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的是,寶石翁的回答果斷的打碎了他的妄想。
“不是。”面前的老人搖頭:“只是不忍心看到觸『摸』到第一法邊緣的人就這麼死掉而已。”
“哈?”長孫武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脫臼了,不可思議的看着背後的衛宮切嗣:“他?第一法?”
確實,以個人的根『性』突破固有時制御的限制,達到十倍的速度,而且還覺醒了自己的起源,哪怕是因此而靈魂碎裂,也是相當了不起的奇蹟了。
不過觸『摸』到第一法的邊緣,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長孫武終究還是捨不得這一筆獎勵點從自己嘴邊溜走:“不行,萬一他再找我麻煩怎麼辦?這位老伯,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這一點老朽可以保證,他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的。”
罔顧長孫武的手槍,寶石翁緩緩的靠近,看着他:“如何?作爲報酬,老朽可以從這一次抑止力的影響裡脫離出來,不會繼續對這裡的事情施加干擾。”
威『逼』利誘,老東西玩得真順溜……
長孫武無奈的鬆開了手,任由手槍從自己麻木的手裡掉下來,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隨便你了……”
他靠在牆上,看着修拜因奧古提起衛宮切嗣的身體,將他差不多完全失去機能的身體封起來,到最後重新轉過身。
“靈魂碎裂的傷勢啊,真是傷腦筋呢,要去哪裡尋找治療的方法呢……”
他自言自語着,抽出寶石劍,對準了長孫武。
下一瞬間魔力的轟擊擦着他的身體在大地上轟開一道巨大的缺口,而他本身卻嚇了一跳的同時,毫髮無傷。
看着長孫武憤怒的眼神,修拜因奧古收起了寶石劍,‘和藹’的笑着:“畢竟是蓋亞的意志,什麼都不做的話,也說不過去呢……”
長孫武的表情抽搐着,肚子裡一時間天南海北各種髒話都在攢動着,對象毫無疑問是面前這個‘手滑’了一下的老頭。
“那麼,再見了。”手提着衛宮切嗣的身體,寶石翁就這樣消失在了空中。
簡直……沒頭沒尾,莫名其妙……
……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他嘆息着:“真不愧是主角光環,死了還這麼強力。”
在他的手中,一枚金黃『色』的符文閃耀,這是衛宮切嗣靈魂燃燒殆盡之前遺留下來的最後東西。
寶石翁所帶走的,究竟是從他靈魂裡醞釀出的冰冷起源呢?還是早已經面目全非的碎裂靈魂?
他不知道,但名爲“衛宮切嗣”的人類,的確已經消逝於世間了。
一生都奉獻給無望理想的人,終究還是死了。
他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符文:
黃金級符文:無可稱量之重
生命並非砝碼,但是總有人去承擔天平的責任,度量生死。
當你手持此符,即代表你已瞭解生命的重量。
作爲許願術材料,爲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後當前所在“世界”的認同,被視爲世界意志的代行者。
靈魂燃燒殆盡之前,將獲得世界的支持,爆發力量等級視持有者意志和能力變化。
“燃燒自己,追逐正義。”他失落的收起了那一張符文:“衛宮切嗣,這就是你所求的道路麼?”
白朔看着他黯然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喂,一點誠意都沒有啊……”長孫武再次無奈的嘆息:
“接下來呢?英靈全部解決了,任務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他扭頭看着天空之中滲透着淤泥的聖盃:“把這個聖盃毀掉?”
“不,爲什麼要毀掉呢?”白朔『露』出了笑容:“這可是難得的萬能之釜,許願機啊……”
或許單純的抽取‘此世一切惡’,將惡意淨化爲純淨的死亡意志非常困難。
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將其從聖盃中清理乾淨的話,對於白朔來說則簡單的多。
在白朔‘地獄道’完成的同時,一直沒有突破過的忿怒龍火卻在無盡惡意的刺激和激化之下,隨着結界一同蛻變成完全針對惡意和罪孽的‘業火’。
從白朔的右手上燃燒起來猩紅之火源源不斷的匯聚到無盡的黑泥之中。
僅僅是接觸的第一瞬間,就有大量的黑泥在業火的燒灼之下發出尖叫的聲音後化爲輕煙。
對於怨靈、惡鬼以及一切負面意志來說,從黃泉地獄中誕生的‘業火’完全是如同天敵一般的存在。
在火勢的蔓延之下,無盡的惡意都翻滾着尖叫,最後化爲了白『色』的煙霧消散。
曾經在《葫蘆娃》的世界中,那位曾經教授白朔‘心法’的大能在比喻力量運用的手段的時候,說過:“法力高下,不在多寡。精純到極限之後,舉一滴可包陵谷,發一燈可燎阿房。”
那僅僅是一種高深到極點的境界,但是也能夠跟現在的情況沾上邊。
白朔的身體裡源源不斷的光芒化爲了乾柴引燃猩紅業火,以一己之力將整個聖盃中的惡意黑泥統統淨化。
就算是如此,到了最後一團蠕動的黑泥尖叫着化爲了烏有之後,白朔也覺得自己快要被抽乾了。
他擡頭看着聖盃之中的純淨魔力,轉身笑着說道:“唔,雖然很多的限制,但是有沒有什麼想要許的願望?”
