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沫晨聽聞他這般說,心下便是瞭然。不只江湖中人,即便是修行之人,尤其是大門派,更需要在朝廷中找個支持自己的勢力作爲依託。雖然朝廷江湖向來互不相干,與仙界也幾乎各自相安,卻不可能毫無瓜葛。
只是,出人意料若山在朝中的支持者,竟然是二皇子白慕晗,也就是新繼位的皇帝。
“那,師兄對白慕晗此人,可知道一二?”尹紹林心中同樣有憂慮,開口問道。
宋南風只是搖頭:“雖然我同師父一起下山辦事的次數不少,但是真正跟白慕晗接觸的機會卻是極少。我只是遠遠地在外面見到過一次,只知他喜歡穿一身白衣。此外,他還有個貼身侍衛,叫白逸。至於其他,卻是一無所知。”
“那對於那個白熙公主和死去的太子呢?”許沫晨早猜到會是這個結果,既然是兩股勢力暗中相助,便定然會隔一層簾子。
“白熙公主聽說爲人和善,就是頗爲頑皮,一點兒也沒有公主的樣子。至於太子,正如之前那人所說,是個病秧子。”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慕清巷中。
遠遠便能見到其中一府宅,豪華氣派,不同於別家。石獅子魏然而立,門前的守衛面色嚴厲。而宅門上的鎏金牌匾,已然說明了一切。
四人相視點頭,邁步前去。
迎面而來兩個白面書生裝束的男子,主僕二人正說得高興,竟渾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來人。
那主子回頭與僕從說什麼,笑得甚歡,腳下卻沒有停住步子。宋南風眼睛盯着前方的宅子,步子稍顯匆忙,亦沒注意太多。
兩個人相對而行,撞了個滿懷。
那人哎喲大叫一聲,緊接着卻是大吼道:“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
還不待宋南風說話,任柳知卻是上前,搶先一步,亦大吼道:“怎麼說話的!你纔沒長眼睛呢!”
“哎,你這女子,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說着,那主子便要捲起衣袖。卻被身後的僕人拉住,不讓他動手。
“小姐,小姐,我們還是不要聲張纔好。”那僕人卻是如此喚道,時不時偷偷往後瞟嚮慕王府的守衛。
幾人頓時明白過來,眼前這眉清目秀的書生,竟是女扮男裝。可惜太不會僞裝,那僕人,不,應該說是丫鬟,一句話,便將一切都抖了出來。
許沫晨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咳嗽兩聲,將任柳知拉到一旁,走上去禮貌地說道:“兩位,額,公子。”
主僕二人聽聞,趕緊整頓好姿態,主子還取出一把摺扇,有模有樣地扇起來。
許沫晨見此,忍不住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兩位,我們是外地來的。路過此處,本是來尋親的,不想一個不留神兒,我這位兄長撞倒了您。看兩位的打扮,定是書香門第出生,想來亦不會跟我們這些粗野之人過多計較吧?”
此話一出,就連宋南風都忍不住對她產生一絲敬佩之情。尹紹林更是暗自嘀咕,這許沫晨從小生在桃花峪,卻似乎對人情世故頗有一手。更令他不解的是,這位師妹和她的師父桃花峪谷主有些類似,兩人的性情似乎都是反覆無常,時而變換,常常讓人摸不着頭腦。
“也罷。”那主子壓粗了嗓子,擺擺手,“姑娘既然是外地來的,最近青州城頗不安寧,自己要多注意了。我且不與他計較,在下還有事在身,告辭。”
說罷,像模像樣地抱拳行禮,帶着僕人大搖大擺地離去。
許沫晨回頭望向兩人的身影,走得遠些要出巷子了,兩個人便如出籠的小鳥一般,飛快地跑開去。
“哼!”任柳知有些不服氣,看着那背影直跺腳。
“好了好了,我們桃花峪的任大小姐,怎麼還跟這凡間女子一般見識呢。”許沫晨卻是雙手拍拍她的肩,笑道,“趕緊走吧。”
說着,幾人上前,走到慕王府門前。宋南風剛剛取出一封信和一塊玉佩,交予管家,勞煩通報。
王府內卻是衝出一隊侍衛,訓練有素,齊整地跑出來。其中一個衝得太快,生生硬是裝了許沫晨去。
“對不起對不起!”男子慌忙道歉,連連鞠躬。
許沫晨擺手示意,他便又迅速歸隊,十萬火急地跑回去。
“他們,這是做什麼呢?這麼慌張。”許沫晨尷尬地笑一笑,問道。
老管家卻是一搖頭,嘆口氣無奈道:“還能有什麼。實不相瞞,他們是爲了追熙公主而去的。”
老人見到那玉佩,自然明瞭,將幾人引入王府,帶去書房,同時派人去通報主子了。
“熙公主?”宋南風眉梢一挑,心中暗自猜測三分。
“是啊。”老管家滿臉的皺紋,提起熙公主,似乎瞬間又平添了幾根,“熙公主是我們王爺的親妹妹,奈何一點兒也沒有公主的脾性。都是被寵壞了,整日隨了她的性子來。近來青州不安寧,王爺便禁令不得讓她私自外出。這不才一刻鐘的功夫,趁着王爺不在家,忙於宮內的事務。她便攜了丫鬟,私自溜了出去。”
許沫晨心中暗笑,嘴上還問一句:“敢問老管家,你們公主,可是喜歡女扮男裝?”
“你怎麼知道?”老人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就是因爲性子太過好爽,跟個男孩差不多,所以才硬生生從小不肯呆在宮中。這越大啊,心是越往外跑。王爺一回來,發現她不見了,大發雷霆。才真真的是苦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阿彌陀佛。”尹紹林一句憐憫,“老人不必過於難過,禍福姻緣,皆有因果。只要這位熙公主生性善良,終會體諒你們的難處的。”
“多謝小施主吉言。”老人亦回禮。
說着便來到書房前,他推開房門,招呼四人進去,寒暄幾句,便退下了。
這慕王府雖然氣派,卻並不奢華。書房正對的院子,小巧別緻。庭中種一玉蘭樹,十分雅緻。書房內的擺設,亦簡單樸實。許沫晨見此,對慕王爺的看法卻是大爲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