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妃歪在炕上,如蘭跪在腳踏上,小心翼翼地替她修剪指甲。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如芹忽地掀開簾子,面色蒼白地撞了進來。
福妃受驚,下意識地擡起了腳:“嚷什麼?”
如蘭猝不及防,手中剪刀收勢不及,“哧”地滑過腳趾,劃破一片皮,鮮血冒了出來。
“啊~”福妃吃痛,尖叫一聲,當胸一腳,將如蘭踹倒在地:“賤婢!你想殺了本妃嗎?”
“奴婢該死,娘娘饒命!”如蘭嚇得渾身發抖,匍匐在地上,拼命磕頭。
如萱悠悠地道:“如芹,不知道娘娘懷着身子嗎?一驚一乍的,成個什麼樣子?萬一驚了娘娘,有個好歹,你幾條命也不夠賠!”
福妃心中咯噔一響,躥出不好的預感,再瞧傷處,越發覺得那血紅得刺目。
她沉了臉,揚手就是一把掌扇了過去:“踐人!”
如芹捂着臉,一聲也不敢吭,呆呆地站着。
倒是如梅,神情鎮定,快步走到炕邊,跪下去,捧了福妃受傷的左足瞧了一眼,鬆了口氣,道:“還好,只劃破些皮肉。”
轉過頭淡聲道:“愣着做什麼,去打些熱水來!”
如芹趕緊出去,吩咐小丫頭送熱水進來。
“娘娘,你先忍忍~”如梅扶着福妃坐好,起身到內間尋了乾淨的棉布,撕了一條,從百寶架上找了藥膏,重又回到炕邊。
這時熱水也已送來,幾個人一翻忙亂,總算把福妃的傷口處置妥當。
“說吧,到底什麼事?”福妃蹙着柳眉,沉聲喝問。
“啊?”如芹一愣之後,如夢初醒:“娘娘,不好了!何管家剛纔過來,把高洪家的帶走了。說是黑丫淹死在花園的井裡,王爺要她去問口供呢!”
福妃一呆:“誰是黑丫?”
“就是院子裡灑掃的小丫頭,瘦瘦小小,皮膚很黑的那個。”如芹連比帶劃地解釋。
福妃大爲驚訝:“好好的,投什麼井呀,誰欺侮她了?”
“一個小丫頭片子,誰有那功夫欺侮她?”如萱撇着嘴,不屑地道。
“死了也就算了,頂多也就是一二十兩銀子的事。”福妃驚過之後,很是不以爲然:“還要勞動王爺親自出面,把高洪家的帶去問話,至於嗎?”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搭話。
“如蘭,你告訴何管家,中午之前讓再送個灑掃的丫頭來。”福妃很不高興,板着臉:“這次記得千萬挑個機靈些的,要再來個黑髒蠢笨的,本妃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如蘭小心應下。
忽聽簾外小丫頭稟報:“娘娘,秦姨娘來了!”
福妃柳眉顰蹙,不滿地嘀咕:“她又來做什麼?”
不及發話,那邊秦姨娘已徑自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做什麼?自然是來救娘娘的!”
也不管福妃什麼臉色,徑自對着屋子裡的四個丫頭道:“你們出去,我跟福妃有話要說。”
“秦素蓮,”福妃心頭火起:“你是什麼東西,跑到本妃面前,對我的丫頭指手劃腳?”
秦姨娘微微一笑,朝如梅幾個一呶嘴:“出去!”
多年積威自是不可小覷,幾個丫頭不敢違拗,魚貫而出。
“秦素蓮!”福妃怒不可抑。
“嚷什麼?”秦姨娘將臉一沉,走到她身邊,一屁股坐下,壓低了聲音喝道:“怕別人不知道,是你殺了黑丫麼?”
“你胡說!”福妃驚怒交加:“本妃連黑丫的臉都記不清楚,怎會害她?本妃爲什麼要害她?”
“哼!”秦姨娘冷笑一聲:“爲什麼殺她,就要問你了!”
“你別想套我的話!”福妃一臉警惕地道:“總之,黑丫的死,與我無關!”
秦姨娘陰冷一笑:“王爺親自着手在調查,事實真相很快會水落石出。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兇手是誰,福妃都在劫難逃。”
“什麼意思?”福妃心中忐忑,一臉狐疑地問。
“既要調查黑丫的死因,少不得就要對婉荷閣的人進行盤問。王爺的手段,你也清楚。福妃屋子裡,可有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說到這裡,秦姨娘故意停下來,意味深長地望着她笑:“你猜,王爺若發現,你肚子里根本沒有孩子,會怎麼對你?”
“大膽賤婢!”福妃忍無可忍,豁地站起來,厲聲喝道:“念在數年姐妹的情誼,本妃本不想與你計較!可是,你不知收斂,一而再,再而三地誣衊本妃,詛咒本妃肚中的小王爺!本妃饒不了你!走,到王爺面前評理去!”
秦姨娘呵呵笑了起來,輕蔑地道:“假孕爭*,企圖混淆皇室血脈,這可是誅九族的罪!你,若真敢,我倒是願意奉陪!”
“你,”福妃到底心虛,驚疑不定地瞧着她:“你口口聲聲說我假孕,究竟有何依據?”
“好,”秦姨娘胸有成竹,冷冷地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拿出證據給你瞧!”
說罷,她踏前一步,將福妃腰間一塊碧瑩瑩的綠玉如意攥在手裡:“若我猜得不錯,這玉佩,是慧妃娘娘送你的吧?”
福妃很是不耐:“我讓你拿出證據,你說玉佩做什麼?”
“真是蠢貨!”秦姨娘罵道:“實話告訴你,這塊玉佩的絡子,是用麝香薰過的!若你肚中真懷有孩子,早就流掉了,怎會直到現在,還相安無事?”
“不,這不可能!”福妃大吃一驚,雙膝一軟,撲通跌坐在炕上。
“哼!”秦姨娘掐着腰,幸災樂禍地冷笑:“你若不信,大可拿去檢驗,是真是假,是忠是殲,立可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