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隆中的時候, 天氣仍未轉暖。
由於蘇青的身上帶傷,所以一路行走的速度也不快,趕到隆中時, 諸葛亮也出遊回來了。
所以當諸葛均開門看到是蘇青和孫翊後, 立即帶他們二人去見諸葛亮。
不過去的方向卻是客房。
剛剛走近, 就聽見尚香在怒吼。
“你再發怒也沒用, 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諸葛亮的聲音還是一向的淡泊:“放開你你就會亂跑, 我可沒空一直看着你。再說又不是我綁上你的,我要是解開了你,我怎麼向你弟弟交待?”
——綁上?
蘇青看了一眼孫翊, 孫翊神情有點不自然,趕緊在門外喊了一聲:“孔明兄!”
房裡馬上安靜了下來, 須臾間, 房門就被打開了, 諸葛亮看到蘇青,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子矜, 你回來了?”
蘇青點了點頭,快步進房,放眼一看,尚香被綁得很結實,一隻手和兩隻腳, 還有腰和胸, 都被繩子固定在牀上。這樣一來, 就算空着一隻手, 也沒法解開自己的束縛。
忍不住想要笑, 卻又不受控制的,有眼淚想要衝出來。
深吸一口氣, 走過去坐在她的牀邊:“怎麼?被綁住了?”
尚香卻只是盯着蘇青看,抿緊了雙脣,就是不說話。
蘇青伸出手去替她解開了繩子,身後諸葛亮道:“這下可好了,你們快把這瘋丫頭帶走,再不帶走周圍的人還當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呢。成天叫嚷,搞得我們一家子都不敢出門。”
尚香獲得了自由,顧不得腳還被綁着,坐起來就抱住了蘇青,卻被孫翊上前一把擋住:“姐姐,蘇大哥受了傷,不要把她弄疼了!”
尚香的臉刷的白了:“傷了?傷哪兒了?”
這時蘇青也解開了尚香雙腳的束縛,尚香用力推開了孫翊,過來抓着蘇青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半天,一迭聲地追問蘇青哪裡受了傷。
“你真是急性子。”諸葛亮在一旁笑道,“她還能走能笑的,一定不是什麼重傷。”
蘇青回頭看了他一眼:“是啊,沒什麼大傷,斷了根肋骨而已。”
尚香更緊張了,竄下牀來就要往蘇青兩肋摸去。
蘇青握住她的手,引着她摸着自己的傷處:“這是固定斷骨的夾板,你可注意點,別弄壞了,再弄上去可不容易。”
諸葛亮說:“睢你們緊張的,快去吃飯吧,你們也沒吃吧。還好你們回來了,不然我還得讓清風明月來喂她——這大小姐可不好伺候。”
尚香瞪了他一眼:“說我緊張,你不緊張麼?看看你手裡拿的筆,都被你自己握斷了!”
諸葛亮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手中拿着的毛筆已經被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握斷了。
諸葛亮哈哈一笑:“子矜猛地一說,我也驚了一下,不料這筆太差,輕輕巧握就斷了,下次讓月英做幾枝好點的來。”
“最近月英有來麼?”蘇青隨口問了一句。
諸葛亮說:“前些日子來得少,在家裡找各種弩的設計圖呢。近來又來得勤了,估計也大都看過了吧。”
“製出來了?”
諸葛亮哈哈一笑:“哪那麼容易。不過是把能看到的東西都看了,想要都弄懂再創出新的來,沒個十年八載的哪行。”
——十年八載?
蘇青笑着搖了搖頭:“別說這些了,我也餓了,還是去吃飯吧。”
不經意間,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些紙,紙上還有很多字。過去拿起一張來看看,都是些賦文。
“你也看這些東西?”
“隨便看看而已,總要對這些東西有所瞭解纔是。”
蘇青點了點頭:“不錯,多知道些東西,總是好的。像你這種有餘力的人,更是要多多學習。”
諸葛亮笑而不言,帶着衆人去前堂吃飯。
途中問了一句:“你這傷要緊麼?多住些時日可好?”
蘇青道:“我行,她們兩個可不行,得送她們回江東了。”
諸葛亮嘆了口氣:“我與你,總是匆匆見上一面就要分別。”
蘇青笑道:“前些日子,在你這兒住了快兩個月,還少呀?”
“便是半年,又如何……”
一聲嘆息,讓蘇青呆了呆,只覺手上一緊,看去時,正是尚香牽住了自己的手,對自己展顏而笑。
說是要儘快回江東,可孫氏姐弟還是擔心蘇青的傷勢,又將養了二十多天,才從隆中起程。
這二十天裡,孫翊的日子不好過,尚香爲了報他不帶自己去宛城的仇,以及把自己綁起來的恨,沒給孫翊一絲的清閒,他孫翊溜得夠嗆。
“怎麼你打不過叔弼麼?怎麼會讓他給綁上的?”
