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風力,是秦如眉從未想到過的猛烈。她明明以爲只是普通的頭疼,沒想到嚴重成風疾。纔在牀上休養了數日,昨日剛剛可以下牀的她,如今又要在牀上靜養。
她躺在牀上忍不住的哀嘆連連,疏雨來送藥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嘆息的聲音。
疏雨問:“娘娘,爲何唉聲嘆氣?”
秦如眉無奈的說:“我也不知爲何近日病態連連。”她猛地坐起來。“疏雨,你說,我不就是得了魔怔,中了邪?。”
聽到秦如眉的話,疏雨的心裡不由的一驚,連忙放下她手中的藥碗捂住她的嘴巴。
疏雨警惕的說:“娘娘,你說什麼呢?這宮中最忌諱巫蠱之術,娘娘斷斷不可胡言亂語。”
秦如眉不在意的說:“我這兒偏僻,也聽不得別人耳朵裡去。”
“我們這兒確實是偏僻的很,但也難防隔牆有耳。”疏雨擔心的說,將藥碗擡起來,放在秦如眉面前。
“我今日不是剛剛喝了藥嗎?”
秦如眉有些抱怨的說,如今她一看見藥湯就只差乾嘔出來。
“娘娘今日喝的是陳太醫配的藥,都吃了看幾貼了卻一點兒也沒好,所以,我就熬了家鄉的土藥方,讓娘娘試試。”
疏雨說,低頭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碗藥湯。
“娘娘,你別看它聞着臭,顏色也是黑漆漆的,但是,這藥真的特別管用,保你喝了這一貼就好。”
聽到這句話,秦如眉狐疑的看着疏雨。“你……確定嗎?”
“當然啦。”疏雨肯定的說,將桌上另一盤東西拿上來。“你看,我還準備了蜜餞呢。”
看着疏雨準備充足的模樣,秦如眉好像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好,我試試。”
秦如眉猶豫的說,疏雨欣喜若狂的將藥遞給秦如眉。秦如眉捏住鼻子,一口將藥喝下,頓時覺得整個口腔和喉嚨就像被火焰在灼燒一樣。
秦如眉捏着脖子,痛苦的看着疏雨,對着她一直招手。疏雨明白,連忙將桌上的蜜餞遞給她。
秦如眉連忙抓了一大把蜜餞放進嘴巴里咀嚼着,一股甜膩膩的味道下去之後,她又感覺自己的整個口腔都處在深厚的甜蜜之中。
“娘娘,你吃的太多了。”疏雨不由的皺着眉頭,看着秦如眉再度噁心的模樣。
秦如眉艱難的將蜜餞全部吞下去,哽咽着說:“給……給我……給我水……”
疏雨連忙給她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秦如眉喝完之後覺得自己的整個肚子都在海里遨遊。
秦如眉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嗝兒,感覺整個人都要吐了,疏雨連忙幫她順氣。
“疏雨,我覺得我的頭暈暈的。”
秦如眉的眼眸帶着暈暈的感覺,整個人就要睡過去。
“這是正常的反應,小姐去睡一覺吧,醒了就會好很多。”
疏雨說,小心翼翼的扶着秦如眉慢慢的走向牀榻,待秦如眉躺下之後才離開。
在秦如眉還沒有躺下一刻鐘的時間,白蘭便來到了毓秀宮中。
疏雨看着白蘭,連忙低頭行禮。“奴婢拜見娘娘。”
“起來吧。”白蘭問道:“眉兒在嗎?”
“娘娘剛剛睡下。”
“這樣啊。”白蘭微微的皺了皺眉。“那我便等她醒過來吧。”
“娘娘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告訴我家娘娘嗎?”疏雨問道。
“嗯嗯。”白蘭點點頭,又問道:“是不是眉兒的風寒還沒有好?”
疏雨搖搖頭說道:“已經痊癒了,是……是又染了風疾。”
“風疾?這……”白蘭也是被震驚得一臉無奈。“怎麼又染上了風疾呢?”
“娘娘在城樓之上送紅瑤郡主,結果城樓上的風太大。”
“唉……”白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也是苦了她了。”
白蘭一直等到黃昏時分,秦如眉才醒過來,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疏雨說道:“娘娘請進吧。”
白蘭走進來,看着面色憔悴的秦如眉連忙走上前去扶住她。“怎麼如此嚴重?”
