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半睜這眼,看着多捉離開的背影。
老鬼頭到底欠了什麼?
她想起了阿爹對她說。
他說,“女兒啊!你知不知道,當年是他們南冥閣的人背信棄義,這填滿南海的三十萬屍骨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這南海的三十萬將士, 就因爲震威的臨陣脫逃,一夕之間化爲了厲鬼,而南明閣的那羣老東西,怕我們心生報復,竟然將我們鎮壓在這南海,三十年,你娘也因此魂飛魄散, 我就足足被他們困在這裡三十年,這諾大的南海裝得下這三十萬白骨,裝不下我這三十年的恨。”
泰巫揮手指,海中便突然出現了一批又一批的鬼魂,他們身穿鎧甲,全身都被污血包裹,在海中不斷地揮動着他們手中的利刃。
“你看到他們了嗎?”泰巫的眼中含着沉重的痛,“他們同我一樣,都在等!都在等!”
她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爲什麼,爲什麼?
“現在你知道了,我們一家能有今天,全都是因爲震威,這整整三十年,他從來沒有來見過我一面,沒有對我說過任何抱歉,你還覺得我殺他難道不應該?”
小石感到深深地無力,“就算是這樣,那你爲什麼要騙我,騙我說可以復活阿孃,又爲什麼要讓多捉捲進你的計劃當中,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泰巫深深地看了小石一眼,“我沒有騙你,你娘會回來的。只是你不懂,那個孩子他根本就沒有血脈,就算他表面上同他人無異,可還是掩蓋不來他不人不鬼的事實!或許只有他能夠幫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你到底想要什麼?”
泰巫走上前,將小石從地上扶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阿爹沒有騙你,阿爹只是想爲自己,爲你阿孃,爲你,還要爲這三十萬大軍討回公道,阿孃會回來的,你放心阿爹不會騙你。”
她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幾步,最終施法移開了南海,找到了風踏影,再一次將她帶上南冥,她想去查明白她的復仇的方法到底是什麼,可是後來,她又被關到這裡了。
還有三天,百鬼門便要開了。
鳳徽這幾日倒是安分了不少,其我的小童子已經來邀了他幾次,她並沒有理會。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幫多捉完成他想要的,同時也是她自己想要的。
中午時分,鳳徽照例又去了子戈的院子。
遠遠地就看到他正在亭中小憩,她慢慢地走近,仔細盯着他的面容,這人還頗受上天的眷顧,得了一副比她還要漂亮幾分的面貌。
她又慢慢坐在他的身邊,看着亭外的風景,這南冥除了鳥最多,就是這開遍南冥閣的各式各樣的花最多了,一簇有一簇肆意沾滿了整個南冥閣,都紅遍了整個南冥,這麼一看,還真是一處世外桃源。
“既然這麼美,你怎麼捨得毀掉?”
鳳徽轉頭看着剛醒的子戈,他的眸中還帶着一絲朦朧,恍惚間比她剛剛看的那片花海的顏色還要朦朧。
又極快地轉過頭來,似乎是掩飾剛剛的慌亂,隨意地找了個話題,“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想法,怎麼還會容忍我如此放肆?”
子戈並沒有起身,將身子斜轉過來對着鳳徽,眼睛也看着鳳徽所看的方向,“隨你。”
“嗯?”
鳳徽轉過頭來,並沒有理解子戈的意思。
“你也只能是想像而已,難不成還真能將這南冥閣毀了?人鬼之間的平衡本就憑着南冥閣一手控制,你如果真的存了打算滅了天下的心思,就不會這麼淡然地坐在這裡。”
鳳徽不說話,的確,她回到南冥閣就是想爲曾經的自己找一份答案。
沒想到她的親哥哥竟然也參與到了其中。最起初,她的確是憤怒,可後來,她便漸漸地冷靜下來。
或許,她僅僅是想要父親的懺悔而已。
她想讓父親對自己說一句錯了而已。
“你與我說這麼多,百鬼門三日後便要開了,你就真當不會防着我?”
子戈又瞌上了眸子,說了隨你就隨你,怎麼還要問?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子戈並未睜眼,依舊閉目。
“你說。”
“我若有一天需要尋求你的庇護,你可否會施我援手?”
鳳徽突然不解,但還是應承了他的話,“若真有我幫得到閣主的那一天,應該是我的榮幸。”
“是麼?我很高興你的回答。”鳳徽低頭輕斜圓眸,高興?她怎麼看不見?
子戈又悄悄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