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舒沫過來,巴圖的眼睛一亮,竟似比夏候燁還高興:“慧妃,昨天那盤棋,想出破解之法了?”
舒沫剜他一眼:“巴將軍,你就這麼沒事幹,成天盼着我輸呢吧?”
“哪能呢?”巴圖亦步亦趨地跟着:“末將昨兒想了一晚,倒是想了好幾個方案,各有長短,說來給慧妃參詳參詳?”
夏候燁輕咳一聲。
巴圖豁然一醒,忙不迭垂手肅立:“王爺,娘娘請入座。”
舒沫啼笑皆非,瞥了抿着嘴在一邊偷樂的立夏一眼:“還不去泡茶?”
“是~”
“還是末將來吧~”說話間,巴圖已搶先到架子前,捧了茶葉罐在手,衝立夏歉然一笑:“王爺只愛喝龍井,而且水溫亦要恰到好處才行。”
事關夏候燁,立夏自然不敢堅持:“小姐,你還是要大紅袍嗎?”
夏候燁驚訝地擡眸看她:“你幾時開始,喜歡烏龍茶了?”
“昨天~”舒沫盯着棋盤,隨口做答。
夏候燁一愣,隨即笑出聲來:“我這還有上好的鐵觀音,回頭讓立夏各帶一罐回去。”
“末將這就準備茶具~”巴圖隨手把茶葉往小几上一擱,把茶盤,杯子,小碳爐一一拿下來,準備泡茶。
立夏很不好意思,見爐上茶水燒開,走過去:“我來燙壺吧~”
舒沫不吭聲,若無其事地伸手拈了一顆白子,隨手往棋盤上一擱,與此同時,迅速從桌底伸出右腳。
夏候燁見她開始落子,精神一振,凝神觀注棋局,果然並未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巴音剛好從外面進來觀戰,瞧得一清二楚,眉心一挑,輕“咦”一聲。
立夏全無防備,冷不防腳下一拌,立足不穩,尖叫着踉蹌往前衝:“啊~~”
巴圖見立夏對着自己猛衝過來,百忙之中不及細思,擡腿就是一腳,將桌子踹開。
立夏橫衝過去,以一種極怪異的姿勢貼在了牆邊的架子上。
架子晃動着,上面的各式罐子開始移動……
“老大,接着!”巴音大吼一聲,躥過去,拽了立夏隨手從窗子裡扔了出去。
巴朗正順着走廊趕過來觀戰,冷不防聽到巴音一聲虎吼,緊接着從窗子裡飛出來一個人,不假思索,張臂將她抱住。
只聽,“咣噹”“嘩啦”“哎喲”之聲混亂地響起,茶爐,茶壺,茶具,茶葉罐……噼哩啪啦掉了一地。
舒沫背對着兩人,瞧不見這盛況。
夏候燁卻看得一清二楚,眼見巴圖踢翻了小桌,茶壺跌落,開水四濺,情急之下掀翻了棋桌,將舒沫拽到懷中。
於是乎,桌上棋子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叮叮噹噹響得好不熱鬧。
舒沫看着這一連串事件如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發生,瞬間把一個整潔乾淨的待客室,毀得杯盤狼藉,滿目倉夷,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怎麼跟預想的差這麼多?
她本來只想毀掉那罐加了料的茶葉,沒想拆他的屋呀?
“怎麼,燙到哪了?”夏候燁見她發傻,低了頭略有些緊張地察看。
“啊!”舒沫不及答話,走廊上傳來立夏的尖叫聲。
“對不起~”巴朗嚇得舉起了雙手:“末將,我……”
立夏怦地一聲,結結實實掉在地上。
“不是故意的……”巴朗一呆。
連帶着聽到叫聲,從裡面跑出來察看情況的夏候燁和舒沫,都是一呆。
場面極之詭異,衆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誰,先“噗”地失聲笑出來。
“嘻嘻,”“哈哈”,“呵呵”如同開了鍋的水,笑聲此起彼伏。
巴圖扶着窗,笑得差點岔了氣。
“小姐~”立夏羞得無地自容,嘴一撇,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好了,”舒沫忍住了笑,上前將她拉起來,好言哄道:“這有啥好哭的?回去換衣裳去~”
“就是,”綠柳很歡樂地上前,親熱地挽着她:“不就是摔了一跤嗎,沒啥大不了!”
立夏不說話,眼淚象壞掉的水籠頭,啪嗒啪嗒往下掉。
巴朗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呆立着:“對不起,真不是有意的……”
巴音神色古怪,幾次張嘴欲說,話到嘴邊,又強行忍了下來。
明明是慧妃伸腳拌倒的立夏,若不是她,後面一系列的事件都不會發生,怎麼把責任都推到大哥頭上了?
“王爺,”舒沫瞧在眼中,心念電轉,目光微閃,試探着問:“可還記得這個殘局?”
“這局不算。”夏候燁眸底掠過一絲淺笑,很爽快地道:“有時間咱們再下過~”
“那好,”舒沫釋然而笑,神態輕鬆:“我明天再來~”
不止明天,後天,大後天……她每天都要來。
直到——醉臥美人懷真正研製成功那天爲止。
巴音心底的那絲疑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瞭然。
女人,下盤棋都要使詐!
回到出雲閣,許媽見立夏紅着眼睛,詫異地迎上來:“怎麼哭了?”
小姐這次可是大獲全勝,一次把那三個礙眼的狐狸精全治住了!整個出雲閣都爲之振奮,她怎麼倒哭起來了?
“可能,眼裡進沙子了吧?”綠柳擠了下眼睛,推着立夏回房去洗漱。
舒沫微微一笑,剛要往大迎枕上歪,忽然被什麼東西硌了腳。
她彎了腰,撿起來一瞧,卻是塊半月形的羊脂美玉。
看得出來質地極佳,可惜只有半塊。
上面串着的紅繩已經磨得起了毛,接口斷了。
“誰的玉掉了?”舒沫隨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