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朔的疑問,離梟苦惱的撓着頭:“你說的事情我已經在搜查了。幸好我們先手把帶着進化神力的災難天使搞掉了,我估計它們就是蓋亞給那些還沒有長成的文明撒的化肥,可是讓我搞不懂的是……蓋亞忽然改變了整個地球的海水成分,魚蝦死的都快絕了……海里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剩下來?”
白朔忽然想到了什麼,呆滯了一下之後問:“你說,它們這一次會不會走精兵路線?”
整個龐大的海洋,就是蓋亞的培養皿,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從海洋中誕生而出;如果蓋亞真的想要培養出一隻真正擁有戰力的殺戮種族出來,也不是什麼辦不到的事情。
海水分子的變化,可能就是因爲蓋亞往自己的培養皿裡放了一點別的什麼東西。
作爲演化了無數生命的地球意識,當它準備專門製造出一隻用來殺戮的種族的時候,究竟能夠達到什麼程度呢?
白朔不知道,但是他看着離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就能明白,這個設想如果是真的的話,會棘手到什麼程度。
良久的沉默之後,離梟說道:“可能姓爲百分之九十七,正在綜合全球水文和變異資料……”
偌大的海洋,甚至比陸地的面積還要大,如果要藏一個數十萬數百萬的種族可能有些困難,但是如果要藏一支數量可能只有幾萬甚至數千的精兵,想要找出來,真的可以說是‘大海撈針’了。
兩人再次沉默了半天,白朔終於忍不住沉悶的氣氛,開口問道:“怎麼辦?”
離梟煩躁的抓着自己的頭髮,最後從牙縫裡蹦出倆字:“涼拌!”
“我立刻安排專機送你家的那位御姐大人去各國災難聯合處理結構,然後發佈全球通令:除了經過我們授權的軍事行動之外,不準任何人以任何目的出海行動,反正死球我們不管……”
離梟陰森森的看着立體地圖上的大海:“我立刻去配點毒藥出來,給它把整個海洋全都灑上一遍!”
“會不會有副作用?”
“尼瑪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保護生態環境!”離梟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型水源過濾器的設計圖紙在我記憶模塊裡就不下幾千套,三個月後到等災難解除了,再撒點解毒劑就行了。”
“還有其他的對策麼?”
“簡單點的辦法不是沒有。”離梟用一貫的無賴語氣說道:“你可以去把整個八大洋統統放空了,讓我扔型爆彈去洗地……保證一條魚都活不下來!”
白朔眼角抽搐了一下,把海洋當游泳池一樣放幹,自己還真做不到這種程度,所以他還是決定支持目前最有效的辦法:
“算了,還是這個吧……”
……而就在病房之中,當有希離去之後,烏鴉睜開倦怠的眼睛,虛弱的說道:“阿響,你今天不應該那樣說的。”
楚響默默的點頭,卻不說話。
“我們畢竟是先利用了他們啊。”烏鴉嘆息着:“明明都使用任務指定卡選擇了這個難度最小的世界,可是沒有想到,居然要面對的是這麼大的麻煩。”
“沉默隊是出力最少的一個,可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啊。”
楚響替她仔細的整理着羽毛,眼神悲傷。
“大家爲我這個快要死掉的老東西已經付出的夠多了啊。”烏鴉苦笑着:“是我拖累了大家呢,讓大家陪着我去等那個虛無縹緲的‘涅槃之年’……”
“你會活下去的。”楚響的淚水滴落在她的羽毛上:“涅槃之年,一定能等到的……”
“但願吧。”烏鴉不說話了,再次開始虛弱的沉睡。
松鼠也罕見的沒有呱噪,趴在碰碰的頭上,尾巴搖晃着,眼神悲傷。
良久之後,楚響低聲的呢喃着:“婆婆,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一定會……”——
大地之下的更深處、最深處,地球的核心之中,原本在人類的想象中充滿了燃燒的液態金屬、可怕溫度和壓力的地方,此刻卻靜謐安詳的像是一件小木屋。
在地球的最核心中,風素昔苦惱的拽着自己的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樣,發出充滿抑鬱和煩躁的聲音,在大牀之上翻滾着:“啊!啊!啊!啊!!!!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滾到頭髮紊亂,牀單皺褶的不像樣子,整個頭髮蓬亂,風素昔終於停止了翻滾,氣鼓鼓的摔打着手中的枕頭,想要發泄心中的抑鬱:“討厭!討厭!討厭!蓋亞意識留給我的大殺器都被解決掉了……”
最後她喉嚨裡發出不安的的聲音:“等它醒了之後怎麼交代啊……不好意思,我把你養的狗狗不小心讓別人弄死了……”
“嗚,不行的,一定會被討厭的,一定會的!”風素昔再次開始在牀上滾動了起來:“怎麼辦嘛!母親您,怎麼從來就沒教過我這種事情啊!人家爲了給你出氣,明明都已經不做蓋亞好多年了,還要來處理這種事情……”
“憐憫衆生什麼的最討厭了!要不是你當年太憐憫衆生,一不小心憐憫到那個負心薄倖的死男人頭上去……也不會因爲他傷心了半輩子啊!”
