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宮奏箋一出,基本上就會成爲天下女子行爲的風向標。
例如歷史上就有位皇后曾發佈過一篇中宮奏箋,裡面的內容是倡導“孝行”,並表彰了某位割臂肉煮給生病的婆婆吃的孝順媳婦兒(民間有傳說,說是臂肉可以入藥)。
那一年,割肉給婆婆吃的可憐媳婦劇增……
李元睿看了中宮奏箋上的內容,出乎他意料的是,裡面竟是號召各地開辦公立女子學堂,並對女子學堂的教學內容進行了建議。
教學內容裡,包含了國文、算術、天文、地理之類的,還建議根據個人興趣,選修原本“四藝”中包含的特長性課程。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裡面竟沒有包含女四書。
這完全就是對女四書的否認,跟廢除女四書也沒什麼區別。
李元睿沒有直接否了她,而是耐心地問:“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官府設立的女子學堂,你爲何要做這樣的建議?”
“魚兒是覺得,如果女子能跟男子一樣,讀書不受限,能夠學到經史子集,聖賢道理,那麼,她們見識多廣了,自我意識就會強一些,也就不會輕易地被那些文人仕子們變態的嗜好所左右了。”
“你是說,纏足?”
魏瑜點頭:“你看,因爲我讀的書多,我就絕不可能輕易被幾句酸詩所迷惑,做出傷害自己取悅男人的蠢事。而且,本娘娘還聰明睿智,足智多謀。如果全天下的女子都能跟我一樣,那麼,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加精彩的。您說是不是?”
“你這般自戀自誇,也是因爲你書讀得多嗎?”李元睿問。
“嘿嘿,是啊!自己誇自己,是對自我的認同,是在你們男人面前的一種自信。只讀女四書的女人,是不會有這種自信的。”
李元睿皺眉:“難道你以爲,人人都能跟朕一樣,對你百般縱容嗎?”
“啥意思?”
“男人並不喜歡女子的這種自信。他們只喜歡女人聽話、順從。”
“可是,我們女人,爲什麼非要爲了男人的喜好而活着?我們就不能爲了自己的喜好而活嗎?”
李元睿說了一句很殘酷,但很真實的話:“因爲,這是一個由男人主宰的世界。”
魏瑜不說話了。
“你這封奏箋,絕對不能發出去。”李元睿說。“這個世界,可以勉強容忍你獨佔朕的寵愛,勉強容忍你藉着勵商盈庫的國策,把後宮改成了官員制,因爲無論是朕的寵愛,還是朕的後宮,都是朕的。但是,它決不允許你公然挑釁幾千年來形成的固有秩序,女四書,不能廢。”
“不能嗎?”
“不能。”
魏瑜伸手接過那寫了整整一天的卷軸,感覺變得格外沉重。
“如果你實在想這麼做,不如在教學內容一項寫上,以女四書爲主,可以附讀一些其他的書籍。”
“那我還弄這個幹什麼?”魏瑜咬咬牙說。
李元睿伸手將她擁入懷裡,心疼地說:“我知道,你自從知曉了那纏足之事,就成日裡揪心,你看看你,臉上都沒什麼血色了。凡事慢慢來,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