“能讓人復活麼?”首先問的是長孫武。
“要能的話,我還跳黑泥、差點把自己折騰死幹什麼?”白朔搖頭:“輪迴士的靈魂不在這裡,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恐怕聖盃也無能爲力。”
奧托莉亞沉思了片刻只有搖頭說道:“我沒有要實現的願望。”
“不要這麼果斷嘛。”白朔問奧托莉亞:“真的沒有?”
奧托莉亞看着白朔的臉,忽然笑了起來,她低下頭搖動腦袋:“沒有了。”
“好吧。”白朔看向了長孫武:“你呢?”
長孫武扣着自己的鼻眼:“我要是許願世界和平的話,會怎麼樣?”
“不知道,要不要試一試?”白朔讓開了身形。
“算了,我又不是衛宮切嗣。”長孫武?搖頭問道:“這玩意究竟能幹什麼?”
“據說可以進入根源,想不想試一下?”白朔眯起眼睛看着聖盃中央那一扇圓形的‘門’,以及門後不斷變換如同幻境的深邃時空。
“免了,我又不是魔術師那羣神經病。”長孫武搖頭。
“你不是挺喜歡那個女『性』saber的麼?”
白朔想到往日長孫武對於亞瑟王的怨念,說道:“要不要召喚出來,然後打包帶走?”
“不可能!我是有老婆的人了!”出乎白朔的預料,長孫武居然連想都沒想就搖頭:“再說了,我家老婆比saber什麼的強多了。找一隻呆『毛』王回去養,難道她會做夜宵?”
“喔,顧家好男人啊。”白朔佩服的拍着長孫武肩膀:“真的沒了?那我就隨便要點什麼紀念品好了。”
“等等!”長孫武看着自己的右臂,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擡起頭看着白朔:“這個願望的話……交給樑公正,怎麼樣?”
……
夏初低着頭在道路上前行,壓低了自己的帽檐,胸前彆着那一枚看似普通的胸針。
脫離了所有任務的束縛和影響之後,他帶着得來不易的自由,就像是普通旅人一樣的在公路之上行走。
終究還是結束了啊……隨便什麼樣都好,這個混『亂』而無序的命運之夜落下帷幕。
第一次感覺到自由的感覺,在晨光之中,他伸手想要去擁抱這個新生的世界,然後緩緩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
——
當晨光從夜『色』的盡頭亮起的時候,新的一天終於降臨在了冬木鎮的上空。
已經完全化爲廢墟的冬木鎮中終於響起了倖存者呼救哭泣的聲音。
在城外的高速公路之上,紛『亂』的人流麻木的前進着。
這些失去了家園的人並沒有在聖盃戰爭的餘波之中死去,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活了下來。
他們看着眼前化爲廢墟的家園,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做什麼纔好。
災難之後的冬木鎮完全失去了法律和秩序,一件衣服,一塊食物就足以引起瘋狂的爭搶。
死亡擦肩而過之後,因恐懼而失去理智的人們陷入了混『亂』,毫無顧忌的犯罪行徑每時每刻都在冬木鎮的廢墟之中上演。
在冰冷的車廂裡,沉睡的兩名少女被暴戾的撞擊聲驚醒。
在車子的玻璃外面,表情猙獰的中年人手裡抓着石塊,帶着『淫』猥的笑容和貪婪砸着車子的玻璃。
遠阪凜的身體顫抖着,但是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咬着牙將妹妹擋在身後,顫抖着從樑公正留下來的紙袋裡抽出一柄和她體型絕對不相稱的巨大手槍。
就算是害怕,恐懼,想要逃走,但是她已經在磨難之中學會堅強。
現在,需要她去保護櫻了,就算是拼盡『性』命,也絕對不能讓櫻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纖細的手指勾在了扳機之上,遠阪凜的手掌顫抖着將槍口對準窗外猙獰的男人。
玻璃快要碎裂了,最後的屏障即將失去。遠阪凜閉起了眼睛,用力叩動了扳機,卻在慌『亂』之中險些讓手槍從手中滑落。
她的腦中回『蕩』着絕望的尖叫:‘完了……’
石塊敲擊的聲音已經停止,凜鼓起最大的勇氣睜開眼睛,卻找不到敵人的痕跡。
在車窗之外,一個身形消瘦、頭髮蓬『亂』的男人手裡抓着一截板磚,沒頭沒腦的砸在剛纔表情猙獰的男人身上。
沒有預料到忽然被襲擊,一瞬間那個男人就失去了反擊的能力,暴徒瞬間變成了承受別人暴力的可憐蟲,抱着腦袋在鋼筋的敲打之下頭破血流。
就像是差點被人吞了小雞仔的老母雞一樣,忽然出現的男人隨手從地上撿起半截板磚,沒頭沒腦的猛砸。
一塊板磚在他的手裡揮灑出了流暢的線條,嫺熟無比的使出了種種招式,就像是經常拿着這玩意拼命一樣。
“老子買個車多不容易!讓你砸!”
