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爺,請~”立夏恭敬地打起錦簾。
“慧妃事忙,我就不多打攪了~”夏侯璽衝着門裡的舒沫微笑。
“見過七皇叔~”顏若雪紅着臉,低了頭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舒沫無奈,硬着頭皮出來:“兩位慢走~”
夏侯燁臉黑如墨,一言不發,率先大步離去。
舒沫一怔。
他,還跟她一句話沒說呢,怎麼就走?
“七皇叔,等等我~”夏侯璽含笑看她一眼,急步跟了上去。
“怎麼辦?”顏若雪拉在後面,壓低了聲音道:“七皇叔好象生氣了~”
舒沫輕哼一聲,滿不在乎地道:“我又沒做壞事,他愛氣不氣!”
話剛落音,走在前面的夏侯燁忽地停步回頭,眸光如炬,淡淡掃了過來。
“小嬸,我走了~”顏若雪一個機靈,忙一溜煙地走了。
舒沫歪在炕上,想着夏侯燁臨去前那一瞥,暗自琢磨着他的來意。
夏侯燁幾時禮數變得這麼周全——特地陪太子跑一趟,就爲接太子妃?
銀杏脆生生的聲音裡含着喜氣:“小姐,你看誰來了?”
舒沫循聲望過去。
錦簾一掀,一個着深藍斜襟比甲的婦人走了進來:“奴婢給慧妃娘娘請安~”
“宋嬸,你怎麼來了?”舒沫喜得坐了起來:“立夏,看坐,綠柳,上茶。”
“月餘不見,慧妃的氣色越發好了。”宋嬸仔細端詳了她一遍,意味深長地一笑。
“吃得好,穿得暖,哪有不好的?”舒沫笑嘻嘻。
宋嬸謝了坐,又接了茶,望着舒沫微笑:“王爺待你,可好?”
“好得不得了~”綠柳嘴快,又是得意又是驕傲地道:“王府裡上上下下,誰不羨慕?我估摸着呀,要不了多久,指定還要再晉位的~”
“綠柳!”舒沫喝道:“這話可是亂說的?”
“怕什麼?”綠柳向來膽大,舒沫又不大管束,因此越發地無狀:“這裡又沒外人,咱們自個關起門來議論一下,還能惹出事來不成?”
“閉嘴!”舒沫怒了,將臉一沉:“你還有理了,不知道禍從口出嗎?以後誰要再說這話,立刻攆了出去!”
她一向和氣,極少動怒,綠柳見她動了真火,倒也不敢造次:“奴婢知錯~”
宋嬸見氣氛有些僵,趕緊圓場:“許媽身子可大好了?上次見她,似乎說腰腿有些不大利索~”
立夏忙搭腔:“多謝宋嬸惦記。小姐給她開了個方子揀了藥吃着,又有周嫂的藥膳調理。便是前幾日下大雪,也沒聽她嚷疼,許是好得差不多了~”
“這就好~”宋嬸笑道:“我這趟來,特地給她帶了點藥,想是用不着了~”
舒沫慢慢緩了臉色,問:“大夥都還好吧?”
“託慧妃的福,都好。”宋嬸道:“就是惦記着娘娘,唸叨娘娘啥時回莊裡住些日子就好了。藉着這個機會,讓我來看看娘娘。”
舒沫幽幽一嘆:“我倒也想,只可惜已是身不由己。”
宋嬸微微尷尬:“莊子只是個遊樂賞玩的去處,王府纔是娘娘的家呀。”
舒沫一怔。
家,她很久都沒想過這個詞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忙着應對,忙着融入,忙着僞裝……
可不論她怎麼努力,從沒有真正地產生過歸屬感,總覺得自己只是一個過客。
過客總有歸家的時候,她卻已經回不去了。
王府,會是那個讓她尋尋覓覓,想要找到的,溫暖的家嗎?
“時候不早,再不走要關城門了~”宋嬸見她情緒低落,暗悔失言,也不敢再留,起身告辭。
舒沫的性子,看似平和,實則倔強驕傲得緊。
要她關在王府的高牆大院中,整天跟女人勾心鬥角,確實委屈。
若是心腸硬些倒也罷了,偏又總是心軟,就算鬥贏了,怕也並不歡喜。
“難得來一次,多坐一會。”立夏挽留。
“下次吧,”宋嬸微微一笑:“等過些日子空下來,我再來看娘娘。”
綠柳幾人送了她出去,許媽等在門邊,親自將她送出垂花門外,這才折回出雲閣。
正走着,忽然瞧見雪地裡一點碧綠襯着一抹深紅。
她好奇地走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塊半圓形的玉,繫着一根紅色的絲絛,顏色暗淡,看上去用了很久了。
許媽順手揀了起來,忍不住嘀咕一句:“這麼好的玉,怎麼配了根這麼舊的絲線?”
回了出雲閣,先進上房回了話,見綠柳杵在一旁,順手把玉拿出來,往桌上一扔:“呶,也不知哪個粗心鬼掉的,你給配條絡子。明兒找着人,再送回去。”
綠柳拿在手裡一瞧,禁不住生了疑惑:“咦,這玉瞅着怎麼有點眼熟呀?”
“真的?”許媽笑道:“那你好好想想,撿的地方離出雲閣不遠,搞不好就是咱們院子裡的人丟的,也省得到處問人。”
“許媽也真是,玉本來都差不多,哪看得出來~”立夏隔得遠,笑着接了一句。
許媽笑道:“這塊不一樣,天下間怕是再難尋第二塊了。”
“喲,”立夏也笑:“這話說的!天下間再尋不出第二塊,怕不是要價值連城了?”
綠柳恍然憶起“啊”地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這玉是靜萍姑姑的!上次也是絲線斷了掉在咱們院子裡,我給換的新絡子。不過,她可真是個怪人,明明有新絡子偏不用,愛換上舊絲線~”
舒沫本來歪在枕頭上,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坐直了身體:“拿來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