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一場初雪就打破了皇城裡的平靜。
“想着這冬天怕是還來不了,沒想到昨夜就下了第一場雪。”
小宮女有些抱怨的說,掃帚有氣無力的清掃着地上的積雪。
疏雨聽見宮女的抱怨,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比劃道:“快掃吧,過幾日這雪怕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呢。”
小宮女看着疏雨溫暖的笑容,心頭一暖。可是想着未來幾月的大雪,無奈的撇了撇嘴,繼續忙活起來。
擡頭看看天空的太陽,溫暖的陽光灑下來,照在雪上看起來格外的動人。
就在這時,一陣“咯吱咯吱”的踏雪聲響起來,疏雨擡頭一看,正看着一個宮女焦急的提着裙邊跑來。
“等等。”疏雨連忙喊道,一把拉住宮女的衣服。
宮女停下來,行禮道:“疏雨姐姐。”
“跑的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皇后娘娘送來請柬,說是賞雪之宴。”
聽到這話,疏雨點了點頭。“你把請柬給我,我給娘娘送去。”
疏雨拿過請柬,眉頭一皺,焦急的目光正好看到在窗邊修剪臘梅枝條的秦如眉。
“回來啦。”
秦如眉將剪刀放下,伸手接過疏雨手中的請帖。
“皇后娘娘吩咐的,說是今日雪景甚好,邀各宮嬪妃去御花園賞雪。”
看着手上的請帖,又聽到疏雨的話,秦如眉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看來皇后是想趁這個機會,拉攏人心。”
疏雨有些擔憂的說道:“娘娘,我怕……你如今盛寵不衰,芙美人的情況又不好,只怕是場鴻門宴。”
秦如眉淡淡一笑。“無妨,她們能奈我何?你去選套上好的衣裝,給我梳妝。”
疏雨輕聲答應,轉身叫屋外掃雪的小宮女進屋幫忙。
小宮女看着坐在銅鏡前的秦如眉問道:“娘娘想如何打扮?”
秦如眉輕輕的摸了摸鬢角垂落的長髮道:“越簡單越好。”
小宮女點點頭,連忙拿起檀木梳輕輕的梳着秦如眉的頭髮。
即使如此,秦如眉一想到即將面對的那些所謂和善的面孔,她的心裡就忍不住的泛起一陣陣噁心。
疏雨將一件許久未穿的白色金線繡牡丹的長袍拿過來,呈在秦如眉面前。“娘娘,這件可好?”
秦如眉轉頭看了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樸素又不輸典雅,正適合這樣的宴會。
疏雨正在給秦如眉編髮髻,秦如眉伸手輕輕摸了摸,眼神裡帶着幾分淡淡憂慮說道:“疏雨,把我讓你做的那根木蘭玉簪拿過來。”
疏雨明白秦如眉的意思,帶着幾分憂慮的說:“娘娘這是……”
“既然是有心人送來的,定然是對我的尊崇,我怎麼敢不戴上讓衆人豔羨豔羨?”
疏雨明白秦如眉的意思,點了點頭,便將那一模一樣的玉簪遞過來,這一根沒有毒液藏在木蘭花裡,溫潤的手感讓人心動。
收拾整齊的秦如眉,披上一件大紅色的祥雲絨花披風便去找上白蘭一起趕往宴會。
白蘭看着秦如眉的模樣,忍不住的感嘆道:“眉兒,今日真好看。定然能奪去所有人的目光,讓她們看看什麼才叫做盛寵不衰該有的樣子。”
秦如眉聽見白蘭的讚美,淡淡一笑,親切的挽起白蘭的手。“姐姐,誇讚了。倒是姐姐……”
她疑惑的看着白蘭的一身平凡,完全不像是美人應該穿着的模樣。
白蘭倒是淡然。“我也不想被關注到,在暗裡纔是明。況且,我也沒有心思打扮。”
聽見白蘭的話,秦如眉的眼眸也在瞬間暗淡下來。她想:看來蘭姐姐還一直擔心着芙姐姐的事,久久不能忘懷。
秦如眉和白蘭到的時候,大半的嬪妃已經入了宴席,只等皇后到來。
妍麗遠遠的便看見了秦如眉的身影,那一襲紅色的披風,她再熟悉不過。
她輕輕的說:“秦如眉過來了。”
身旁的黃衣薇隨即將目光看過去,言語裡帶着幾分嫉妒的說:“不愧是盛寵不衰的女人,連衣服的顏色都要如此的招搖過市。”
聽到黃衣薇的話,妍麗的眼眸中的厭惡裡帶着幾分嚮往,她也想如此的招搖過市。
秦如眉挽着白蘭的手慢慢的走進宴席,不出白蘭所料,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她倆投來。
白蘭說道:“我們快些坐下吧。”
秦如眉點點頭,隨着她一起坐下來,位置就在黃衣薇和妍麗的旁邊。
而秦如眉和妍麗的中間隔着白蘭和黃衣薇,保持着隔着兩人的距離,四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妍麗故作有些擔心的說道:“她都不看我們一眼,怕是知曉了玉簪之事。”
黃衣薇端起酒杯輕輕的喝了一口道:“你看她的頭上不就帶着那玉簪嗎?有何擔心。”
