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戰事推進順利,雖然中途略有瑕疵,在趙青的手下有過幾場敗仗,但就整體而言,於大局無礙。
沒了唯一可與西北軍正面抗衡的東北軍,西北軍完全順風順水,轟隆的馬蹄聲踏過北地一線,響徹了中原大地。魏禁再次兵行險招,自西嶺南麓偷越,成功合圍西嶺口,圍城月餘之後,西嶺口守將投降,由此北地一線盡數淪陷,同時閩行大軍佔領豫州半境之地,東都朝廷不得不讓張海九兵發豫州,趙青退往直隸州,肩負起守衛京畿的重任。
魏禁在突破西嶺口之後,並未隨蕭煜中軍進逼直隸州,而是大軍轉道前往齊州,一時間整個江北都在西北的虎視之下。
這時候東都朝廷傳出一個消息,小皇帝秦顯近來憂思國事,積勞成疾,臥病不起,由太后臨朝訓政,大丞相蕭烈全權主持朝政。雖說本就是蕭烈把持朝政,小皇帝秦顯似乎可有可無,但是經歷過五王之變的蕭煜卻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恐怕這位小皇帝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這纔會被蕭烈徹底軟禁,就連傀儡也要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東都朝廷就迎來了一場巨大的震動,因爲皇帝年幼,太后命宋王出任攝政王,總理政務。
這當然不會是玉太后的想法,真正將宋王推上攝政王大位的是蕭烈,在他看來,一個性子怯懦的宋王遠比一個開始有帝王之志的小皇帝要好控制,因爲久經宦海的宋王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而且宋王並非正統,蕭烈不好輕動秦顯,但殺掉一個宋王卻是輕而易舉。
今日朝堂之上,宋王這位新任攝政王,根本看不出攝政王該有的跋扈和獨斷專行,完全就是一個應聲蟲,大丞相說什麼就是什麼,兩句口頭禪“大丞相怎麼看?”和“大丞相所言極是”更是傳遍了整個朝堂上下。一時間宋王成了整個朝堂上的一個笑柄。
退朝之後,蕭烈沒有去自家的大丞相府,也沒有去公主府,而是去了位於宮城之外的壽頤園。這兒實際上是玉太后居處,自從鄭帝死後,她便不願長居深宮,而是搬到這宮外的壽頤園中。守門的甲士和宦官見是蕭烈,根本沒有通稟,直接開門請大丞相入內,一直來到太后居處,見到了現如今臨朝訓政的玉太后。玉太后笑吟吟地請大丞相入座後,揮手斥退了身邊的宮女和宦官,使屋內只剩下兩人。
玉太后本身就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能讓普通男人挪不開眼睛的美人,也只有這樣的美人才會在鄭帝晚年獨寵後宮十餘年。今年的玉太后不過三十多歲,正是一個婦人嬌豔欲滴的時候,眉眼如畫,眼若秋波,又有小女孩所沒有的嫵媚天成,再加上身爲太后的高貴威嚴,能極大激起男人內心潛在的征服慾望,對於男人而言這是最致命的。若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願意放下身段曲意逢迎,恐怕沒有什麼男人能不動心,區別只在於,有的男人動心卻不動手,有的男人動心之後便付諸於行。
蕭煜應該屬於前者,蕭烈無疑屬於後者。
此時的玉太后正側臥在一張貴妃榻上,身上簡單披着一件寬鬆長裙,幾點妙處若隱若現,臉上透出一股子慵懶媚態。
蕭烈上前坐到榻上,伸手捻住她的一縷青絲,沒有急着說話。
反倒是玉太后主動開口,溫聲軟語道:“盛功,顯兒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蕭烈的表情似笑非笑,道:“玉兒,你知道我這個人最容不得就是被人欺瞞。”
玉太后臉上的笑意便有些牽強,“明明是那道人主動來找顯兒的,顯兒哪敢欺瞞你這個相父。”
蕭烈平淡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讓皇帝閉門思過,而不是真的廢黜他的皇帝之位。”
