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楚景沐厲聲道,“這件事我策劃七八年,絕對不容有誤,不管芙兒究竟愛的人是誰,我都不可能讓鳳君政登上皇位。”
“那你想讓誰登上皇位?”劉楓怒吼,“莫非是榮王?若是晉王死了,朝中就剩下榮王一人獨大,你想扶持他當皇帝?你確定榮王能保天下太平?”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楚景沐看着劉楓,“你心中到底怎麼想的,要報仇,還是要芙兒?”
“我要報仇,也要芙兒平平安安。”劉楓說道,劉悠若擔心地看向劉楓,劉楓示意她不要慌亂,楚景沐抿脣,“既然如此,我們就得再重新部署。”
劉楓點頭,“你想怎麼做?”
“我現在心情不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楚景沐說道,深深地看了劉家兄妹一眼,出了花廳,肖樂在門口等着他。
楚景沐臉色難看至極,身子緊繃得像一塊石頭,肖樂不敢問他發生什麼事,楚景沐陰鷙地看向皇宮的方向,握緊拳頭,肖樂忐忑不安,“王爺?”
“走,我們去榮王府。”楚景沐沉聲道,帶着肖樂去了榮王府。
他脣角掠過一抹詭異的笑意,經過蘇綠芙一事,韓貴妃和幾鳳君政徹底決裂,這是他最好的時機。韓貴妃一生呼風喚雨,手握大權,如今被兒子牽制,她怎麼會甘心。借刀殺人這種遊戲,素來是蘇綠芙的專長,然而,並不是只有蘇綠芙纔會玩得轉,榮王和他纔是借刀殺人的高手。
劉悠若站在將軍府門口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心情沉重,這裡再過一條街就是榮王府,她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劉悠若眼眸含淚,“景沐哥哥,與虎謀皮,焉能全身而退?”
蘇綠芙身體底子不好,傷好得極慢,躺了三天,意識才稍微清楚,怡寧宮一如既往的暖和,雖是春天,宮裡處處都是暖爐,御醫說,她不能着涼,否則留下病根,日後陰天總會疼痛難捱。鳳君政十分注意這一點,上好的銀炭都往怡寧宮送,這些日子他守着蘇綠芙,寸步不動。
韓國丈和韓家幾位將軍多次來請鳳君政商議對付榮王之策,皆是無功而返,若他不知道蘇綠芙是劉芙若,他定然讓明珠、明月照顧蘇綠芙,他的大事最緊要。如今知道蘇綠芙就是劉芙若,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蘇綠芙身邊,哪怕看着她的睡臉,他也十分滿足。
韓國丈爲此極其憤怒,大罵蘇綠芙紅顏禍水。
鳳君政和榮王相爭,已到最緊要關頭,此時誰的佔據先機,誰就有機會擊敗對方,鳳君政一味沉溺於兒女私情,只會把先機送給榮王。
蘇綠芙轉醒時,鳳君政趴在她牀邊,睡得很熟,她想動一動便發現,鳳君政把她的手握得十分緊,十指緊扣,蘇綠芙側頭,看到他憔悴的側臉。
她又睡了幾天?
明珠明月不在,鳳君政看起來很累,蘇綠芙不願意打擾他休息,又閉上眼睛,這一睡直接睡到午後,醒來時,鳳君政已不在牀邊。
明月明珠扶着她坐起來,又餵了她一碗骨頭湯,蘇綠芙覺得膝蓋疼痛難捱,明珠幫她換藥,又喝了止痛藥,蘇綠芙才覺得好一些。雖然銀針刺得十分可怕,可因爲銀針細小,幸好沒給蘇綠芙造成太大的傷害,也沒有留下後遺症,只要好好調養,無需多長時間便能行走。
宮中靈丹妙藥多,明珠見她沉悶不樂,以爲她擔心自己的病情,慌忙安慰她,蘇綠芙擡頭問,“王爺呢?”
“王爺這幾日沒有休息好,奴婢讓王爺到殿外的軟席上休息,他正睡得香,奴婢這就去叫醒王爺。”明珠笑着要出去,蘇綠芙攔下她,“不必!”
他一定很累,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明珠把那天的事情說一遍,包括鳳君政暴怒,鳳君政對未央宮的懲罰,她一說完,本以爲蘇綠芙會開心,畢竟鳳君政衝冠一怒爲紅顏,是多少女人的夢想。蘇綠芙聽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是玲瓏之人,十分明白其中危險,韓貴妃和鳳君政徹底決裂,對鳳君政而言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鳳君政身後的勢力,幾乎都是韓貴妃和韓國丈所組成,哪怕鳳君政已儘量擺脫他們,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韓門望族幾十年,勢力盤根錯節,不是鳳君政能夠瓦解。這也是當初爲什麼她爹爹不願意支持鳳君政的原因,若是鬧翻,韓貴妃破罐子索性全摔破,鳳君政必敗無疑。
爲了她,值得嗎?
“我受傷之時,可有說過什麼?”蘇綠芙問,迷迷糊糊之間,她放佛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
明珠明月搖頭,只說她一直喊疼,沒有說別的什麼。鳳君政交代過,不許他們透漏半句,哪些不該說,哪些該說,她們心中明白。蘇綠芙心思很亂,也懶得去想她們是不是說謊。
鳳君政醒來,已是傍晚,蘇綠芙正喝着御醫配給她的藥,鳳君政站在珠簾後看她,神色掩不住驚喜,他的芙兒,回來了,她仍然活着。
仔細想來,那一年諸多疑點,他自己也忽略,他去柳城半路上收到親信密報,韓貴妃打算滅劉家滿門,故意支開他。鳳君政大驚,快馬加鞭趕回來,卻也來不及,劉家無一活口,屍體都變成屍水,韓國丈告訴他,劉家的人全死,他並未起疑。三更半夜滅門,劉廷若死,劉家都是婦孺孩子,焉能逃脫。
他一直以爲,芙兒死了。
然而,當年他沒有見到屍體,所以,劉芙若死的消息,也是別人告訴他的,他沒有證實。
如今看她好好活着,鳳君政幾乎跪地感謝上蒼。
他突然不敢見她,只敢在珠簾後看着她,癡癡的,如隔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