秦如眉擡起眼眸來,看着是白蘭,頓時眉開眼笑。“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些事。”白蘭說,一臉憂鬱的樣子。
“姐姐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我命人將侍寢的牌子全部換成你的。”白蘭說道,她深知秦如眉對楚霖的思念,唯有如此,才能幫到秦如眉。
“姐姐,你……”秦如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白蘭。
“我想,只有如此才能讓你見到皇上,但願你不要怪我。”白蘭說道。
“姐姐,我怎麼會怪你呢?”秦如眉感動的緊緊抱住白蘭。
“眉兒,你好好準備準備,今兒個皇上就能翻到你的牌子。就算能見到他說說話也好。”
“嗯嗯,我一定好好準備。”秦如眉鄭重的點了點頭。
夜晚的風從窗格中一遍遍的吹來,吹得秦如眉不由的咳嗽起來。
“娘娘,你先睡下吧。”疏雨輕輕的說,將披風還在秦如眉身上。
秦如眉輕輕的攏了攏披風,不由的感到一陣溫暖襲來。“疏雨,幫我再熬一碗藥來。”
疏雨問:“娘娘想喝藥?”
秦如眉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的心裡充滿了不安。她不能讓楚霖看到她難受的模樣。
疏雨轉身出去,只留下秦如眉一個人在屋中。不多時,便端着藥走了進來。感覺整個毓秀宮都透出一股藥的苦腥味。
“娘娘,藥已經熬好了。”
秦如眉點了點頭,等待着疏雨將藥倒好。看着從藥罐中倒出來的藥湯,秦如眉不由的輕輕皺了皺眉。
“娘娘,喝藥吧。”
疏雨說,將藥端到秦如眉面前,秦如眉看了看碗中的藥湯,她是拒絕的,卻又只好把藥喝下。
她捏住鼻子,一口將藥湯喝完,看着秦如眉痛苦的表情,連忙餵給秦如眉蜜餞,在倒了一杯水給秦如眉漱口。
秦如眉痛苦的說:“快,快把這個藥給我……給我拿來。”
她這還是第一次喝如此苦澀的藥,讓她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是。”
疏雨也受不了這個味道,連忙將藥碗拿來,看着房間中的燭蠟逐漸的虛弱下去。
“娘娘,還是休息吧。”
秦如眉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已經升上了半空之中。
“再等等吧。”
自從從城樓回到宮裡之後的幾日不見裡,她愈發的想念他,這種感覺已經快要衝破她的心。
疏雨看着秦如眉執着的模樣,只能乖乖的將燭蠟換下,點上重新的燭蠟,房間裡微弱的光芒變得熱烈起來。
秦如眉的一顆心,在忐忑不安之中,從前半夜轉向後半夜,楚霖還是沒有過來。
疏雨去準備了一些糕點送來的時候,已經打起哈欠來。
“疏雨,你快去休息吧。”
秦如眉看着疏雨懵懵懂懂昏昏欲睡的模樣心疼的說道。“我再等等,你先去睡吧。”
疏雨有些擔心的看着秦如眉。“娘娘,你也睡吧,不要再等了。”
秦如眉卻還是不死心,沒有人來傳話,讓她如何死心?
疏雨走出門外去打探了一圈回來,倒了一杯茶。“娘娘,我剛剛看過了,路上已經沒有任何宮燈流動。”
沒有宮燈流動就是沒有人來。
秦如眉的心突然的一涼,慢慢的站起來。“疏雨,你回去睡吧。”
疏雨擔憂的問:“娘娘,你不休息嗎?”
她明白秦如眉的執着,沒有什麼事能夠讓她罷手,但是,她從未想過,秦如眉的執着是如此的猶如磐石一般的不可移。
秦如眉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再等等。”
她說完,低下頭去,她的心裡隱隱的明白,他不會來。可是,她又不想放棄。
“娘娘,那我就先下去了。”疏雨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能行禮轉身離去。
秦如眉看着疏雨遠去的背影,擡頭看看天空慢慢轉移向下的月亮,
她的心頭越發的難受起來,取下腰間的玉簫慢慢的吹奏起來。
蕭涼的聲音裡帶着淡淡的失望。
御書房中。
長久不滅的蠟燭,暗示着楚霖公務的繁重。等到華潤再次送茶來的時候,楚霖還在批改着奏摺。
“皇上,早些休息吧。”
華潤關切的說,看着楚霖辛勞的模樣,他不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楚霖擡起頭來,伸了伸腰。“華潤,你爲何還不去休息?”
華潤將身後放置的牌子端出來,放在楚霖面前。
“皇上,今日還沒有翻牌子呢。”
楚霖皺了皺眉,輕輕的揮了揮手。“如今太晚了,就讓她們好好休息吧。”
聽到楚霖的話,華潤將牌子放回遠處,上面滿是秦如眉名字的牌子被深深地壓在盤中。
楚霖再次拿過一封奏摺,腦海裡浮現出秦如眉淺笑嫣然的模樣。他將奏摺合起放下,放在一旁,夜深人靜時,他的思念便如洪水濤濤而來。
他轉身看向華潤問道:“這幾日,柔嬪娘娘的風疾如何了?”
華潤輕輕的搖了搖頭。“一直在吃藥,想來快痊癒了。”
他的心微微安下,他又問道:“華潤,今日是什麼日子?”
“二十一。”
楚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自從他上一次見到賀妍到現在已經有五日之久。他遺忘了她這麼久。
“她可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