聽見黃衣薇的話,妍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如眉的方向,髮髻上的玉簪格外的引人注目,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就在這時,宮人的聲音響亮的響起來。
“皇后娘娘到。”
聽見宮人的話,衆人連忙站起來,向着前方看去,一個是一身孔雀綠色,雍容華貴的皇后。走來的氣勢無疑壓迫着每個人的神經。
“嬪妾拜見皇后娘娘。”
“免禮。”
皇后說道,衣袖緩緩的放下,妃嬪們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皇后十分享受這樣的感覺,臉上帶着幾分得意的端起酒杯看着妃嬪們說道:“今日我們姐妹相聚十分難得,我先敬酒一杯。”
她端起酒杯,衆人也端起酒杯回禮,看起來一片祥和的模樣。
杯酒如喉,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幾分喜悅之色。各色的妃嬪們在純白的雪景中看起來格外的引人注目。
皇后吩咐道:“今日大家就只管盡情的玩樂。”
身旁的般若輕輕的拍了拍手,便有樂師舞女上前表演,看起來一片歡悅。
一片樂聲和舞蹈的婀娜在衆人的掌聲中散去,天空上飄落下無數大朵大朵的雪花飄落進亭子裡,引起一陣陣的歡樂。
只有秦如眉和白蘭淡然的說着話,完全不受四周的影響。而皇后和耿長君的眼眸一直停留在秦如眉的身上從未移開過。
耿長君轉頭看着皇后眼眸裡帶着的嫉妒,忍不住的捂着嘴巴笑起來。
皇后轉頭看着她,厲聲問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娘娘怎麼這麼可愛?”她說,眼眸不經意的看了看秦如眉的方向。“一直盯着柔嬪娘娘看,也不怕她害羞嗎?”
聽見耿長君的話,皇后的臉上不由的露出幾分尷尬之色,狡辯的說道:“你不關注她,怎麼知道我也在關注她?”
“我自然是關注她的,畢竟她是皇上盛寵的女人,我也想學學如何讓皇上盛寵不衰。”
聽到耿長君的話,皇后的眼眸裡是深深的妒忌。整個宮中,沒有一個人能讓她迫切的處之後快。
耿長君看着皇后的模樣,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重幾分。“娘娘是要生氣嗎?”
皇后回頭給了耿長君一記白眼。“我爲何要生氣呢?今日可是賞雪之宴,是樂事。何況,她的盛寵不衰,馬上就要結束了。”
聽到皇后的話,耿長君的眼眸裡帶着幾分不相信。卻不敢再多言。
就在這時,黃衣薇突然從人羣中站起來提議道:“皇后娘娘,你看,今日的雪花十分動人,可否讓各位妃嬪們作詩一二首,添添雅興。”
聽到這個提議,皇后看向黃衣微,一個肚子中墨水不多的人,今天竟然想作詩,內心恥笑,但面上嘴角勾還是起一絲看起來十分和藹的笑容道:“這提議甚好。其他妃嬪可有意見?”
皇后的眼眸打量了一番,並沒有人反對。便看向剛剛站起的黃衣微道:“就由你先來吧。”
黃衣薇一笑,歡快的答應道:“是,娘娘。”她向來是不會放過任何能表現的機會。
說着,她的眼眸一轉,想了想來前背好的詩句,便開口說道:“如月之皎兮,不凡於宮宇,如水之潔兮,不同逐于波流。”
她的話音一落,四周頓時響起了無數的掌聲,皇后都滿意的點了點頭。
“甚好。你先坐下,有賞。”
黃衣薇臉上一笑,激動的謝道:“多謝皇后娘娘。”
就在這時,瞬間便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如何做出更好的詩句。
皇后再次說道:“可有人願意再做一二首?”
皇后的話音落下了許久之後,依舊沒有人說話。她的眼眸不自覺的看向秦如眉的方向。
秦如眉同白蘭說這話,沒有半點兒興趣,喝着茶水,一副心思飄遠的模樣。
皇后嘴角一笑。“不如就讓柔嬪爲我們吟詩一首?”
聽到這話,秦如眉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頓。她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會注意到她。
她慢慢的站起來,表情淡漠的說道:“嬪妾才疏學淺想不出來。”
聽到她的話,皇后的眉頭微微一皺,假裝鼓勵似的挖苦道:“哦?聽說柔嬪可是飽讀詩書之人,才氣過人,更是常伴皇上左右,怎會不能吟詩作對呢?。”
秦如眉心知皇后有心針對,卻依舊一副淡淡的模樣,看着皇后說道:“皇上學富五車,而嬪妾沒有皇上之能力。故而不會吟詩作對,皇后娘娘不必爲難。”
說完這話,秦如眉便自行坐下,沒有人能夠讓她做她不願做的事。
她的舉動完全是在唱反調,可是皇后偏要慣着她。你的好日子也時日無多,我就先讓着你。
皇后淡淡的說道:“既然柔嬪無法作出,還有誰能作出來嗎?”
皇后並沒有糾纏秦如眉的意思,而是自己轉入了下一句話。
表面上歡快的氣氛還在繼續,所有人的心裡卻是各有各的心思。