“我才走了一會,你就敢鬧!”
“那兩個熊孩子本來就傻,被你嚇的更傻了怎麼辦!”
“知不知道我是誰!?”
憤怒的男人扔掉了板磚,一腳踹在暴徒的身上:
“全青山醫院都知道公正哥很兇殘的!”
就像是沒興趣再去折騰那個傢伙了,他有些心疼的掏出一張面值一千日元,猶豫了一下之後,扯了一半扔在頭破血流的男人身上:
“諾,我樑公正做事最專業了,別說我不懂規矩,五百快給你找醫生……”
“還不快滾!”他擡起腳作勢要踹,看着戰戰兢兢的暴徒連滾帶爬的消失在遠處。
隨手摘下了那一塊早已經失去作用的車窗,頭髮『亂』蓬蓬的樑公正低下頭,『露』出了有些睏倦的臉:“喂,小鬼,好久不見。你們兩個還有親戚麼?”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凜和櫻有些不可思議看着他,木訥的搖着頭。
“唔,我準備開一家幼兒園,就在冬木鎮,要不要來上學?”
樑公正坐在了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看在你們是熟人的份上,就不收你們的學費怎麼樣?”
“吶,看你們一臉呆呆的樣子就知道你們同意了。不準反悔啊,否則公正叔叔生氣的時候很可怕的!全青山醫院都知道我公正哥最厲害的!”
“唔,至於名字什麼的還沒想好……不過,叫‘春妮幼兒園’怎麼樣?……不好聽?那就叫流雪幼兒園好了……”
“爲什麼要叫流雪?因爲吶,流雪最喜歡小孩子了……”
“喂喂,你們兩個熊孩子,別哭啊……快鬆手,魂淡!我還在開車呢!……別弄髒我的新衣服……算了,你們還是哭吧……”
……
渾身包紮的跟木乃伊差不多的長孫武靠在電線杆上,一個人抽着煙,看着那一輛汽車緩緩的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如果樑公正知道了的話,大概會很開心吧?”他掐掉了手裡的菸頭,吐出了最後的餘煙。
“肯定會的。”白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定在復活之後還會回來找這個‘樑公正’交流烤羊肉串的經驗……”
這就是長孫武代替樑公正所許下的願望。
樑公正的靈魂已經歸於主神空間,但是聖盃中assassin的靈魂卻包含了樑公正所有的記憶。
重新創造出一個‘樑公正’出來,簡直沒有絲毫的難度。
雖然只是擁有他記憶的複製人,但是卻沒有主神的束縛,能夠在這個世界裡繼續以‘樑公正’的身份生存,將樑公正的軌跡延伸下去。
“聽到提示了沒有?”
白朔笑了起來:“結束了啊。”
“恩,我也聽到了……喂!隊長,你這次玩脫了,下一個劇情是懲罰模式是什麼意思?!”
白朔擡頭看着漸漸亮起的天空,毫不在意的聳肩:“哈,就是懲罰模式的意思來着,認真你就輸了!”
長孫武習慣『性』的捂臉嘆息:“這已經不是認真不認真的事情了吧!你給我說清楚啊魂淡!”
“恩,這種小事,完全不需要在意。對不對,奧托莉亞?”
……
在爭論中,希望隊的三人身影緩緩的稀薄起來,最後完全的消散。
混『亂』而無序的命運之夜,終於在這個清晨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