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真不是什麼破玩意兒,我好喜歡啊。
這些東西是講究緣份的嗎、我聽說,都是的,這些東西,是有它們的靈性的。
我明明知道,這不會無故給我看,我看得出,他們的臉上,是那種一早就知道的笑容。
他們沒有掩摭,我也沒有掩飾,我喜歡,我想得到它。
但是,如果太爲難的話,我不會讓上官雩難做的。
上官雩看着我,臉上的神色沉了幾分,“初雪,把這還給人家。”
我不捨地看了看,黑眼天珠在我的在我的手心裡,流泄着自然而又靈透的黑光。
上官輕笑,攬住我的肩,佔有性地看着他們:“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這黑眼天珠,用來引誘倪初雪有什麼目的?倒是就不怕我們摔壞了。”
原來,他是故意的,能看得出他們都是練家子,身板子很有力一樣,可是偏都不去,算準了我會去抓。
那紅衣服的柏兒輕笑,美得讓人嘆息,她和梨香的美不是一樣的,她明眸濃眉,閃亮有神,高聳的鼻子,紅豔的脣,深刻的輪廓,都能看得出,這是一種驚豔的美。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很喜歡嗎?”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淡淡地說,難掩心中的失望。
那千里笑着看我,“我送給你。”
我一挑眉,“我還是那句話,你送錯人了,那宣紙,你也知道。”
“妙得很,你怎麼不聽聽我的要求呢?”二個人扶起了桌子,他自在地坐下。
有人送來茶水,他淺淺地欣賞着,舉手投足間,盡是霸氣和優雅,一個男人,居然可以將這些都融入到一身去,不簡單啊。
“有什麼要求呢?咱們不妨聽聽。” 轉頭對上官雩說。
“想必不是什麼好要求。”上官雩防備地說着。
那千里笑了,“上官兄,你何必這般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欣賞倪初雪的畫,我就想請她幫我畫一幅畫,不過,上次見面,似乎倪小姐心裡有些防意,我不妨也就出重金了。”
不過是一幅畫,那麼簡單?
我還是皺起了眉:“你想要什麼樣的畫?”
千里和柏兒交換了一個眼神,淡笑地說:“我有一幅燕朝之畫,只是太過於陳舊,請教過許多畫師,無法畫出我想要的境界,秦淮殷氏倒是也一手好畫,只是無跡可尋,那日在黃山之上,一睹倪小姐的畫,就想着倪小姐能否幫我重畫一幅。”
我看看上官雩,他有些皺眉沉思着。
那柏兒見狀,笑着說:“上官公子倒是好悠閒啊,我聽說京城那邊傳來消息,玉貞公主要下嫁上官公子,倒是不知道爲何公子會在這裡呢?”
我差點沒有嚇倒,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柏兒。
上官雩低笑:“你們說假話,也得說些能讓人相信的。”
是啊,那天,他在朝堂上,真真切切地拒絕了,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抓着天珠的手都在顫抖着,冒出的汗珠,將那天珠浸得有些溼。
柏兒晶亮的眼透徹無比,“當然,我從來不說大話的,聽說玉貞公主病了,得沖喜,可是皇上不想玉貞公主因爲這樣而隨便嫁一個人,正巧了,也聽說上官公子爲父守孝到三十而婚,就暫將玉貞公主以嫁的名義,來衝那病。”
上官雩聽完,張狂地笑着:“笑話也不會編好一點,就這樣,唉,你們的消息,真是太不靈通了。”
是啊,我也不相信的,如此的荒謬,我們才走了十多天,怎麼就說病了呢,還說這樣下嫁,太不可思議了,玉貞公主可是公主,皇上怎麼會委屈了她呢?
