受了楚景沐一掌,連連後退,撞上蘇綠芙。

蘇綠芙腳步不穩,身子往後撞上花架,奔月吃驚,慌忙回身扶住她,蘇綠芙坐在一旁的軟席上,冷汗從額頭上不斷地滴落,她倏然用力抓住奔月的手。

“去找離月……”

“王妃……”冰月吃驚地看着她裙襬下的鮮血,蘇綠芙臉色迅速轉白,劉悠若聽到動靜過來一看,嚇得六神無主,冰月慌忙去找離月。

蘇綠芙捂着小腹,疼得抽搐,她緊緊地抓住劉悠若,咬牙對着楚景沐,清清楚楚道,“如果我的孩子有事,我不會獨活,正好,一切如你所願。”

說罷這句話,蘇綠芙便疼得暈過去,沒了知覺。

劉悠若急得掉眼淚,幸好離月來得很快,本來他就想來給蘇綠芙看一看,一直都留在離王府最近的藥鋪,不到一刻鐘,冰月就把人給帶來。

楚景沐撞撞跌跌出了西廂,拳頭握緊。

他失控了。

若是孩子沒了,蘇綠芙定然活不下去。

他要留着她,好好折磨,不能這麼便宜她。

離月一直在爲蘇綠芙保胎,他醫術高明,來得又及時,保住蘇綠芙腹中胎兒,若是平常人這種情況,定然是保不住,可蘇綠芙的的孩子卻意外的很堅強。在母體虛弱,接二連三發生變故後,依然頑強地生存下來。

這讓離月嘖嘖稱奇。

離月覺得蘇綠芙脈象有些奇怪,但不敢斷言出了什麼事,只能先保住她的孩子,暫且等她身體稍好一些再仔細給她看一看。

劉悠若哭泣,“芙兒,實在不行,你走吧,離開王府。不知道景沐哥哥哪一天又發瘋,若是傷了你和孩子,那該怎麼辦纔好。”

蘇綠芙疲倦地閉上眼睛,並不回答。

這兩日,楚景沐在東庭喝得昏天黑地,整個人就憔悴不少,向來愛潔淨的他已經兩天不修邊幅,不是整夜在庭中揮劍,就是在屋裡醉生夢死。

當離月再一次登門爲蘇綠芙診治時,肖樂不敢瞞着楚景沐,進去回報。

楚景沐宿醉剛醒,腦子遲鈍地轉着,“她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