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最近怎麼不去前廳吃飯?”奔月見她不說話,絞盡腦汁想逗蘇綠芙說話。
蘇綠芙輕笑,睨了她會兒,“奔月,你沒聽王爺講麼?天氣冷了,讓我少出西廂。”
奔月嘴巴一撅,打趣道,“王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我都不知道”
蘇綠芙笑笑,翻開自己的掌心,因爲燙人的溫度,手心裡燙出一個淡淡的紅暈,有點暖,有點燙。窗外白雪飄飄,絲絲揚揚地灑下,天地同一顏色,時而幾片飄在窗臺上,化開,留下一個溼潤的痕跡。蘇綠芙冷冷地看着晶瑩的冰冷融化,那種破碎的美感映在眼中,別有一番滋味。
“奔月,這茶真暖!”
“剛沏的,當然暖了。冰月和無名最近都忙着瑤光航運和蘇家的生意,還特意吩咐我要注意不讓你碰冷的東西,要是這茶溫了點,她都會瞪我老半天。”
西廂外有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奔月出去一看,情兒提着一個小籃子,厚厚的皮襖上還遺留着晶瑩的雪花,頭髮上也有,卻帶着淡淡的笑意。
“情兒,你怎麼來了?”奔月笑着接過她手上的籃子,放在花廳的着桌上。
她們和情兒、金兒處的還不錯,雖稱不上親密無間,卻也是相處愉快。情兒拍拍身上的雪花,散了一地,如玉碎晶瑩。她笑着說,“這些是今天王爺從宮裡帶回來的點心,說是在冬天吃着很暖和,王爺惦記王妃便帶回來了。”
“辛苦你了。”奔月輕笑着,內室的蘇綠芙眼光一閃,柔柔地笑了,有無奈也有諷刺。
“王爺今天在府裡嗎?”奔月似是無意地問着。
“王爺一早去了兵部。”
“住在南苑的無憂小姐呢?”
“無憂小姐?”情兒有點疑惑,微微皺起她細緻的眉,轉而笑道,“無憂小姐今天沒有出門,好像在和老王爺下棋。”
奔月和情兒聊了會兒,情兒尚有事,離開西廂,奔月打開籃子,一股淡淡的香氣飄入鼻尖,暖香之氣四溢。籃子內是一盒淡色的糕點,她拿出來,進了內室。
“王妃,是你愛吃的糕點。”
蘇綠芙笑笑,捻起一塊,輕輕地咬了口,酥軟可口,脣齒留香,“宮裡賞賜的東西,果真不錯。”
她坐了一會兒,掀開棉被下牀,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奔月,帶上籃子,我們去南苑。”
“是!”
一出房門,迎面一股風雪而來,冷得蘇綠芙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眼眸和天氣同溫,茫茫的天地中,她立在門口,默默地注視,冰冷的眼光凝視着院子開得正歡的梅花,白的,紅的,粉的,花雨夾着冰雪裡,更顯妖嬈,看在蘇綠芙眼中,卻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恨意。
蘇綠芙深呼吸,只有這樣,心口的猶豫纔會被冷氣凍結。蘇綠芙冷笑着踏出西廂,堅定不移。
人的一生就是這樣,只要邁出第一步,後面的路便好走了。
一行人進了南苑,笑聲從涼亭那裡傳了過來,蘇綠芙略微一怔,透過迷濛的風雪,她看到楚雲和劉悠若正在涼亭中下棋,亭外的風雪和狂風和亭裡好似兩個空間。一冷一暖,蘇綠芙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那種畫面很熟悉,彷彿很久以前,她和老將軍在一起下棋的畫面。然而,這一切都被旁人所毀,她所失去的,旁人卻輕易得到了。
“王妃?”奔月疑惑地出聲,蘇綠芙身體一震,舉步向涼亭而去。
劉悠若最先看見她過來,愣了愣,站起身子,“見過王妃!”
“無憂姐姐太見外了,蘇綠芙不敢當。”蘇綠芙一手輕輕地扶起她,轉而向楚雲行禮,“兒媳見過公公。”
“景沐說你身子骨不太好,大冬天的怎麼出來了?”楚雲對蘇綠芙這媳婦雖不滿意,可劉悠若在,他也不想失儀,且蘇綠芙過於纖瘦,站在風雪中,總讓人覺得風一吹便要飛走,楚雲也不是無情冷漠之人,臉色自也比前幾日暖和幾分。
石凳上都鋪了軟席,蘇綠芙坐到一旁,示意奔月把點心拿出來,她說道,誰“我來看看無憂姐姐,沒想到公公也在這。這是小點心,很爽口的,姐姐試試。”
“這不是……”楚雲見奔月拿出那碟點心,疑惑極了,情兒說這是楚景沐特意從宮中帶給蘇綠芙的糕點,不許別人沾一口,連他這個爹爹都不讓碰。
劉悠若也有詫異,她閒來無事會去西廂和蘇綠芙坐一坐,然而,這位王妃雖然笑意迎人,卻並非真的熱情,性情寡淡,她在王府這麼長時間,她是第一次過來,倒是稀客。
“謝謝王妃。”劉悠若淡淡的道謝,伸手從碟子裡拿起一塊糕點,嚐了一口,讚美道,“果真是極品。”
楚雲在一旁看到這和睦的畫面,心中也有欣慰,臉上笑意更濃,蘇綠芙笑問,“公公和姐姐在下棋麼?”
楚雲問,“你會下棋嗎?”
劉悠若笑說,“王妃棋藝極好。”
“姐姐說笑了,我只是略懂一點,較之王爺差遠了。”
楚雲說,“景沐自幼很喜歡下棋,我記得他以前都下不過我的。後來不知道着了什麼魔,天天都在鑽研兵法,連帶着棋藝也突飛猛進,自那以後我都不曾贏過他。”
看似遺憾不服的語氣,卻藏不住其中的寵愛和驕傲。蘇綠芙和無憂對視一笑,或許這就是一個驕傲的父親的驕傲。
“無憂的棋下得可不比景沐差,芙兒若是有興致,不如和無憂下一盤。”楚雲建議說道。
“那芙兒豈不自愧,我倒是對打打算盤比較有興趣,很久沒有下棋,都生疏了。”蘇綠芙似笑非笑掃過劉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