這成何體統啊,上官雩可是拒絕的夠徹底的。
“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目的來接近我呢?坦白些說,我不喜歡猜。”上官雩一臉的冷靜,坐了下去。
千里看了我一眼,“你怎麼就斷定我們是接近你呢?而不是那倪小姐。”
他笑,笑得很張狂,笑得讓我有些莫名。
好一會他才說話,一手將我手裡的天珠給掰了現來,放在桌上輕聲地說:“傻丫頭,這不是我的東西,你也別急着要。”
睨視着他們:“接近她,還真是好笑,看來你們的消息還是不夠精確的,她只是一個宮女,平淡得像是螞蟻,一腳踏死一隻的宮女,有什麼好查的,明人不忠言逆耳暗話,如此大費功夫查我的事,來意,總該說清楚爲好。”
“上官公子未免太武斷了。”他輕笑着,“沒有別的原因,就是想讓她幫我畫一張畫。”他微微一擡手,那柏兒就將一幅大大的畫展開來。
“可以看得出,真是燕朝有風雲之圖啊,好大一卷,而且,畫得好夠力啊,錦繡山河,盡在這畫卷濃縮之中。
畫中有強有弱,剛柔並濟,不失是一幅好畫,只是,好多磨壞的地方,可見保存得不怎麼樣,纔會讓這山河之畫褪了色,讓人嘆息啊。
“就這樣?”我狐疑地說着。
我心裡是有一種衝動,我想盡力將這讓人歎爲觀止的畫,補到最好。
雖然我不敢說我畫得很好,可是,我真的好想將這磨損的燕朝錦繡山河再完整地畫出來,這麼全面,這麼細緻,只怕是踏遍了燕朝的每一個地方吧。
如果只是這樣子,我覺得並無所謂。
我更擔心的是,那柏兒所說的,玉貞公主下嫁上官雩的事。
我看看上官雩,他不屑地說:“禮多必有詐。”
是啊,我就知道他是這樣子,天珠我也想要,這畫,我也想畫。
爲難啊,因爲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早就算好了我們的路,什麼都打探得清楚,那種讓人覺得自己是光裸的感覺在他們的面前,一點也不好。
一幅畫,讓人如此,我是有些怕了。
千里見狀又笑了,“倪小姐,在秦淮就奪了畫仙之位,我等尋到秦淮,卻是遭了變故,實不相瞞,我是做生意的人,千金難買心頭好,何況只是區區一隻黑眼天珠,生意人的珠寶,多的是,你要是喜歡,我家倒還有幾顆,贈送於倪小姐也不是不行的。”
上官雩冷笑了:“真是開玩笑了,這黑眼天珠,爲數可不多。”
“上官公子說對了,真是不多,多在我千里的手中而已。”
天啊,還有比上官雩更狂傲的。
不知對他是不是一種打擊,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吞吞口水,“千里,真的沒有什麼目的嗎?我是很認真問的?”
“他未必會認真答你。”上官雩馬上潑我冷水。
我朝他一笑,沒有怪他,他都是爲我好,不然,何必攬這些事上身呢?
他手抓上我的左手,十指相合,“初雪,我們回去。”
那他就是不贊成了,我聽他的,他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多,免得讓人拐了,他又會說我是笨蛋,以後還是他笑人話柄呢。
“好,”我輕笑,看着那千里:“沒有你的黑眼天珠,我也能畫出來了,你有些可惡,我瞧了幾眼,我也就知道個大概了,這個,就答謝了哦。”
上官雩笑出來:“倪初雪倒也學會了商人的一些了,再這些,就學做醫女好了,連我的飯碗也奪了去,天天在藥鋪裡開診下藥。”
我存心氣那千里,可是,他並不生氣,而是笑了笑,讓人將那天珠收了起來,“兩位倒是慢走,我就住在悅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過了一會,他又輕淡地說:“其實,不畫這大幅的,畫黃山雲海也是成的。”
“走吧。”上官雩怕我再動心,扯着我的手就出去:“去試試茶,黃山的毛峰可是好茶。”
“我也喜歡喝茶。”我淺笑着。
走到最大的一家茶樓,據說那裡的茶是最好的,所以吸引了很多的客人。
當然,消息也是最靈通的,不知是不是上官雩有些想要知道京城的消息了,大概是受那柏兒的影響吧,她的話的確是讓人怪不安的。
小二上了茶,還有一些小點心,就靠着窗,就着那熱熱的氣息,淺喝一口,那甘醇厚滑之感,頓時讓人想要叫一聲好茶。
我也有這等的悠閒時光啊,看着下面來往的人羣,品着茶,在秦淮,我經常是這樣的。
現在不同的是,我對面坐着一個叫上官雩的人。
時而,二道目光相交輕笑,抓了桌上的小食就往口裡塞。
他豎起耳朵聽新鮮事兒,悄聲地跟我說“其實,在這裡久了,也能找到做生意的門路,消息還不爲人重視,其實重要起來,可以讓你一夜致富,也可以讓你一夜爲奴。”
我沒有興致:“我不喜歡做生意,我覺得,有錢又如何,還不如官呢?可是,我爹是官,卻落得個如此,皇上還下令,不得追查此事,真是讓我寒心啊。”
這樣的事,也讓皇上操心,皇上的命令,真是讓人失望,太簡單,太輕易了。
上官雩沉默着,他知道我的境遇。
事情發生後,他幫不了我,那時,也不過是一個口頭之約,我沒敢放在心上,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會讓他幫我去查清這件事,我不想他陷在宮裡的關係中,難以脫身。
他輕笑:“過去就算了,要向前去看不是嗎?”