玉太后臉上的笑意重新變得生動起來,從貴妃榻上坐起身,整個人都貼在蕭烈的後背上,在男人的耳邊吐氣如蘭道:“那你還要宋王做攝政王。“
蕭烈握住玉太后的纖手,笑道:“你怎麼不說我還讓你這個太后訓政。”
玉太后忽然有些感傷,輕聲道:“國事艱難,曉來清鏡添白雪,上牀與鞋履相別。”
蕭烈輕笑一聲道:“故而當及時行樂。”
玉太后正要說話,卻猛地啊了一聲,原來是蕭烈已經轉過身來,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而且雙手更是毫不客氣地**,登上兩座白雪峰頂。
女子正是如狼似的年紀,哪裡受得了這個,轉眼間就把那幾分憂慮拋到腦後,身子已經是軟了大半,任憑蕭烈雙手任意施爲。
不一會兒,屋內便滿是春色。
蕭烈在“不務正業”,蕭煜也好不哪兒去,他趁着戰事暫緩,獨自一人回了中都。
他踏足逍遙境界,利弊參半,弊端是他要遵循逍遙神仙不入俗世的規矩,不能再親赴沙場,好處則是可以朝遊蒼梧暮蒼海,往返中都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
蕭煜突然回來,對於“獨守空房”的林銀屏來說,無疑是個意外之喜,久別勝新婚,夫妻兩人分開也有月餘,一番溫存自是不提。
事後夫妻二人帶着還在襁褓中的蕭玄登上凌風閣,眺望着夜幕下的中都。
大概是因爲大量兵力被調走的緣故,此時的中都燈火寥寥,顯得有些冷清黯淡。只是對一家三口來說卻是無妨,在夜色燈火下,蕭煜逗弄着自家兒子,而蕭玄也不怕這個“陌生人”,被逗弄得咯咯直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林銀屏安靜地坐在一旁,望着這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心頭一片安寧祥和。
對她來說,眼前的一大一小就是她最重要的東西,只要他們安好,那她自然也是安好。再加上這幾個月的精心調養,林銀屏的氣色轉好,臉上的妊辰斑已經完全褪去,恢復了往昔四大美人的風華絕代。
蕭煜小心翼翼地舉起蕭玄,把他舉到和自己視線齊平的地方,蕭玄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毫不畏懼地與自己父親對視。
蕭煜對林銀屏笑道:“咱們兒子瞧着就是個大氣的,說不定日後就要造我這個當爹的反。”
林銀屏輕拍了他一下,嗔道:“胡說什麼呢!”
蕭煜自知失言,轉而對自己兒子道:“小靈寶,你是我蕭煜的兒子。”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君臨天下?”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江山如畫?”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錦繡中原?”
尚在襁褓中的蕭玄當然不會明白自己的父親在說什麼昏話,反而是被激發起了睏意,很不給面子地耷拉下眼皮,昏昏欲睡。
林銀屏想要接過兒子,卻被蕭煜揮手製止。
蕭煜抱起蕭玄,緩步走出了凌風閣,來到外面的廊道上,面對着中都、中原,以及整個天下。
蕭煜伸手指着沉沉夜色下的大地,輕聲道:“在那個方向,有錦繡中原,有江山如畫,有整個天下。”
“現在這些都是別人的,不過終有一天,不久的將來,都會是我們的。”
蕭煜再次高高舉起蕭玄,一直舉過頭頂,快意笑道:“兒子,你看到了什麼?是不是看到了一副錦繡江山圖?”
原本已經擡不起眼皮的蕭玄在這一瞬間似乎福靈心至,猛然瞪大了眼睛。
林銀屏站在身後不遠處,神色複雜地望着這對父子。
蕭煜自問自答道:“沒錯,是爲父的錦繡江山,也是你的錦繡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