風素昔抓着一張銀髮女人的照片,像是撒嬌一樣的在牀上打着滾,嘴裡含糊不清的抱怨着。
最後她再次爬起來,握緊拳頭,像是在宣誓一般的大聲說道:“我纔不要當他女兒!我要當壞女人!壞女人!”
隔着那張照片,風素昔親了一下自己母親的臉頰,語氣溫柔:“母親大人,我一定會讓那個敢拋下我們的死種馬後悔的!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啊!”
“~”她想起了往事,甜蜜的笑着,親吻了照片上的那個銀髮女人:“最喜歡母親了。”
在照片上,年輕的銀髮女人抱着一個調皮的小女孩,面帶微笑,眼神卻始終落寞。
孤獨得像是等一個人,等盡了她的一生。
————在本部之下的最深處,白朔靜靜的端坐在黑暗中,呼吸悠長。
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有隱約的光隨着他的呼吸,在他的軀殼中靜謐的流動着,無聲而悄然。
在他衣襟之下,身軀化作金剛琉璃,就在琉璃之中流淌着如水的光,光芒織就了複雜的圖紋,層層的曼陀羅,互相勾連,化作不存在的世界。
虛無的世界死死的鎮壓着其中的電飯鍋,一次次將它不斷的徒勞掙扎壓回了結界的最深處。
龐大的轉輪神符發出除白朔之外無人能夠聽到的轟鳴,緩緩的轉動,帶動着整個轉輪結界的力量碾壓着死亡天使的殘骸,不斷的榨取着它的神力來增益結界本身。
六道不同的結界互爲表裡,如果單一的將它們視作環形的話,那麼六層大小不一的環層層套在一起,不斷的將它們構成的整體更加的強大和堅固,而就在它們的最中心,一道神符如同無窮盡的動力之源,牽動着它們無休止的旋轉着。
在層層碾壓的六道結界之下,死亡天使的殘骸只能不斷的絕望抵抗者,想要苟延殘喘的存在下去,可是卻被磅礴的巨力不斷的消磨,抽取着它殘骸中充沛到極限的蓋亞神力來補完自己的空缺。
蓋亞的最強殺戮兵器都已經在他們的面前敗退,白朔現在更是要將它最後的殘留痕跡也徹底的毀滅。
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除非是離梟找到那一支蓋亞隱藏起來的海洋種族之外,他是不打算出去了。
他要將剛剛奠定基礎的天道徹底的鞏固完畢,然後再思考一下怎麼去處理人間道的的弊病才行。
而就在他將其他事情一推二五六,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輕鬆愜意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再次開始動盪起來了。
七頭十角的赤紅之龍引領着死亡之潮,從太平洋飛入歐洲,神力宣泄之間幾乎毀掉了半個歐羅巴。
那些追隨着它跨海而來,或者是直接在他神力之下變異的蟲子簡直像是災禍一樣,席捲了它所經過的土地,所過之處城市和村莊統統都變成了死寂的廢墟。
終結之神域將籠罩的一切萬物都拉向了毀滅,在他的黑翼之下,大樓轟鳴着倒地,城市在巨響中化作廢墟,無數蟲子和野獸變異成食人的怪物,在廢墟之中咀嚼人的血肉。
僅僅是經過,差不多就已經毀掉了小半個歐洲,數千萬人在它的影響之下死去,無數人流離失所,每天依靠着政斧的接濟維生。
倖存者們流落在街頭,他們披着毯子,沉默而呆滯的看着半生的心血化作廢墟,然後掩面無聲的痛哭,眼淚已經無法從早已乾涸的淚腺中流出,可是心中的痛哭也在這煎熬之中越發的龐大,吞食着他們心中如同搖曳燭火的希望。
所有被陰影波及的人都惶恐不安的等待着新一天或者新的災厄的到來。
所有人都在問一個註定沒有問題的答案: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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