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徽身上的溫度突然降下來,藥爐旁邊的火一直在燒,水已經滾燙。心卻是掉入了冰窟裡面。
她渾身打了個寒顫,反手緊握住其我的手,顫抖着身子問“阿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其我閉上了眼睛,胸膛起伏不定,好一會才平息。
“當年,父親要我推算南冥閣今後的運勢,試了幾次,都並沒有成功。後來那天晚上,你跑來搗亂,將我推算的銅鏡打碎了,就在那時,我——算出來了。”
其我睜開了眸子,看着鳳徽眼眶中的水霧,將鳳徽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放下,將臉轉到一旁,心中的萬千情緒扭成一團,“我看到南冥閣在十年後會徹底消失,南冥閣的一切都會消失。 ”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鳳徽臉上看不出有多餘的情感 ,但她語氣裡面的絕望卻無法令人忽視。
爲什麼?
她有些喘不過氣,咽喉被一隻叫回憶的手鉗住,她吸入記憶的痛,吐出來的是依舊是痛。
他們都不知道她生死徘徊的那三天中有多絕望,最終是師叔找到了她,因爲她的傷,不惜耗費了他半身功力。
她想去問問爲什麼!
那三天中,她日日夜夜回想的是父親最後的遠離的背影,她夢見她自己想要去問問父親爲什麼,可是永遠也抓不到他。
她在後面哭得聲嘶力竭,哭喊着讓父親不要拋棄她,可他還是走了。
“我,不能說。”其我低下了頭,眸中一片陰影。
鳳徽站起來,向後退了幾步,突然將旁邊的火爐弄倒,壓抑多年的情感終於爆發,哭喊着對着其我說“父親養了我十年,十年啊!他卻眼睜睜看着我去死,我心中唯一那個疼我愛我的好哥哥,原來是幕後的黑手。”上去揪住其我的衣襟,紅着眼對他吼道,“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似乎處於崩潰的邊緣。她經歷過從雲顛跌落深淵,無人施救的孤獨,她嘗過過裹着蜜糖的毒藥,疼愛只是虛假的姿態,一旦涉及利益,誰還敢愛?
一次就好,怎麼還要經受再一次的摧殘?
本來應該是一場闊別十年眷戀的相見,怎麼會變成這樣!
鳳徽的情緒來得極快,她突然停住了,又平靜地問,“阿哥,你是不是騙我的?”
其我沒有說話,更沒有看鳳徽一眼,“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鳳徽冷笑一聲,臉頰上的淚流進嘴裡,澀得發苦,“你怎麼會做錯,錯的是我!”
她就該回來的,這份晚到了十年的的復仇,她早就應該開始的。
她慢慢地往後退,一瞬間便從屋內消失。
其我嘆了口氣,最終將打碎的藥蠱從地上撿起來,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
這是他說的第一個算不上是謊言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