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到年夜飯結束,舒沫以爲終於可以放牛吃草了。
誰知夏候燁竟安排了王府的戲班在怡清殿唱起了大戲,聽說至子時,還有焰火可觀。
舒沫只得捺着性子,等着下人們重置了酒菜,陪着老太太聽戲。
好在太妃年紀大了,熬不了夜,聽了兩出,便扶了初雪回房安置了。
太妃前腳離開,舒沫後腳就開溜。
洗漱畢,七手八腳地爬到*上,想着剛纔在飯桌上出的糗,哀嘆一聲,拉了被子連頭帶腳地裹住。
完了,完了!只半個月的時間,已變得神經兮兮,再過下去,想不瘋都難。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合約不合約了,反正雙方都違了約,合約早成了一紙空文了。
走是肯定要走的,問題是上哪去呢?
琢磨來琢磨去,似乎哪裡都不安全。
銀子她倒不擔心,只要有個三五百兩,再拿幾套尋常的頭面首飾,就夠她過上三年五載的了。
餘下的錢,還能做點小買賣,養活自己肯定不成問題。
她也不擔心夏候燁給舒元琛穿小鞋,就只一個孫姨娘放不下。
她就只生了這麼一個女兒,臨老了不說享清福,爲她擔驚受怕不說,還要被她連累。
還有二舅孫瑜,怎麼說也是受了她的連累,總不能一走了之,讓他去承受夏候燁的怒火吧?
立夏和許媽,也是問題。
她們都是她貼身的人,夏候燁肯定第一個拿她們開刀。
千樹莊的莊員們呢?
好容易日子越過越紅火了,難道爲了她一個,*把他們踢回到解放前?
不盤算還好,越盤算,問題越多,象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她越想越覺得頭疼,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立夏把她搖醒,睜開眼睛一瞧,外面還是黑乎乎的一片。
立夏扶了她起來,快手快腳地把伺候着她梳洗,不時還催促綠柳幾句:“手腳麻利點,今兒初一,一定不能讓小姐比別人遲。”
“知道~”綠柳也憋了一股勁,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在她烏黑的秀髮間穿梭,不一會,一個墜馬髻已梳好,再在鬢邊別上一朵絹制的牡丹花:“成了,包小姐今日一定豔冠羣芳。”
舒沫暈乎乎地被兩人連拖帶拉地弄到怡清殿,果然是第一個到,瞅一眼懷錶,還只剛剛五點。
宮門未啓,天邊還有幾顆星子在閃爍。
清晨的風,不時帶起一些雪沫,刮在臉上,涼絲絲的,冷得徹骨。
靴子踏在雪地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舒沫下意識轉過頭去,見一溜燈光由遠及近而來,很快到了近前。
修長筆挺的身影,在人羣裡顯得格外的醒目。
舒沫心情複雜,默默地退到一旁:原來,昨夜他宿在婉荷閣。
“王爺!”立夏和綠柳雙雙曲膝行禮:“,萬事如意~”
“嗯,賞~”夏候燁微微一笑,目光停在舒沫身上,蹙起眉:“你不打招呼?”
舒沫沒吭聲。
立夏忙從旁輕推了她一下。
舒沫這才極不情願地低了頭,慢吞吞地道:“王爺,。”
夏候燁這才滿意,綻了抹笑容,問:“你想要什麼?”
舒沫還未及答話,裡面的人聽到聲音,吱呀一聲開了門,呼啦啦跪了一片:“!”
夏候燁踏了進去,見舒沫仍停在原處不動,詫異地回頭:“不進來?”
“哦~”舒沫應了一句,磨磨蹭蹭地跟進去,拉在他身後十數丈之遙。
之後一連數天,她都在迴避與夏候燁的碰面,儘量避免跟他說話。
好在夏候燁這一段非常忙碌,等緩過勁來,已是初四的晚上十點,萬家燈火,羣星璀璨了。
走進承運殿,推開大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寢殿空無一人,只餘層層紗幔在風中風舞,他才恍然憶起,舒沫已經不住在這。
她,回了出雲閣了。
對着一室悽清,心中空落落的,一絲寂寞悄然躍上心頭。
細想起來,他跟舒沫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有好幾天沒有見面了。
他幾乎已記不起,她最後一次跟自己說話,是什麼時候?
最奇怪的是,明明只是數天不見,爲何他竟感覺隔了數月之久?
“王爺,可要安置了?”陳安輕聲詢問。
夏候燁不答,轉身大步離去。
出雲閣的大門早已落鎖,他索性直接翻牆而入。
銀瓶在碧紗櫥外值守,因時間還早,打算把昨天未完工的帕子繡完。
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道軒昂的身影從外面跨了進來。
“王……”她擡眼,嚇了一跳。
夏候燁示意她噤聲,眼睛瞟着簾子裡透出的昏黃的燈光,輕聲問:“慧妃還沒睡?”
“剛剛躺下,想必還沒睡實。奴婢這就去喚她起來……”銀瓶定了定神,放下手中針線,就要往裡稟報。
“不用~”夏候燁說着,徑自掀了簾子走進去。
舒沫果然還未睡,斜倚着*柱,左手握着一卷書,右手拿着一枚青黛螺,就着*頭的燈光瞧得聚精會神。
夏候燁進門,帶進來一股冷風,舒沫只道是銀瓶,隨口道:“我不渴,把水擱桌上吧。”
夏候燁微感不悅,大步過去,冷不防抽走她手中的書:“這麼晚,也不怕看瞎了眼睛!”
舒沫吃了一驚,條件反射地怒嚷:“呀!你做什麼?”
“什麼書這麼寶貝?”夏候燁取笑,順帶瞥了一眼,輕聲念道:“《大夏曆險記》,你不是看過了嗎?”
ps:呵呵,俺加更了,你們發現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