“是啊,倪初雪的名言呢,看前面的,忘傷過的,”不然怎麼會開心呢?
“唉,你們聽說了沒有,大遼又在邊境那邊殺人了?聽說那個狠啊,讓人看了都心驚,刀一下,那血就像箭一樣衝了出來,那頭掉在地上,還會眨眼睛,多可怕啊。”一個人繪聲繪色的說着。
大遼的問題,上官雩說過,太子說過,變得有些沉壓了,一壺好茶也讓人食之無味。
“初雪,我們回去好了。”上官雩嘆着氣:“這些料兒配茶喝,倒是讓人作嘔。”
我搖搖頭:“沒事,我也燕朝人,雖然殘忍,就是要人記住,也要讓人振奮起來。”
“你要是男的,你必會去保家爲國的。”讚賞地說着。
有人又嘆氣:“已有大將軍去趕走了,只是這時不時,防不及防啊,朝廷倒也不管,就連皇上也沒有多理會,還幫他的公主大操辦婚事。”
上官雩的臉色更差勁,他將手裡的茶一放,大步走近那談話的中心。
沉聲地問:“皇上辦什麼婚事?”
“還能有什麼婚事,我聽說啊,玉貞公主得了怪病,要四年後才能嫁人,皇上就把她嫁到天下第一名醫上官雩的府上,呆夠了四年,再嫁。”
爲什麼覺得天黑黑的,爲什麼覺得靜悄悄的。
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一樣,我想大口地喝着茶,可是,我的手在顫抖。
“這怎麼覺得怪啊,我都不懂。”
“唉,你也就甭去懂那些事,皇家的事,那個能說得懂的,不過能知道的就是上官公子,可是得了一個大大的便宜了,封王封地要什麼就有什麼,求之不盡,我們這些人啊,也就只能看看,只能說說。”
上官雩黑着臉走回來,他眼裡的深濃迷惑濃得化不開。
定定地看着我,“初雪,我要回去看看。”
“嗯。”我說得好小聲,似乎連我的聲音都聽不見。
他牽着我走出去,路的一邊是去京城,路的一邊是回客棧,他深深地看着我,“初雪,相信我。”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我給他一個笑,蒼白而無力。
猛地,他將我一拉,飛快地抱我一下就放開:“初雪,一定要相信我。”
我點頭得更用力了,我燦爛地朝他笑着:“我一定一定相信你。”
“要回去看個究竟,不可能會發生這事的,初雪,你不要害怕,你要等着我,知道嗎?”眼裡,是急燥,也是不安,狂傲如上官,也會這樣,着實不易啊。
我笑着:“上官,快回去吧,話雖然是傳的,可是沒有幾分真實,怎麼會傳得出來,我是相信人氏的,我還等着出宮呢?”
他笑了。有落寞,“我會盡量讓你早些出宮的。”
那又要求多少人呢?會不會受多少的要脅,天鳳公主看得出,對玉貞公主很滿意。
如果要一個宮女,如果傳出去我和他這般地相熟,他娘,怎麼會幫他呢?我是怎麼也不敢去想的。
“上官。”我輕輕地說:“不要去管這些事,等所有的事都安穩下來,過一段時間也是比較好的,而且,你不是說,你要三十而立嗎?還早着。”
他笑得開心,拉着我往京城那邊走,那街頭,就是上官藥鋪,他能在那裡得到最好的馬,早點回到京城去。
好可笑的事,千萬不要是真的,太荒唐了,偏就在上官離開京城的這十幾天內,不是太快了一點嗎?難道,皇上就那麼急着要將玉貞公主嫁給上官雩,哪怕是,他心不甘情不願。爲什麼,對他那麼好呢?
“捨不得讓你在宮裡受苦。”他輕聲地說。
“到了。”我停下,細細地看着他好看的臉,“不苦,一點也不苦,我比好多人都幸運多了,我有很多的朋友,也有快樂的天珠,”我揚起手,那抹紅光如此的美妙。
他笑,親暱地捏着我的鼻頭:“不要太輕易接近別人,那千里,不是好人,你不要上當了,有什麼急事,到這裡裡說一聲,讓他們幫你,我會交待下去的。”
“好。”我笑着,心裡有些恐慌:“上官,到時你到京城的門外等我,我把畫給你。”
“當然。”他笑着,“只能讓你自己回去了。”
“沒事。我一向,都是一個人的,路上小心點吧。別急着,你的脾氣,要好一點,不然你會敗事的。”
“我看着你走,看着你的背影。”他道。
我仰起頭,眷戀地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身而回。
其實我多想跟他一起回去看看,這是不是一個謠傳的笑話,可是,我不能啊,我是一個宮女,我是受了命令,才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