蘇青這樣問過尚香。
尚香紅着臉不說話。
也是,只相差一歲的男女,到了十三四歲上,男子的力量優勢就漸漸體現出來了。
所以這些日子裡,尚香也開始仔細體會起蘇青教她的那些借力打力的戰法,雖然起步晚了點,也頗有些成效。
住在隆中,諸葛亮的朋友們也一直來拜訪,諸葛亮也拗不過衆人,拜了司馬徽當老師——雖則實際上並不怎麼去他那裡,大部分時間仍然在自己的茅屋裡。
往來拜訪的人,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消息。
江東的消息最詳盡,,也最快,因爲畢竟離得近。
孫策也迅速平定了吳與會稽的絕大部分地區,只剩候官地區和嚴白虎還在頑抗。
不過這時候領導候官的人已經不是商升了。
頂替韓晏討伐候官的賀齊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商升想要投降,可是卻被山越首領詹強張雅所殺。作爲山賊,能獲得一塊地盤不容易,哪能輕易交出去。當初蘇青給商升出的主意,最後是要靠孫策來對付這羣山越賊,可是商升與孫策翻了臉,就沒法制約詹強和張雅了。
——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吧!
蘇青搖頭嘆息,忽地又想到虞翻——從另一個角度想,是虞翻害了他,只是不知虞翻對他有沒有什麼愧疚之情。
不過吳會地區的山越有很多,候官這裡的賊從還算是規模小的,只不過是佔了座縣城而已。有實力的山越賊,孫策都親自去討伐了,一時打得天昏地暗,根本顧不上豫章廬江等郡縣。
所以劉繇也趁這個機會,與太史慈合力,把笮融逼到了深山老林裡,再搜捕了幾次,就把笮融給捉住殺了,爲朱皓給報了仇。
不過重要的是知道了袁術爲什麼前一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原來他是在蘊釀稱帝的事。不過他料錯了一件事。
他原以爲孫策會支持自己,給孫策去了信,結果孫策反而寫信勸他打消這個念頭,並把這件事宣之於衆,特別是把這封信給了曹操,向在許昌的朝廷告了袁術一狀。
“伯符當然不是會附逆的人,只是,袁術也不會就這樣罷休吧!”
蘇青聽到這個消息,也表示寧願與袁術翻臉,也不能附逆。
而北方這時傳來了讓天下人所感嘆的事。
臧洪在被袁紹圍困了一年多後,彈盡糧絕,無力支撐。他讓城中兵將都出去,說他是爲了全朋友之義而死,城中百姓與兵將與張超沒有關係,現在城已不可守,請衆人出去投降。結果所有的百姓和兵將沒有一個原意出城的,寧願與臧洪共生死。
臧洪被衆人感動,繼續堅守,並派人相呂布求救。
期間城中樹皮老鼠都吃光,臧洪把妾室全部殺死,充作軍糧,將士們都流淚不已,直到最終城破,八千將士相依而死,無一人叛離。派出向呂布求救的二人也聞訊趕回,以二人之力殺向袁紹的軍營,直至戰死。
袁紹還是愛惜臧洪的,之前就派陳琳寫信勸降,這次活捉了臧洪,還想勸降,臧洪卻再次痛罵了袁紹,讓袁紹不得不殺了他。這時在袁紹帳下的陳容,是在城破前被臧洪派到袁紹營中的,這時也起身怒斥袁紹,陪臧洪一起從容赴死。
“這樣的義士,袁紹不能用之。看來袁氏一族的命運,也該到此爲止了啊!”
諸葛亮向蘇青這樣嘆息。
蘇青也點着頭道:“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看來袁紹不能得民心啊,北方最終將落於孟德公之手吧!”
這時聽到劉繇染了病,豫章出現了亂相,於是孫翊決定東歸——“再不走,萬一豫章動亂,也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了。”
於是,蘇青和尚香也一起告別了諸葛亮與月英,三人三騎再度踏上了東歸的道路。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
剛剛走到廬江,袁術居然就這樣稱帝了。
袁術定都壽縣,改稱壽春,把九江郡也改爲淮南,設淮南尹。國號也奇怪,叫仲。不建年號,袁術也不自稱皇帝寡人,而自稱仲家。
“他瘋了吧?只有兩郡之地,怎麼有稱帝這份心?”
孫翊大爲驚詫。
蘇青也只有嘆道:“對於瘋子的心思,我們是無法想像的。”
但是也因此,不能走廬江了。如果走廬江,很有可能被袁術擄去,用來脅迫孫策。所以三人只有南下,準備從豫章去會稽。
進入豫章後,自然順便先拐去了西城,看望了諸葛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