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惟明說到做到,自那日起,果然早出晚歸,每天提着一隻酒罈,到皇宮外轉悠,暗中觀察守衛換崗的規律,尋找機會。
這一日,他照例提着酒罈,懷裡揣着半隻烤羊腿,在烏伊路上溜達。
他咬了一口羊腿,舉起罈子,灌了一口酒。
恰在這時,忽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穿過街道,往城西駛去。
疾馳中,風兒掀起了馬車的軟簾,一張姣好的面孔在眼前一晃而過,轉眼消失在街的另一頭。
“轟”地一聲,邵惟明如遭雷擊。
“沫沫~”他呆在當場,手中只咬了一口的羊腿,咚地掉落在地,滿滿一罈酒摔在地上,香氣四溢,他卻恍如未覺。
雖只驚鴻一瞥,早已銘刻在心版上的容貌,還是輕易地灼痛了他的心!
“嘖嘖嘖~”路人側目:“才中午,就喝得醉熏熏,連羊腿都拿不住~”
“小夥子,”一位大叔彎腰拾起羊腿,往他手裡一塞:“洗洗,還能吃……”
邵惟明回過神,一把推開他,撒開腿衝着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狂奔。
一口氣追出幾條大街,哪裡還有舒沫的身影?
他發了瘋似地在咯爾達的大街小巷四處尋找,希望再遇奇蹟,與舒沫擦肩而過。
然,哪裡還有舒沫的影子?
他不死心,重新回到與她相遇的街口,四處向人打聽,剛纔那輛疾馳而過的馬車,是誰家的小姐?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垂頭喪氣地回到客棧,發現孫瑜竟還沒睡,正在他房裡等他。
“好消息~”不等他說話,孫瑜一臉喜氣地搶先宣佈:“剛纔南院大王府來了人,說是赫連俊馳明日要見我。”
本以爲邵惟明會開心地跳起來,誰知竟是毫無反應,孫瑜不禁有些訕然:“是多等了幾天,但終究是肯見了,呵呵~”
“二舅~”邵惟明緩緩地擡起頭,聲音微啞:“我,見着她了。”
“誰?”孫瑜想了想,忽地一驚,豁地站了起來:“你見到赫連俊馳了?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他認出你了嗎?該不會恰好是在皇宮外面吧?這下糟了……”
“沫沫~”邵惟明直直地瞪着他,漂亮的嘴脣情不自禁地哆嗦着:“我看到沫沫了~”
“什麼?”孫瑜倒吸一口涼氣,張大了嘴巴望着他。
“她瘦了,黑了~”邵惟明語聲低沉,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咳~”孫瑜從驚駭中回過神:“你在哪裡看到娘娘?”
“街上,她乘着馬車,跟我擦肩而過。”邵惟明沉浸在回憶中,星眸中光彩璨然:“微風吹起車簾,露出她的臉。她側着身子靠在車壁上,微頜着雙眼,神情有些疲倦……”
說着,他咬緊牙關,眼眶中忽地浮起一點紅:“該死的赫連俊馳,不知用什麼手段折磨她!”
孫瑜聽得心裡直泛嘀咕。
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馬車在街上飛奔,擦肩而過時風掀起簾子,用腳趾頭想,也只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他又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哪裡可能看得這麼仔細入微?
“你確定真是娘娘?”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會不會,看錯了?”
“當然是沫沫!”邵惟明提高了聲音,惡狠狠地道:“我怎麼可能認錯她?化成了灰,我也認識!”
“既是如此,可有打聽到娘娘的下落?”孫瑜不敢跟他爭。
“等着,不管用什麼方法,明天一定打聽出來!”邵惟明用力握緊了拳頭。
那就是沒有消息了?
孫瑜暗自腹誹,嘴裡恭敬地道:“不管怎樣,也算有了娘娘的消息。你看,要不要給王爺寫封信,也好讓他早日安心?”
“不~”邵惟明道:“等具體找到沫沫的下落,再通知也不遲。”
“幽州距此,最快也要二十天。”孫瑜小聲提醒。
一來二去,等夏侯燁收到信趕過來,已經是五月了。
邵惟明瞪他一眼:“急什麼?萬一是我眼花看錯呢?”
“你剛纔……”
“燁跟我的情況不一樣,”邵惟明打斷他,正色道:“我只是個閒人,被人發現大不了就是個死。燁身系戍邊的重責大任,豈可輕易涉險?但他得了沫沫的消息,一定會不顧一切趕來。所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向來油嘴滑舌,突然嚴肅起來,倒也把孫瑜唬得不敢吱聲。
默了半天,勉強道:“那,就再等幾天?”
“對了,”邵惟明想了想,問:“赫連俊馳住哪?”
“他這幾年升得極快,光是咯爾達就有三處宅院。”孫瑜道:“南院大王的府邸,是在城南,距此只有二條街。”
“是不是那幢白色圓頂的大房子?”
孫瑜點頭:“正是。”
“你知不知道,凝霜郡主住哪?”邵惟明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問。
既然舒沫是在咯爾達,再加上坊間流傳的有關少主的傳聞,基本已經確定,此事與赫連俊馳脫不了干係。
凝霜性子火暴,眼裡揉不進沙子。
赫連俊馳把舒沫劫來,金屋藏嬌,她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上門去鬧事。
所以,只要找到凝霜,就等於找到了舒沫。
“聽說她與王妃較勁,互不服氣,如今住在城北的將軍府。”孫瑜雖不解其意,還是如實提供答案。
“咦,”邵惟明奇道:“怎麼郡主不是王妃嗎?”
他記得,當初凝霜和親之時,赫連俊馳明明說過家中尚未娶妻。
凝霜是元配,又是大夏皇帝賜婚,西涼國主主婚,地位可說牢不可破。
怎麼又冒出個王妃來?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孫瑜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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